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玛你听过沈清羽么?"姬钰问道,"就叫这个名,是个宫内做事的女官。"
"不认识,"勒玛起身,"我去找本名册翻翻。"
方才姬钰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这个有点可疑的系统,给的情报也是模模糊糊的。
它只说沈清羽纤细匀称,肤白貌美,是个气质清冷的顶级后妃......完了还列着她的敏感带。姬钰看得气急败坏,心想你就拿这个考验干部,关键信息呐?
关键信息只有一句,而且语焉不详:"或有成为天下名相的潜质。"
下一行:而且与宿主的身体相性很好......
姬钰随手把这个玩意关掉。
什么破系统,她心想,也没个使用说明书......
"现在为您讲解本系统的机理,"电子音继续聒噪。
"每当宿主做出荒唐的举动,且被载入史册,本系统将为您提供支持。愿陛下做昏君愉快,最后祝您,身体健康。"
"不要用那种男科广告的语气跟我说话!"姬钰怒道,"我现在去医院也是妇科......"
"本系统也包括妇科的支援,如果陛下怀上了后妃的孩子......"
姬钰差点真的吐出一个"滚"字。
"还有......"她问,"我做了什么被载入史册了?"
"宿主登基前夜公开自己的取向,并且当场纳妃;"系统答曰,"此事已经街头巷尾流传甚广,后世定将衍生各种同人本......"
姬钰心想我倒无所谓,只要勒玛知道了别砍死我。
好吧,不管怎么说,高低是个系统;过去的穿越文都是那么写的,有系统的人就能改变世界。
这下劳资也是被选中的少女了,她寻思,也不知道有没有eva给我开......
上辈子她也想过这种事,夏天的早八水课,空调呼呼的,蝉在外面叫个没完。忽然有架直升机降落在楼顶,黑丝长腿包臀裙的姐姐冲进教室,说我们都在等你!没你指挥重巡洋舰,哥斯拉就要在沿海登陆啦!
然后她就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气宇轩昂地走出教室,临了给那抓考勤的老师一个白眼。
现在机会真的来了,她不能退缩,退缩就是背叛了过去的自己。所以她不诏安,她要去改变世界。
"姬钰我找到这个人了,"勒玛进门时莫名的有些脸红,"在尚宫局写起居注。"
她为行动方便脱了外袍,穿着汗衫和骑马裤上蹿下跳;跑到一半才发现宫女眼神不对,一种看胜利者的崇拜感。
干什么,怎么搞得像是我把你们陛下办了......
想起刚才的事她一阵不自在,悄悄把手背到身后;刚才就是这只手在姬钰腰眼乱摸,现在它隐隐发起热来。
勒玛又羞又恼,心想都怪兄弟你身材太好了......长那么丰满完全是你的错好吧。
坏了,要变女铜了,回头开两副药调理调理。
"我靠那不是离我们很近?"姬钰倒没察觉她的异常。
尚宫局是宫廷中女官的编制,所谓"六尚"之一;虽然在大楚女子也能入朝,但宫廷中还是有专门的机构。
"你干嘛,"勒玛说,"你想现在去啊,外面热死了。"
聊到现在已经快中午了,早春之末,天气已经呼呼地热了起来。勒玛刚才跑去翻卷宗,就出了一身薄汗,隔过汗衫隐约能看见亵衣。
不是吧你穿的肚兜吗......
勒玛警觉地把外袍披上。
"谁看你,我比你大一圈呢。"姬钰撇撇嘴,"我去叫个马车现在出发,让宫女给你放点冰块。"
两人闹腾着出门,却不知道偏殿院中,方石砌的荷花池里,一张特大的荷叶无风自动。它似乎并不连着根茎,慢慢悠悠在池里绕了半圈。
撑荷叶的少女探头,望向姬钰远去的车马;她仰起头,轻轻叹了口气。
青格勒玛世子骗走了房顶上的人,却没料到还有她潜在这里。纵使草原上的雌狼,毕竟没见过大楚“镜侍”的手段。
————
北侧,长秋宫。
羊太后半躺在帘幕之内,衣衫不整,屋中点着西海的龙涎。宠近的青年跪在床角,诚惶诚恐,膝上横着羊太后的大腿。
"张卿,"羊太后笑,"我可美?"
"美,当然美,"宠侍赶紧说,"......母仪天下之美。"
他眼前那大腿皮肉松弛,又抹了过量香粉,根本看不出血色,横在那里死肉一般。香粉的气味混合龙涎,病态的甜腥,让人觉得什么东西腐烂很久了。
"哼,母仪天下。"太后不满道,"我还以为张卿眼中我沉鱼落雁,值得你豁出命去喜欢,莫非其实是看在母仪天下么?"
"这宫闱之中,"她的声音阴得像刀子切进骨头,"你进来本是死罪......"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宠侍吓得魂飞天外。
他不是第一个,他亲眼看着上个男宠被杖杀;那年轻人整个下半截被打烂了,只有脸还完整,清秀被绝大的惊恐扭曲。
当时太后就让人把尸体拖下去,让他进来,他当时腿肚都在抽抽,宫女提着水盆,很快就把死者的痕迹清理了。
"启禀太后娘娘,"候在一边的少女开口,"臣女奉您之命,探得了陛下的行迹。"
"哦?"太后转过头来,"说。"
宠侍感激地看向少女,她的发丝全湿透了,就那么束在脑后。身上的宫衣似是临时换的,不很合身,水从发髻一滴滴落到外袍上。
他知道这女孩是个"镜侍",这些人的名声像是夜间怪物。他们婴孩时就被从民间收买,训练成锋刃,只听从指挥使的命令。
我们是凶器,曾有"镜侍"这样辩白,指向谁和凶器无关。
少女并不抬头看谁,沉默如铁,好像不合身的宫衣,湿透的发髻都没有感觉。羊太后背脊也隐约发凉,自己面前好像站着描红的人偶。
不过反正压服了那个指挥使,太后心想,这些刀剑也只能任我驱策了。
"陛下昏聩无能,对政事全无兴致,"少女禀报,"她仅仅是沉迷女色,欲纳三宫六院而已。"
"你何以见得?"太后狐疑。
"臣女亲耳亲眼,见陛下与所纳后妃白日宣.淫,轻佻非尊长。"少女却不怕她阴森的目光,"旁人亦有受令,退出二百步,娘娘一查便知。"
"好,"羊太后恶狠狠道,"原来我是高看她一眼了。"
原本她听说姬钰的作为,心里惊异非常;即位前夜姬钰说自己磨.镜,利用民议,搞得天下皆知,当即断了羊太后临朝的想法。
她推姬钰即位就是想着其为女性,又未婚配,若是怀孕便很难亲政了。而且帝王娶纳,少不得对各大世家雨露均沾,怀完一胎还有别的世家等她怀呢。
这是女帝相比男君,先天的短板,不想姬钰以街头巷尾的风言风语,自认"荒唐",轻松堵死了婚配一事。
羊太后一度后悔了,觉得姬钰招式高明,自己或许推出一个麻烦的新君。
不过现在她松了口气。
"你退吧,"她不耐烦地转向半跪的少女,"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那臣女告退了。"少女的声音仍无波动。
她听着背后做作的呻吟,皱了皱眉,捂住鼻子免去异味。太后还是不了解"镜侍",这些木偶般的人,说起谎来也根本无从分辨。
只是不知我是为何要帮陛下,她低下头想,这胸中本已只有一块铁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