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纸醉金迷

作者:W雾B不T停 更新时间:2024/11/30 19:42:01 字数:3094

有些人对别人来说是糟心的过客,也许那个人对别人来说也许是当做笑料或者是谈资。

是那种在喝了点马尿后脑子一片浆糊却还要强调自己不过是“微醺”的状态时,以半开玩笑的口吻提起,权重和自己小时候往别人风干鸡上撒尿的糗事一样,完全沦落为活络氛围的有趣话题。

但有些人对别人确实一眼万年。

那是还没变成蚊子血的朱砂痣,不起眼,但就是深深的刻在心头的某一处,当人在床上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想起,那一刻又睡意全无。

就如梁怀玉和王天卓,他们都是对方人生的过客,但梁怀玉只是王天卓的谈资,

梁怀玉,女,24岁,鲁省潍坊市青州县人。

她家在安淮市下面青州县的一个小镇边上的村子里。

如果用一个粗签的归类将一个人的一生会分成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自己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第二阶段是觉得自己缺了什么可又不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第三个阶段是释怀,可以是在自己得到后,也可以是在自己知道自己永远不能得到后。

就像梁怀玉,她见识了世面后的一段时间里就很不喜欢这个名字,这是她没什么文化的老爹给她取的。

她是他爹四十好几岁的时候怀上的,对这个自己快知天命的年纪得来的女儿是宠爱有加,只可惜他没有钱,也没有文化,打了半辈子的零工,半辈子都被眼界圈在城乡结合部里。

梁怀玉小学是去镇里读的,她不会觉得小镇土气、破旧,只会觉得镇里店可真多啊。说是镇子,其实就是一条街,勉强能让两辆车并行。长长的一条,从街头到街尾她迈开腿得跑两三分钟,这条街全是各种店,有卖漂亮的卡通书包的杂货店、挂着时髦发型的理发店、一块五就能吃饱的面馆。

梁怀玉的童年和她的半文盲老爹一样,觉得世界就是嵌在茫茫农田里的一条长街。

然后,她老娘死了,死在一个冬天,睡着了就没起来。这是梁怀玉不知道死亡代表着什么,她的大脑仅仅是对这自然现象感到恐惧,她无法将她妈妈的死与动物的死联系起来,但她知道自己的老娘变成相框里的黑白照片后便再也不会出现了。

她老爹用半辈子打工的积蓄在潍坊市的城郊买了一套房子,她也转到市里读书。从那一刻起,她再也没有回到那条无名的长街再看哪怕一眼。

梁怀玉的成绩不错,虽然没进重点高中读书,但还是不错的,老爹听说她高中出来的能有一半是本科学校,每年更是有一二百个一本的学生,乐的是快把她也当做文曲星了。

那高中旁边有一家卖速溶咖啡的奶茶店,有卖牛排的廉价快餐店,再过两个区就有真正的步行街,全是卖衣服的商店。童年的记忆与青春期的见闻在这一刻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

童年的她困在一条街里,一条沿着走下来也就几分钟的脚程的街,出了街就是广袤的菜田,里面种满了半人高的大葱。

她高中每个周末放假,她都会去奶茶店买一杯姜汁撞奶,或者去学校旁边的牛排店店里一份汉堡套餐。有一次她咬牙点了一份黑咖啡和牛排,咖啡又酸又苦,像是发馊的面条汤;牛排里面的筋膜很多,硬的如同一块胶皮,她咬的腮梆子疼都咽不下去。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可能是钱白花了吧。如果不去吃这一顿,能省下来二十好几呢,这钱足够买两双清仓打折的很精致的帆布鞋了。

这是她对咖啡和牛排的第一印象,一个并不好的第一印象。

2008年,她参加了高考,去了华南师范大学的经济学专业。华南师范大学是211,她是她班里的最高分。当年八月末,她乘坐了四十个小时的绿皮火车到达羊城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她风尘仆仆、满面倦容;羊城灯火辉煌、流光溢彩。

羊城是割裂的,完全的两个平行的世界在一块土地上缠绕、交织。这里有拥挤阴暗的城中村,有永远都没有空座位的地铁,但也有永不眠的上下九步行街和快戳到天上的羊城塔。

乱花渐欲迷人眼啊,梁怀玉第一次知道原来夜晚的霓虹灯可以把天幕都给照亮。

在此时,梁怀玉在此刻进入了第二个阶段,她觉得自己缺了什么可又不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一个迷茫的鲁省的姑娘,隔着半个华国来到了一座不夜城。她无依无靠,身材高挑有致、容貌也是端庄,化上浓妆后能打上七分,加上她名牌大学生身份的加成,她的第一次被卖出了六位数。

这是她主动的选择,可有可无的贞操卖出去的价格抵得上她老爹打两三年的工了。

她给自己取名叫Danlene,直译下来叫达莲娜。这是法语,她不知道是从哪个杂志上看来的,达莲娜代表着温柔的爱,她喜欢这个意境。怀玉,听的就很土气,不够精致,不够“白领”,不够“都市丽人”。就像一块皱巴巴的红布,和她的老家一样的俗气。

她在学校叫梁怀玉,但她在“华威达”、在“857”、在“塞纳河之夜”的时候,她叫“达莲娜”。

08年到13年足够长了,足够让一个人的认知彻底改变。梁怀玉,或者说达莲娜,她做医美整了容,有时候她一天能接待好几波,做了三次清宫,内膜薄到很难再着床。

她把自己祸害的差不多了,这时她又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自己的人生了。她老子已经七十多了,很早就不干零工了,她卖自己的钱一大半是打给她老父亲。他也只当自己女儿是在金融机构工作,现在生活很好。

她没有在一个富裕的家庭出生,但她有一副漂亮的皮囊和愿意供自己读书的老爹,这已经足够幸运了。

她再怎么试图说服自己,即便她在内心将“新时代女性有权利使用自己的身体”之类的新自由派的胡言乱语重复了一万遍,但谎言终究是谎言,可以一时的自我欺骗,但人总会有理性的时候。

就如她最近在看的《性面具-艺术与颓废:从奈费尔提蒂到艾米莉·狄金森》,自然与文明、女性与男性、大地崇拜与天空崇拜、异教与犹太-基督教、酒神精神与日神精神的二元对立,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辞藻但核心的观点还是“把自己卖一个好价”。

好像所有的这一类书籍都热衷于做类似的事情,把简单直白的对与错用复杂的修饰语和术语扩写到让人看不懂的观点,单最后总是殊途同归到“把自己卖一个好价”。

迷茫像决堤的海水,把梁怀玉的内心锈蚀的千疮百孔,她生出了一种奇异的自我厌弃的倾向。

与其让这些过于新潮到不知所谓的东西污染自己的大脑,与其看这些“意见领袖”振臂高呼,把事实歪曲、把真理玷污、把美好虚无,不如去上下九步行街逛逛奢侈品店吧。

里面一只包就要五位数,里面一件棉T恤就要六千块。

即便做工一般,即便那破玩意最有价值的地方就是个写着洋文的牌子,但至少在花钱的时候能享受到片刻的安宁。

梁怀玉她心里自然是知道的,她知道满嘴女性主义却把她当成物件的人对她的态度是什么。在他们眼中,她叫达莲娜,是个不值钱的玩具,是一条丢根骨头就会摇尾巴的狗。

她也知道自己什么女权理论都不懂的老爹对她的态度是什么,在他眼中,她是梁怀玉,是了不得的文化人,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文曲星。

她的名字“怀玉”,她之前问过老爹为什么取这个名,她老爹就笑笑,说是听曲时听到女将军梁红玉的故事,希望她以后也能像梁红玉一样英气,伟人说过,妇女也顶半边天吗。

她是一条靠着异性肮脏的欲望寄生的蠕虫,早早的把自己卖了个好价,但她却欺骗自己的老爹说自己变成了蝴蝶。

如果她的人生继续这样下去,也许哪一天她磕完药,或者是再一次清宫,她会和自己那个记忆早已模糊的老娘一样,睡着了就再也醒不来。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觉得世界就是嵌在茫茫农田里的一条长街的乡下土妞了,她已经知道死亡是什么,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就真是白茫茫一片真干净了。

但梁怀玉没有恐惧,甚至还有些期待,好像死亡能刷洗掉她的所有的错误的选择一般。推进焚尸炉后,她这个残枝败柳烧出来和那些早夭的良家姑娘一样,是白花花的骨灰。

白的像纸,纯洁的像雪。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她早就在心里清楚了。但她藏在心里不说出来,她不会把自己的事情告诉她老爹,好像这样她就没有犯错一般。

她的人生应该就会继续这样下去,继续在“华威达”、在“857”、在“塞纳河之夜”里扮演达莲娜,继续在电话里欺骗自己的老爹,直到她再也卖不出价格了为止。但人生就是这样充满戏剧性,一个半月前,她遇到了一个叫王天卓的人,那是个家里是做房地产的富二代。

他提出了包月的玩法,她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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