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盛都的路上很漫长。
晚上到了客栈。
月以寒从马车上下来,像是感知不到疼一般,大步朝着楼上走去。
盛国的兵士左右说着“真她娘的邪了门,这小皇子是死人吗?”
“一点都不知道疼?”
燕平之坐在赤南王身旁冷笑“这小崽子倒是毅力强”
赤南王放下酒碗,嗓门大的能震耳朵“强什么强,那是被打得多已经习惯了”
“这小崽子看样子活不久,你们俩给本王老实点,别再去弄他!”
“要是人在进盛都前没了,本王唯你们是问”
燕若南给自己灌了一大碗酒,用袖口擦了擦嘴“父王,若是人没了,我可不担责,毕竟今日这小皇子险些被二皇兄拖死了,要不是我割断了绳子,您怕是难以回盛都交差了”
月以寒被燕平之用马拖行的事,赤南王今日也是知晓的。
但他未曾想到这齐国的小皇子竟是个短命鬼。
燕平之也是这般想的“关老子什么事?”
“谁让齐国派了个病秧子给我们?”
“要是这个死了,老子回去再找齐皇要一个,量他也不好不给!哎哟!父王,你打我干嘛?”
赤南王拿鞭子抽了他一下“混账玩意!”
“你当质子是羊圈里的羊?”
“没了还能换?”
燕平之挨了几鞭子,还是不服气“来了盛国不就是羊嘛!”
“指不定到了盛都连羊都不如”
赤南王给了他一脚“总之你安分点!”
随着,赤南王也给了燕若南几鞭子。
下手比打二王子重的多。
“身为弟弟,你当时刻规劝于你兄长,而不是跑到本王面前来嚼舌头”
差点把质子拖死这样大的罪,赤南王也只是这般轻微口头训斥了一番,自己不过是提了一嘴,竟然就要被打的皮开肉绽!!
对面的燕平之挑衅的看着他,无声了骂了句“杂种”
燕若南咬着牙垂下头“是,父王”
这一幕被倚在二楼的月以寒尽收眼底。
燕若南察觉有人在瞧他时,抬头间只见一个染着血的白影飘进屋。
接下来的日子里,月以寒待在马车里再也没有被人欺辱。
直到了盛都。
好日子便仿佛到了头。
盛都没有下雪,气候也很是暖和。
月以寒掀开车帘便见城门口架着一张刚烧红的烙铁板,底下的火还在燃烧。
他面不改色的下了马车。
城门口的礼官笑意吟吟的给月以寒行了礼。
然后指了指烙铁板“还请六皇子过此板,以示齐国的诚意”
身旁的小太监吓得瘫软在了地上。
门口盛国的百姓不屑的笑骂:“齐国的人,胆子竟是这般的小”
“难怪会是我们盛国的手下败将”
月以寒脱去外袍与鞋子,随手扔给小太监,只身踏了上去。
随着他一步又一步缓慢的走过烙板,礼官也愣在了原地。
怎么可能有人能如此淡然的走过烧红的烙板?
礼官还以为是自个儿看错了,他闭了闭眼再看去。
月以寒已经到了他跟前。
一双脚已经被烫焦了,却还能稳稳的站着。
礼官后退了一步,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有了惧意。
盛国百姓也是如此动作,就好似他们看见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具尸体。
趴在城墙之上的少女看着下面的月以寒出了神。
“福公公,这便是齐国的男儿吗?”
“他好厉害啊!”
“竟然一点也不怕烙板”
“我听李既说的,监狱里的犯人碰了这个可都是会疼得大声叫唤的”
一旁穿着常服的公公抹着自己满头的冷汗“五公主,咱们快回去吧!”
“晚了娘娘发现您不在,可是要砍奴才脑袋的”
“奴才的脑袋九只有这么一个,求您大发慈悲,救奴才一条狗命吧!”
五公主闻言撇了撇嘴“瞧你这怕死的样子”
“走吧!走吧!回宫”
五公主不舍的挪动步子,转角之际,她再次看了眼底下的月以寒,却发现月以寒已经抬起了头,那一瞬,五公主的心跳得极快。
这个皇子的眼睛真漂亮。
比天上的星辰还要亮。
“六皇子,请”
“陛下还在宫中等您”
礼官把自己后退的一步挪了回来。
齐国现今不过是战败之国,他有何惧之。
小太监跑过来给月以寒穿鞋。
在看见他的脚已经被烫的没有一块好肉后,小太监强忍着泪给月以寒穿上了鞋。
礼官先行一步回了宫。
走前,他有心刁难“六皇子殿下,我国君王更重礼节,还请你徒步前往皇宫,以示敬意”
月以寒才走了一步,耳边便传来了马儿嘶鸣声,接着腰间被人马鞭一卷带上了马。
靠在燕若南的怀里,月以寒抬头看他。
对方习惯性的拿着马鞭挑起他的下颚“弱美人,本少爷好心带你进城,不用你走路是否心中甚是感动?”
月以寒不答,而是直勾勾的看着他。
他眼睛是桃花眼,甚是好看。
定定看着一个人时,恍若一汪春水,能把人溺的骨头都不剩。
燕若南收回鞭子,勾唇一笑“长了一副好皮囊,就知道勾引人”
“下次若再用这般眼神看本少爷,小心眼珠子给你抠出来!”
月以寒低头伸手舔了下燕若南握着缰绳的手腕,这一瞬,燕若南全身骨头都酥了的同时,脸色难看至极,直接将月以寒扔了下去。
他冷眼看向趴在地上的月以寒“贱种!”
月以寒抬眸望着他,烟若南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丢下一瓶药给跑上来的小太监后,他便策马离开了。
对于他如此行径,周围人无一人敢说什么。
毕竟,来当质子的皇子,本身已经成了弃子,死在盛都又何妨。
小太监扶着月以寒起来,心想赤南王的三公子是有什么毛病吗?
说变脸就变脸。
月以寒走在大街上,过路的百姓见她被甩下马后,一个接着一个朝他扔着烂菜叶子。
“大家不要手软,他就是齐国的皇子,齐国狼子野心想来攻打我们盛国,若不是我们的赤南王英勇御敌,只怕我们都要家破人亡了”
“为我们死去的将士报仇”
烂菜叶子越来越多,全挂在头上。
还有人从楼上泼了泔水下来。
月以寒步伐未停,直愣愣的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小太监偏头看他,明明都是同样的年龄,为何殿下一点情绪都没有,而自己却这么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