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先生!月先生!”
江月睁开眼睛,肩头的剧痛似乎在提醒他刚才发生的一切。
“江月,”眼见江月醒过来惊风第一个凑了上来,“你怎么样。”这是她第一次直呼江月的名字。
“大概死不了,”江月揉揉眼睛,“刚才发生了什么?”
“那个黑家伙给了你一下,然后带着少校跑了。”小狼一拳砸在身旁的树上,“该死的……要是我能……”
“不过我不明白,”文思看着身边打开的医药箱,“您到底是怎么做到挨刀之后还能自己站起来找到这个箱子给自己包扎之后再一头晕倒的。”
“多谢,”江月自己清楚,刚才的是夫诸在控制自己的身体,“我纠正之前的说法,你还是有用的。”
“不必客气,”夫诸喘着粗气回答,“你欠我一个食物分析插件,我想尝尝饺子是什么味道的。”
“你还真是大度,”江月咬着牙直起身,虽然不知道那家伙的箭到底是什么材质,但是下手确实够狠的,“不过成交了。”
“我去睡会……”夫诸的声音消失了,显然,操控江月的身体消耗了他不少能量,现在他有点CPU过热了。
江月环视四周,自己正躺在步兵车的后座上,唯一一件保存还算完好的东西大概就是自己身上盖的布,也就是秃鹫的旗子。
“怎么样,赢了?”虽然猜到结果,但是江月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那还用说,”惊风抓住江月的手,“都跑光了,现在这里只剩下我们了。”
“那你们还在这里站着干嘛?”江月一听这话只觉得伤好了一半,二话不说就要站起来,“搜索城堡,然后赶紧回去……咳……”
“月先生……”文思手疾眼快一把扶住江月。
“没事儿……”江月只觉得喉头一甜,低头一看,手心多了一抹血迹,是刚才咳出来。
不能让他们看到,江月偷偷往身上抹了一下,接着一咬牙甩开文思的手做出一副昂首挺胸的架势。
这是个教训啊,血肉之躯禁不起折腾,希望以后不会闹出旧伤复发这种老套的剧情吧……
“所有人都听着,”寂静的树林中响起江月微弱而坚定的声音,“虽然秃鹫已经被彻底打跑了,但是他们还有可能派别的人来,现在立刻进入城堡!”
“是!”经历了一次超乎想象的胜利之后现在大家从心底把江月的话当成圣旨了,一声令下,众人分散开来。惊风紧紧地贴在江月身边,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残垣断壁见夹杂着一些灰头土脸的尸体,被鲜血染成紫色的土壤上满是巨兽遗骸。巨大的豁口出,耸立着黑魆魆的铁条,像是伤口处露出的白骨。
相由心生,风水依然,江月找了个地方坐下,惊风捏着武器站在他身边。
“月先生,”二虎三步并两步跑道江月面前还不算太熟练地敬了个礼,“假铁都跑光了,一个没声。”
“随他去吧,”江月暂时放下了一哭二闹的文思,“秃鹫呢?”
“这个……”二虎欲言又止,眼神不停往惊风身上扫。
“有话快说,”江月摆摆手,“小问题……”
“都死了”,说到“死”了,老兵二虎居然流露出了几分恐惧。
“死了?”江月看着二虎的表情内心涌现出一丝不详的预感,“都死了?”
“本来我们冲进去的时候,那几个家伙还还有气儿呢。”一旁的文斌心有余悸地撇了一眼远处的黑暗。“我们按您说的,缴枪不杀。结果那几个一看见我们,居然……”
说到这里小豹子一阵冷战,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说什么都没用了,眼见为实吧。江月挣扎着站起身,惊风文思一左一右,在兽耳族士兵的簇拥下想着黑暗走去。
还没到入口,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刺鼻的臭味扑面而来,摇曳的火光下,扮演的推拉门上暗红色的血迹让精致的彩绘变得格外狰狞。尽管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当江月看到茶室中的那一幕,还是忍不住一阵干呕。
不到二十平米的狭窄空间中挤了整整十一具尸体,最外面的是五个上身赤裸的男人,头上系着白色的布袋,手中的短刀深深地没入腹部。在他们身后,还有五具衣着华丽的女性尸体,她们画着精致的妆容,衣着华丽,连身体都保持着跪坐,唯有嘴角的鲜血在向所有人诉说她们对这关世界的留恋。而在他们身边,一个年轻的女孩侧卧在地上,她的背后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身边躺着一把沾血的长刀。
屠杀,这是赤裸裸的屠杀!江月看着眼前的,只觉得天旋地转。疯狂、侵略、扩张、然后失败,再然后疯狂,最后用无辜的血肉证明自己那可悲的尊严。
“看着不像秃鹫,”到底还是惊风见多识广,小狼单膝跪地,对着尸体琢磨起来,“拿刀的手法很别扭,衣服也不像。”
“开拓团……”文思捂着肚子一瘸一拐地走到江月身边,他肯定是连早饭都吐出来了。
开拓团吗?江月总觉得这个称呼很熟悉。
“就是跟着秃鹫们来的平民,”惊风从尸体的腰带上撤下一个类似徽章的小东西,“平时帮着秃鹫们打杂。”
几千年过去了,滥杀无辜的嘴脸一点没变,江月看着熟悉得风格和自杀模式内心五味杂陈。
厚葬吧,算是给牺牲品们一点体面。
“救……”
就在江月准备让人料理后事的时候,一阵微弱的声音从少女的尸体处传来?
还有救?
没等江月动手,惊风一把推开尸体,手中的三棱军刺直奔少女的后颈。
“停!”江月拼尽全力喝住了惊风,军刺在空中发出一声蜂鸣。与之相伴的是惊风诧异的目光。
少女似乎听见了声音,慢慢地翻过身。当看到身边围着一圈兽耳族是,她的眼神从惊恐变成了释然,环视一圈之后,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冲着江月比了一个“来”的手势。
惊风拉了拉江月的衣袖,江月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随后单膝跪在少女面前,用尽可能温柔的语气询问。
“我来了。”
少女的嘴角流出鲜血,苍白的手臂慢慢地支撑起身体。江月这才看清,在她的怀里是一个华丽的襁褓,襁褓中有一个婴儿在熟睡。
江月刚想上前,少女突然像回光回光返照一般,撑起半个身体,拉住江月的手腕。就这一个动作,差点让她本就残缺的躯壳变成一堆碎肉。
“哦哦……内噶一……”
残缺的音节伴随着一枚枚吊坠留在江月手心,少女的身体滑落,再无一丝生机。
这……江月看着尸体和襁褓中的孩子顿时觉得火往上撞。
如果不是惊风他们来得及时,是不是准备把孩子也一起送去地狱?
军国主义分子到了那个位面都是一个德行。
好好活着,幸运儿,江月小心翼翼地抱起孩子,向已经死去的母亲深鞠一躬。
“赶紧走,别磨磨蹭蹭”。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结束了江月的莫哀仪式,文斌等一中小毛团正压着一个大家伙走过来。从外表上看,这家伙高度和宽度几乎差不多。
“妖仙大人饶命,小人只是被迫为他们干活,从没有杀生害命从来没有……”还没等江月问话,肥胖的地牢总管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这对他来说算是日常工作,今天只是换了个对象,从威武的骑士大人变成了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没耳朵兽耳族。这是他的生存之道,也是他存在的价值。
“少放屁!”二虎等着铜铃大的眼睛一声呵斥,“当年秃鹫骑兵打过来,就是你给他们当的向导!”
“说,你把抓的人关在哪里了!”二虎举起步枪对准了总管的脖子。
“说,你把抢走的钱都用去干什么”
其他兽耳族们你一言我一语,从打家劫舍到随地吐痰可谓是包罗万象,地牢总管眼见群情激愤也只能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先回答我,”江月阴沉着脸,配上身后笑里藏刀的文思和怒火中烧的惊风,在总管眼里好像牛头马面配上阎罗王。
“在……地牢里。”
“带路!”惊风一瞪眼,几个兽耳族一拥而上,架其总管,走向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