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中宫与冷宫,前者人间富贵楼,后者荒草萋萋之地。
三更半夜里,门口站着的宫人们靠着门和柱子昏昏欲睡,黑衣男人从房梁上翻下来。
“挺有能耐的,还没过一夜便换了地方”
他拿起一个瓷瓶观赏“果然,皇宫之中宝贝多,随便一个瓶子上,都是易然大师一百年前的遗迹”
月以寒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看着上方的鲛丝帐帘。
男人放下瓶子趴到床边来,嘻嘻一笑“师弟,狗窝住惯了,突然住进人的房里是什么感觉啊?”
月以寒不说话,男人也不气恼,拿出个瓶子倒出一粒药丸喂月以寒服下。
他略带兴奋的语气里含着期待“你都要走了,反正也回不来了,不如你再为我试一试最后一味药吧!”
月以寒吃下/药没多久就开始抽搐起来。
他脸庞上没有丝毫痛苦,但身体却是抽搐个不停,鼻下跟着流出了血,不到一盏茶人便闭着眼睛,头一歪没了气息。
男人眯了眯眼睛,伸手在月以寒鼻下探了探鼻息。
在发现他没了呼吸后,惊讶的扯下了蒙面的面纱,露出了一张精致的脸来。
“不应该啊!”
“这味药的毒性不应该致死才对”
顶多会痛苦,但绝对不会死。
就算有致死的毒性,以月以寒多年来试药的体质,他也根本不会死才对。
前几年自己用错了药,也顶多才把他给毒哑了。
低下身,男人正准备瞧瞧是怎么回事,却见月以寒忽然睁眼,吐出一口白烟直冲他鼻中而去。
“上…当了”
男人的躯体瘫软在了身上。
月以寒坐起身,一条银白带冠的小蛇缠住了他的脖子,朝着被甩到地上的男人吐了吐蛇信子,顷刻间它落在了男人身上,一口咬了下去。
男人疼醒了,看向咬住自己的东西,眼神阴鸷“银环蛇!”
银环蛇的冠长的很像一个环形,因此得名。
它的毒性在毒物中是最强的。
男人忍着疼,看着月以寒的眼神像是要生吞活剥了她。
“你从哪儿得来的?”
月以寒伸出左手,银环小蛇自己缠了上去。
男人意外于银环蛇的听话,这东西的毒性可是毒物中最强的。
月以寒如何驯服了它?
“小东西,好歹咱们也有几年的情谊,你倒是心狠”
毒性已经侵入了五脏六腑,男人不甘心的紧咬着牙。
月以寒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轻轻一扭,男人的脖子便错了位,然后在他头上开了条口子。
一条黑毛蛇寻着气味从他的袖子里出来钻进了男人的头颅中。
月以寒站起身,指尖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短竹笛,音律随之飘扬在屋中时,男人突然睁开眼睛从窗口跳了出去。
这一夜注定不安生。
前有冷宫放火,后有刺客进宫。
刺客身有异象,一剑当胸刺不死,最后还不知是谁误打误撞刺中了头颅,刺客才倒了地。
禁军上报此事,齐皇雷霆震怒。
皇宫的内侍被清理了一遭。
查出了不少的暗探。
风声严紧,本想借机做案,当头嫁祸的皇后,也不敢在第二日质子出使时有什么动作。
因为城中兵力加大了几倍。
翌日。
天微微亮时。
月以寒穿着一身绣着金丝兰的素白袍,外罩狐毛披风,墨发扎了一半戴着银环,独自一人缓缓的从大雪中而来。
他仿佛与雪融合了一般,让盛国的兵士看见他时都不免惊艳。
有人还在议论纷纷“这齐国的皇子,长得是真他娘得漂亮!”
这些闲言碎语月以寒都听在了耳里,他敛下眼睫,只专心走着脚下。
此次护送她去盛国的正是打得齐国抬不起头的赤南王。
看月以寒毫无胆怯,步伐稳重的样子,齐皇心下略微满意。
这才是天家该有的风范。
朝着赤南王一礼,月以寒便上了马车。
进马车前,他回头看了眼站在城墙之上的齐皇等人。
这一眼,竟是让齐皇愣了愣。
马车尘土飞扬,带着月以寒离开了齐国,踏上了前往盛国的路途。
路上,赤南王的二儿子燕平之拿着马鞭掀起了马车的窗帘,看着月以寒靠着马车内臂的虚弱样不由嘲笑“什么狗屁皇子,娘们兮兮的”
赤南王长期驻守在草原,那里的人多半都长的特别壮硕。
就好比燕平之一身的肌肉。
他伸手将瘦弱的月以寒从窗口强硬拽出来的,然后再把绳子绑在月以寒的手臂上。
“小皇子,你太弱了,本王子给你锻炼锻炼身体”
说着,月以寒便被他丢下了马。
“驾!”
马儿朝前狂奔,月以寒整个人被绳子朝前拖去。
人哪能跑过马的脚力。
更何况,月以寒根本就跑不动。
他只能被马不停的朝着前面拖行。
尚好的衣袍上满是灰尘,青丝散乱,月以寒的身躯在沾着雪的地上不停的摩擦着,身上已然见了血。
小太监见状,急忙跌跌撞撞的追了上去。
“殿下啊!!”
燕平之挥扬着马鞭,吹起了口哨。
周围的盛国兵士哈哈大笑着,看月以寒的样子如同在看狗。
但让人意外的是,这位齐国的小皇子竟然一声不吭。
月以寒看了眼追上来的小太监,缓缓的闭上了眼。
就在众人哄笑之际,飞刃悬空而出,砍断了绳索。
笑声骤然失去!
忽然被打断了兴致,燕平之转身一看,飞刃已经回到了主人的手中,他勒停马儿,转了个方向,大声吼着“燕若南,你什么意思?”
对面黑色的马上,十岁大的少年穿着铠甲,指尖玩着飞刃。
同为赤南王的儿子,身体长的也不是很柔弱。
他一张脸跟燕平之的粗矿不一样,倒是多了几分邪魅。
这人是赤南王的三儿子,燕若南。
收起飞刃,燕若南打马来到月以寒身边,单膝蹲下用马鞭抬起了月以寒的下颚。
“兄长轻点,弄伤脸就不好了”
“别人还没到盛都就被你玩死了”
燕平之看了眼地上奄奄一息的月以寒,嗤笑道“弱不禁风的玩意”
“废物!”
他转身打马朝前奔去。
月以寒被燕若南扔回了马车。
从身上拿出一个竹筒扔给气喘吁吁的小太监“给他上药,可别死半路上”
丢下一句话,燕若南也策马朝前而去。
小太监拿着药爬进了马车里。
看着一身是血和雪的月以寒,不由得抽泣。
“殿下,奴才为您上药”
月以寒靠着马车,无神的看着小太监。
耳边风声略过,他只记住了一句“燕若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