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这是第几次死亡？
那只被剥了皮的怪物颤抖着站起身，铁环与铁钩随着它的动作而颤动，为它带来更多的痛苦，让它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艾莉诺拉下意识地向后闪去，重新与怪物拉开到安全距离，举剑摆出反击的架势，但也不敢进一步轻举妄动。
艾莉诺拉观察着眼前的怪物，它被扯开的皮肤在灯光下好似一块粉色的塑料膜，那把匕首还是插在怪物的胸口上，而它的头，刚刚留下的创口并没有任何愈合的痕迹，恶臭的脑浆与脓血随着动脉的鼓动被从那个窟窿里泵出。
如果还是“生物”范畴的存在，刚刚的两次攻击肯定已经让它就地成佛。
果然，如果能够用常识去解释，那这种东西就不该被叫做“异常”了。
刚才能成功击倒它可能更多的是运气，如果没有更多的情报继续贸然进攻，如果无法杀死甚至不能够击倒它，那么四条长爪的反击应该足以杀死自己。
而艾莉诺拉也不可能会有第二次机会了。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这头怪物的要害不在头或是心脏上，并且不能进行快速的再生，那积累伤害或是切断它的手脚也是可行的方案。
远程牵制，积累足够的伤害以阻碍它的行动，然后破坏它的四肢，这是目前艾莉诺拉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方法。
逃跑其实也是一个选择，但眼前的这个万圣节小丑在艾莉诺拉眼里不光是一个残暴血腥的变态杀人魔，同时也是会动的两万元：
两万是一个自由魔法少女无害化异常生物以后的平均报酬，而异常被彻底杀死后所残留的核心碎片同时也是魔法少女快速补充魔力的源泉。
从这个角度来讲异常生物对魔法少女而言浑身都是宝。
自己是在哪看到这些情报的？完全不记得。艾莉诺拉只记得自己曾经因为某些原因刻意去查找过了相关的资料。
无论如何，对于刚来到卡利亚市，原本已经到手的工作不翼而飞导致连第一个月的房租都付不起的艾莉诺拉而言这一点尤为重要。
逃跑这一选项几乎立刻被抛之脑后，况且就刚刚的情况来看，这只怪物虽然看着吓人，但在速度和反应上远不如自己，即便自己还是个菜鸟，想解决这种程度的敌人也是轻而易……
利爪以难以置信的速度破空而下，凿穿了艾莉诺拉面前的地面。
几乎是同时，艾莉诺拉向右侧闪身，挥剑砍向怪物长有长爪的右臂。
金属碰撞的震动顺着剑身让艾莉诺拉持剑的手震得发麻，但这一击仅仅是割开了怪物右臂表层的肌肉，之后便被埋在下面的铁链所阻挡。
怪物在痛苦中扭动着，对艾莉诺拉发起了又一轮骤雨般的攻势，但比起第一次进攻而言，现在每一轮交锋都让艾莉诺拉应对得更加吃力，经过变身强化的身体也在不断以酸痛与乏力传来报警信号。
怎么回事？为什么这家伙好像比刚才还要更快了。
似乎对它的伤害在让它变得更强。
艾莉诺拉试图将自己身体里的魔法凝聚在手中，释放出什么魔法飞弹火球术冰锥术一类的东西，但魔力似乎无论如何也不愿听从她的指挥，她的指尖无法聚集起一点点的魔力。
按理说魔法少女除了使用武器战斗以外，还会驾驭自己的魔力，释放出火焰或是雷电这样的能量去摧毁自己的敌人。
但如今自己只是个物理系魔法少女，而自己的物理能力似乎也算不上多强。
在艾莉诺拉格挡的空档，怪物的巨爪趁虚而入，撕开了艾莉诺拉右肩的布料，漏出血肉模糊的白皙皮肤。
难道自己才刚死里脱生成为魔法少女就要再死一次吗？
难道自己的命运就是在街头被一个超自然杀人魔捅死？
艾莉诺拉对自己的第一次死亡还历历在目。
很痛。
被绑在椅子上，手术刀、骨锯、数不清的针头以及里面不知名的溶液。
医生模样的人围在身边，她们低声说着什么，边看着自己边在笔记本上做着记录。
然后她们回过头去，一台机器启动了，在无影灯下，血肉展开、骨骼分离。
血花在艾莉诺拉的眼前飞舞，晶莹剔透的血滴缓缓掠过怪物长满刚毛的狰狞头颅，映照出她与它的面孔。
尖锐而剧烈的疼痛在艾莉诺拉的伤口蠕动，而那只怪物也同样在被背负的刑具施以酷刑。
好痛啊……
痛……
艾莉诺拉看着怪物背后被铁钩剥下、拉扯的皮肤。
这个算不上精密的装置在有规律地施加痛苦。
这家伙不是因为受到伤害而变强的，而是因为感受到了疼痛。
它的动作驱动着铁环，铁环也为它的动作提供痛苦能量，就像一个永动机一样，二者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但艾莉诺拉对它的攻击却打破了这一平衡，突如其来的干扰让这脆弱的关系变成了一个不断加速的正反馈调节。
怪物的速度恐怕很快就会超过自己，逃跑也只会延迟自己的死亡。
破坏它的力量源泉。
无论猜测的是否正确，但如今想要活下去，那么就只有这一种方法了。
怪物并没有给她反应的机会，它趔趄着上前，以与它姿态不符的速度用四根金属铁爪扫过艾莉诺拉的下盘。
但这一次艾莉诺拉没有任何防御和闪躲，她任由怪物切断了自己的肢体，在怪物因惯性扑向她的瞬间，仅剩一小块肌肉与皮肤连结的左腿几乎让她失去平衡，但艾莉诺拉依然稳住身形，奋力举起疲惫不堪的手臂。
剑刃在空气中呼啸，那片固定在铁钩上的皮肤像干瘪的气球一样变得皱皱巴巴，垂到了地上。
失去了动力怪物的动作变得迟缓，它身上的骨骼传出老旧机器故障的声音，口中的齿轮越转越慢，脸上密布耸立的刚毛也随着越来越小的低吼声垂了下去。
失去了动力的怪物逐渐僵止在艾莉诺拉的面前。
艾莉诺拉瘫在地上喘着粗气，怪物浑身是血的尸体压在她的下半身上，此时来自断腿切口的剧烈疼痛才涌上大脑，身边的积水坑依然被涌出的鲜血住满成了一个小血洼。
“要快点……止血才行……包带……包带……”
就在艾莉诺拉刚切下背包的背带止血时，她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金属刮擦，齿轮转动。
怪物挣扎着向前扭动。
这无疑是垂死挣扎，然而艾莉诺拉的状况也好不了多少。
艾莉诺拉试图将剑插进怪物的身体，双臂却不听使唤似的颤抖，她仅将剑向前推进了几厘米就卡在了怪物身体中的齿轮间，尽管怪物的动作越来越慢，但却丝毫没有停下来，那张一开一合的半机械脸就这么缓慢却不可动摇地逼近，艾莉诺拉徒劳地捶打着那畸形的身体，双手被渗出的鲜血染红，在反作用力下失去知觉，直到怪物的脸对上了她的脸。
怪物嘴里粉碎机般的齿轮转动着，几颗碎牙与被血液黏在一起的发束卡在齿轮的传动轴之间。
难道自己真的没办法活下去了吗
真对不起我以前认识过的人啊，虽然我不记得你们，当然还有约薇塔小姐。
怪物的巨口越来越近，齿轮的声音好似一头饥饿而贪婪的恶兽，准备将艾莉诺拉碾成和它口中残骸，冰冷而粗糙的质感已经触到了她的额头。
然而那些饥渴而又贪婪的齿轮却突然停了下来。
一层白霜爬上了金属的下颚，仅存的生物组织失去了鲜活的质感，变得像冰块一样坚硬而冰冷。
它扭曲的身躯像一个掉在地上的瓷瓶一样骤然碎开。
就在不远处的楼顶，哪怕仅仅是一个瞬间，她却清晰地看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
艾莉诺拉躺在地上，冰冷的雨水滑过她的脸，滑落到满是自己鲜血的地砖上。
好冷啊。
黑暗占据了她的视野。
（还有下一章还有下一章还有下一章，似了但没完全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