艾丽莎·诺斯菲尔——世界公认的第一强者。
没有人质疑她的强大,也没有人敢质疑。她的强大仿佛就像是脱离了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强大到毫无根据,毫无基础的沉淀和累积,仿佛是天生就如此的强大。
她就像是神,创造人类的神那般强大,永远的俯视着人类。
没有人能打败她,更没有人能杀死她,这不可能存在。
但是,几年前的某个人的出现打破了这个不可能。打破了艾丽莎的不死神话。让所有人都意识到艾丽莎·诺斯菲尔——也是人类,一个强大到不能再强大的人类,是一个会被打倒,也会死亡的人类。
“差……差点将……将艾丽莎·诺斯菲尔……杀死?不……不可能吧?那……那可是……”震惊抽走了德尔克的所有想法,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仅凭本能的回答着伯特的话。
“为什么不可能?”伯特将酒杯放在了车座上,然后翘起了腿,双手放在膝盖上,看着前方说道:“艾丽莎·诺斯菲尔的确可以被杀死,的确可以。没错。”伯特不断重复着肯定的词语。
“我……我这具……身体……的主人……差点……杀死了艾丽莎·诺斯菲尔?”惊恐的德尔克不敢置信。她原本以为,这具身体只不过是艾博或者博格随便找来的一具身体罢了,没想到却有这么大的背景。
原本轻松的东西突然间就变得贵重无比,是谁都会不敢质疑的同时惊恐无比吧。
这就好像,别人随便一块石头。你拿在抛来抛去把玩着,然后问他这是什么是石头,他平淡的跟你说这是价值千万的石头。然后突然间,这块轻盈的石头就会变得无比的沉重了,自己的心开始剧烈的跳动,手在颤抖,脸色变得苍白,冷汗直流,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把这贵重的东西摔着了。此刻,这个东西一时间变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一个比自己生命还要有价值的东西就这么简单的捧在自己的手里,任谁都会出现惊恐的反应。而德尔克更是如此。不过,她的处境更悲惨一点儿,
“为了这具身体,我们耗费了无数财力与继续去维护,目的就是想让这个人的力量重现。我们知道这股力量存在那个人的体内,但是她的大脑已经死亡。于是我们想到了换脑手术,植入另一个大脑,一个听令于我们的大脑。但毫无例外的是——进入她身体的大脑全部爆炸了。当然,这是一种比喻。你要知道如果爆炸的话,这具身体也会损伤,到时候我就要被扣工资了。嘛,虽然那点工资还不如我去打工来得快,但毕竟被扣钱我也很难受啊。噢,抱歉跑题了。你要知道老人家难免忍不住要叨叨几句。毕竟谁知道我还剩下几天呢?”伯特相视一笑,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枚戒指说道:“带上吧。”戒指并没有镶嵌璀璨的钻石,从外表看上去就像是一枚普通的结婚戒指。
德尔克尚未能平静下来,她尽可能的控制自己颤抖的手去拿好那枚戒指。
“带上吧。”伯特重复道。
因为震惊与惊恐,还尚处于思维空白的德尔克下意识的遵从了伯特的指示,就带上了那枚戒指。
不大不小刚刚好,很适合自己的手指。
“合适吗?”伯特亲切的问。
“……嗯。”
“那就好。”
“……这戒指……有什么用吗?”
“用?不,这是象征。”
“象征?”
“象征我的爱情。”伯特忽然收起了笑容,换上了一副正经的模样,那双青蓝色的瞳孔里的目光忽然变得柔和。
德尔克更加震惊,透过那若隐若现的黑色面纱里可以见到她张大得足以塞下苹果的嘴巴。
“……爱……爱情?”
“对,爱情。”伯特连声音也变得柔和起来。
车内的气氛忽然就变得怪异了起来。
伯特用手托起了德尔克的手掌,然后轻轻地握住,轻地仿佛像是在触碰一碰即碎的物品。
德尔克可以感觉到,伯特的手在轻微地颤抖,仿佛感觉到了害怕一触碰就破碎,但又渴望触碰的那一份心情。
“嫁给我吧,美丽的小姐。”
目光里的柔情,动作上的轻柔,那淡淡的微笑。无一不在告诉德尔克,眼前的这位老人,是认真的!
恶寒瞬间就串流上了自己的身体,非常的不舒服加恶心。她有那么一瞬间,体会到了泽明的心情。
德尔克立刻慌乱的想把自己的手上的戒指摘下来,但是伯特却提前抓住了她的手。
“开玩笑,别激动啊,美丽的小姐。哈哈哈哈——”
哈你妈!
德尔克这句粗鄙之语德尔克不禁就要从口中冒出,但是一联想到对方的身份,德尔克的那句骂娘还是憋在了心里。
这种愤怒没处发的心情真的是非常难受。德尔克满脸抽搐地在想,一会儿要不要找什么东西发泄一下。
“好了,不开玩笑了。这枚戒指相当于认证装置。”
“……认证?”
“对。认证你属于火种的一员。”
“一员?我还没……”
“这由不得你同意。首先,你和艾博的合作已经视为对我们火种有意产生的敌对行为。偷窃并且擅自使用了我们的资源,并且还虐待我们的研究体,这足以让我们杀了你和艾博。即便你和这具身体的融合成功,让我们的长久搁置的研究得到了突破,我们虽然不会杀了你,但也不会放过你。原本,我们应该立刻抓捕你,并且将你送上实验台,来研究那么几年,然后再给你大脑装个芯片来控制,然后再装个自爆芯防止你叛变,让你彻底沦为火种的工具。但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取而代之的是只让你带上这枚戒指。老实说,费了多大的功夫,费了多大的劲你想都想不到。我这个老人家为了给你争取这些可是牺牲了好多东西,你哪怕嫁给我一点都不过分。”
听到这句话后,德尔克往后挪了挪位置,将身体靠在了车门上,然后另一只手悄悄地伸到了身后的车门把手上,随时准备开了车门跳车逃跑。
但与此同时,也不忘记反问自己心中留存的疑问。
“……为什么要帮我这么多?”
伯特愣住了。仿佛这个问题,他自己也没思考过。他看着德尔克好一会儿,才语重心长地小声嘀咕道:“也许……是为了过去吧。”
德尔克并没有听到这句话,她只看见伯特微微张开嘴。
“什么?”
“……没什么。总之你现在是火种的一员了。你可以自由行动而不用被困在实验室里。但是你隔一段时间就要回到火种来配合一些研究。至于隔多久,过段时间我就会通知你。至于怎么通知你的,你不用担心。记住,别摘下手中的戒指。一旦摘下就视为背叛。到时候,我们就会派出最强的部队对你进行回收。别妄想仗着自己体内隐藏着某种力量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噢?美丽的小姐,这枚戒指不仅仅是象征,也是制约你的限制器。只要你拿下来,里面就释放剧毒。至于是多毒的物质呢——就是那种一两滴就可以死一大片人的那种剧毒啦。你想知道那枚戒指里有多少毫克的那种毒液吗?经过不断的压缩,这枚小小的戒指里可是有将近一百毫克的容量呢!很夸张吧?”伯特说得很轻松,这些话在他的口中,仿佛就像是恶劣的玩笑。
但是德尔克明白……这并不是玩笑。或许伯特只是想用轻松愉快的语调来减少自己恐惧感。德尔克的心情变得沉重,因为她没想到这具身体带来的除了攻略泽明的便利,还有着这样如此庞大的麻烦。
伯特打了一个响指,车辆停下了。“好了,美丽的小姐。你可以走了。去完成你想要完成的事情吧!逃跑也是可以的!”
德尔克一言不发打开车门,走下了车。
伯特洋溢着笑容朝着德尔克挥手告别。
车开动了,喷出了劣质的废气,扬长而去。
德尔克摘下了面纱,此刻她的脸终于不被掩饰了。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汗水打湿了她的鬓发,以及前额的刘海,看起来非常狼狈。
她看着自己手中的戒指,那双漂亮的丹凤眼眯了起来。
她不得不改变自己的计划了。改变一下如何再不得罪火种的情况下,回到泽明的身边。
车内,伯特刚才脸上的轻松全部消失不见,类似哀愁的凝重摆满了他的脸。他的目光向上一挑,通过后视镜,发现司机的目光正不断地瞄向自己。
“你想说什么?”
“为什么要欺骗她说,那具尸体死亡的时间是几年前?明明应该是几十年前吧?而且,其他的那些老家伙根本不会同意您刚才的那些说法吧?”
“有什么关系?她不需要知道太多。”
“您刚才的求婚是——认真的吧?”
“……”
车内归于寂静。只有车的引擎与窗外吹过的呼呼风声在扰乱着这一片狭小的寂静。伯特一言不发的看向窗外。
此刻的夕阳已经余辉已经逐渐被黑暗蚕食殆尽,那火红的大圆球,正在沉入地平线。
这位还刚才还嘻嘻哈哈的老人的眼角里,已经挤出了一滴谁也不会察觉的眼泪,正在悄悄地滑落在他衰老,满是皱纹的肌肤上。
思绪忽然飘回早已尘封的过去,那时候,那名少女还是如现在那般美丽与清纯。
那个时候,少女还能站立在他的面前,冲他展露美丽的笑容。
很多时候,这位老人都会想。
如果。
如果那个时候。
自己亲口说出了“嫁给我吧!”,那么那名少女还会有那般的结局吗?
自己也许,只不过会是一个又有钱又有爱人陪伴甚至还可能有孩子的幸福老人,而不是蛋疼的成为一个又古板又恶心又无趣又浪费时间的组织当权者之一。
自己瞒着组织所做的一切,到底为了什么呢?
如果被发现,自己下场会很难看吧?
也许是为了赎罪?
可是赎罪的对象早已死去,里面装着的早就是另外一个人了。
可依旧是想赎罪。
看着那副身体,他总不能把她当成陌生人。
这就是人类。伯特想,这就是人类恶劣又不可能改变的陋习。
只有当一切发生后才会懂得珍惜,才会想疯狂的补救,疯狂的赎罪,企图得到救赎。
可是没有用了。
这一切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但就是无法停止,无法停下。
可就是固执地放不下过去,如同自虐般的要执意记住这个过去,痛苦而又艰难的不停走在没有尽头,没有结果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