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两耳通红的秦芷馨坐在自己半旧的电脑椅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大大咧咧地，坐姿毫无优雅作态。
她全身上下只穿着件大汗衫，这还是她老爹的衣服，至少十几年了。
某只小畜生用精神胜利法再一次的赢了，她靠着死皮赖脸终于赢得了暑假最后十天的快乐时光。
既然赢了，就要说硬气话，而家里能说硬气话还能不挨揍的对象就只有系统了。
【去个屁！55个人就那四十多个卷王乱卷。】
【希望你开学考试拿到成绩单后，见了唐鱼鱼也能像现在这么硬气。】
系统对这死丫头的脾性是一清二楚，发完嘲讽就隐身。但秦芷馨不在乎，系统不管说啥，她权当这玩意在她脑海里随地大小便了。
秦芷馨的房间窗帘紧闭，没有开灯，电脑玻璃显示屏的荧光将那如花似玉的美艳小脸映衬的有些邪气。新买的内存已经安好了，机箱中的风扇的粗苯响动着，这已然是这个房间中最大的声音来源。
秦芷馨打开企鹅的学生号，廉价的有线音响里，叮叮咚咚的消息提示响个不停。
“美女，加个好友呗？”
“认识一下吧，我是你南实高二年级的学长，我可以给你课外辅导。”
………………
无视多出来的四个好友申请，看了看几乎是爆满的对话框，除去恶心的舔狗问候和好友申请外几乎没有啥有用的消息。秦芷馨有些厌烦，这不过是吃个晚饭的功夫，某些自我意识过剩的玩意就来污染她的聊天框。
秦芷馨直接切换自己的“鬼畜”号。
她给自己取了个混元大触的网名，算是纪念“自己”记忆里的上辈子了。
只不过她“上辈子”的“混元斋人”是在文人墨宝边上题字留印的雅客，这辈子的“混元大触”是网上倒卖磁力链接的小臂崽子。
她点开在群助手中置顶的小群——触笙之家，里面加上自己总共有17人，除去自己没暴露身份其他人都勉强算知根知底。这些人都是自己组建的黄色资源群里精挑细选出的鬼畜，在这小群比大群更加活跃，各种键政、瑟瑟和对喷每天都在发生。
作为早期就能把互联网和电脑玩的通透的，群里几乎就没一个是低学历的，几乎都是闲的发慌的高校生，唯独秦芷馨这个群主是个才完成九年义务制教育的。
此时正值良辰，群里几乎所有人都上号了，群里的就某个棒子女团成员的兔子是真是假吵的不可开交。看她的弹性像真，但形状又过于“人造感”，认为是科技的老哥甚至还用上了建模软件做比对。
秦芷馨看的也是乐不可支，直呼都是人才。她给自己猛灌了快乐水，又狠狠地咬了口剥好的荔枝，直接插入了话题。
然而他们一见混元大触的号，便直接不聊科技与自然的争议话题了。
他们开始清一色的发表情包，混杂着一些死宅惯用的人身攻击问候，秦芷被气的呼吸急促，胸前的一对巨兔随着呼吸和激烈的键盘敲击一阵阵颤动。群里的互喷进一步升级，秦芷馨再次舌战群宅，从他们愚蠢的单细胞视角到对方XP和影视欣赏水平的鄙视，再到对研究生的工作就是填表等待下班的嘲讽，玩闹了一段时间后话题便歪到了最新的动漫。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秦芷馨直接私聊那个用绘图软件建模假兔子的老哥。
“老房，看到他们聊的那个动漫没”
【混元大触转发了群消息】
“就这个，那个新番的奶牛妹建模，到时候成品我找人联系卖，老规矩，我二你八”
“ok”
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做这件事了。
老房是旁边皖省中科大的博士生，实验室有进口的3D打印机，自从这被秦芷馨知道后便找过房世程好几次，硬是把他骗来做公器私用的违法勾当了。等房世程寄来产品后秦芷馨去贴吧联系下家，不会太贵，毕竟是三无产品，她靠着这个只能挣点买汽水和果脯的钱。
………………
南陵市莲湖区，就在秦芷馨被唐鱼鱼揪着耳朵骂她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时候。
在南陵市西边，皖省，柳安市。
房世程刚吃完晚饭，一步一晃的慢悠悠在学校里闲逛消食，溜达回中科大的材料学实验室。
房世程身高一米七五，瘦的像个杆子，长相还勉强算周正，但丢人群估计都找不到人。因为长期趴桌看电脑，他有些驼背弓腰，总是熬夜的习惯让他看起来有点纵欲过度的样子，已经过了三十岁的人，脸上还有些痘痘，头发杂乱偏长，一看就是好久都没打理。
说好听点叫不太精神，说难听的就太难听了。
回到实验室，他也没心思继续干活，便打开电脑，登上企鹅号，熟练地点开群聊“触笙之家”。在三年前，刚考上研究生的房世程还是个有些青涩的大男孩，被他在实验室的师兄一脸银笑的介绍下，拉入了混元大触的某个资源群。
这一刻起，从此节操是路人。
如同被暴力踹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般，他天天都能看到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群主叫“混元大触”，在贴吧就是小有名声的带善人，热衷于在戒涩吧发黄图，在资源吧发鬼片。
如果混元大触做的仅仅是这些，那“他”也不过是互联网茫茫多的串子中的一个罢了。但“他”不同，“他”和几个志同道合的老哥在外网开了个资源站，叫“触手+”。颜色资源很全，并且还时不时在资源群里免费发一些电影的链接和短片。
群友想看高清的，就得在“触手+”找对应的帖子购买，用的都是代币。“触手+”不支持充钱，因为充钱的话就涉及非法牟利了，而代币需要每天签到才能获得一些，资源站的元老就靠着这个赚一些微薄的流量钱。
房世程是学好学不快，学坏就一出溜的坏种。他自然不负自己同学和群友的栽培，在经历过最开始的震撼、手足无措、大开眼界后，他的表现就愈发的随意了起来，在群里的发言也愈加的直白。直到某天他在无意间透露了他的学校和专业后，混元大触便直接找他私聊，确认了身份就把他拉进了“触笙之家”。
最开始他还对“混元大触”这个无私的资源分享者报以网络浪友的最高敬意的。但“他”那些过于丧气的言论以及各种典中典的阴阳怪气，立马冲垮了两人之间本就虚无的交流隔阂和礼貌，他俩迅速熟络起来。
虽然“混元大触”从不透露自己的信息，但房世程每次和“他”聊天时都会有一种强烈的倾诉欲。每当自己遇到丧气事也会直接把“他”当成树洞用。他不是向她求什么安慰的。因为混元大触一听别人倒霉就只会幸灾乐祸和嘲讽，简直猪狗不如！
但对面太会戳人肺管子了，不说什么场面话，尖酸刻薄的语言像一把锋利的尖刀，被“他”嘲讽到高血压的同时也能被“他”一语点醒。但房世程不讨厌混元大触，因为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杀人的刀。
此时在群里，几个正在对着“腌黄瓜先生”起哄。
房世程翻看聊天记录，原来是他发了一部最新的棒子国电影院流出的盗版电影，但因为摄像机的问题画质一般，主演全是长相雷同的南棒女团成员，电影内容据说是什么大女主，女性追求自由解放，痛批男权社会和家本位。
但群里大多数都表示不屑一顾，毕竟擦边女团谈女权就是个笑话。
女团就好好的唱歌跳舞贩卖梦想，这些玩意起家就是要靠着卖肉擦边赚男人的钱，现在粉丝多了，又想要立女权人设赚女人的钱。
想要东食西宿？既当又立的杂碎罢了。在经济好的时候擦边、偷偷立人设，好像真成了有独立人格的东西了一样。但经济不好的时候呢？别是组团去strip club吧？
并且房世程本人对所有从南棒出来的人更是没有一点好感。他是鲁省琴岛人，因为地理因素，琴岛总是聚集了一堆棒子，并且因为经济的原因，这帮下贱了千年的货色居然还牛了起来。
他高中就和学校里的棒子打过架，不为别的原因，就只是单纯的讨厌，看不惯就想狠狠的打，“爱”来自前宗主国。现在看到有人发了个南韩明星，他直接开喷，主演是南棒人，而南棒人都是人造人。
而转发资源的“腌黄瓜先生”也是面子上过不去。
他手上可不止这一部的，因为政策原因，南棒是不少阿米利卡大片在亚欧大陆播放的第一站。他不过是拿这部片子抛砖引玉，想等着群里夸几句，他再把剩下的发出来，结果群里反应寥寥，老房这晦气玩意更是直接开喷了。
卧槽！他这小暴脾气这能忍？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下雨天打孩子，没事做腌黄瓜先生就和老房硬杠。腌黄瓜作为富二代，算是久经花场，一眼就能看出这棒子是大面积的人造肉，但他就死咬着老房说别人整容是装懂哥不放。
老房也是没事做闲的，便开始和他扯皮，后面还给个主演的鼻子做了三维模型，试图证明她的鼻翼、胸型都是不科学且反重力的。
当一个群里天南地北的人都有的时候，群里的立场就容易变成混乱中立。即便两方都一致的认为这是人造肉，但还是吵了起来，不是为了真假，单纯是为了找个机会发泄精力。别的牲口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各种瞎起哄，自动的分成两个阵营，这不正经的氛围把不正经的论战烘托的愈发热烈起来。
然后混元大触来了。
看完混元大触的私信，房世程便直接开始建模，不到一小时就解决的事，等大触联系好了买家，他至少能赚个五百多。
这不是他和大触的第一次合作了。
最开始他还对公器私用有些惶恐，在秦芷馨的各种负能量轰炸挑拨下，灵活的道德底线迅速将之前的操守忘得一干二净。房世程干完私活，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到九点了。关上电脑，略微打扫了下实验室，关灯关空调，再一步一晃的往自己宿舍走。他心里想的是等会在宿舍看完刚刚蹭实验室的WiFi下载的正经动作片。
快走到宿舍的时候，手机铃声响起，显示来电是他母亲，不用接电话他也能猜到十有八九是因为前任女朋友的事情。
前女友是三个月前他通过相亲刚谈了一个，对方还是他母亲的关系才联系上的。
对方鲁省琴岛的城市户口，见面第一次就对他的家庭在农村的情况表示不满，又强调自己不会歧视农村户口的。
她不止一次强调自己是城里人，从小就是城里人，和房世程这种考了大学后迁户口的不一样。明明她学历也不过是个普通一本，长相也是平平无奇，但她和房世程的交往中总是有种奇怪的优越感，并且她不止一次的要求房世程把他所有的社交帐号都给她监视。
房世程实在忍不住了，但他实在太怂了，也不敢拉黑，只搞搞冷暴力。
她早就和他妈说过房世程不愿意搭理她，而老妈也不止一次打电话过来给他做思想工作。听着自己老妈的唠叨，房世程有些恍然，有些惆怅。
如果他有足够的勇气，他会直接揪着对方的领子，骂她是个脑子里全是沼气的臭碧池，两片烂肉的鱼腥味就算隔着一个省都能闻到，然后一拳砸在那张愚蠢又骄纵的大饼脸上。
当然，这只是他的想象。
说真的，他其实很羡慕混元大触，“他”活得通透、活得市侩。
房世程现在已经三十了，这年纪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了。即便他正在读博，他自己不急，但他家里是真的急了，只可惜之前几次相亲都不成功。
现在的主流舆论还是男人就该表现大度，但房世程有时候是真的忍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