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女子宿舍中的阿卡蕾娜缓缓睁开眼,适应着窗外的阳光。
一如既往的,她最先起床,发会呆,然后手脚利索地下了床。
只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个宿舍新增一人。
在路过贝拉的床铺时,阿卡蕾娜有意识地关注了下她的状态,试图借此了解对方的适应情况。
出乎意料的是贝拉面色有些潮红,沾着汗水的刘海黏住额头,并且在这个有些炎热的季节还盖着被子。
“这是……感冒了?”
有过丰富经验的阿卡蕾娜一眼看出问题所在,这是因为身体无法在短时间内适应不同地区的环境,加上昨天的强烈运动和情绪波动导致的病毒性感冒。
别问,问就是阿卡蕾娜本人也经历过这种情况。
面对这种情况,解决方法很简单,休息个几天就好了,只是中途免不了遭受疾病的折磨,像是咳嗽、鼻塞、喉痛、头晕、发寒、阵痛之类的,忍忍就过去了。
真正的难点在于老师批不批准休息,这些骄横跋扈家伙可不会因为你怎么怎么样就随便你提出要求,除非症状足够严重,不然该体练还是得体练。
即使同意休息了,那也不是让人在宿舍躺几天什么都不干,照样得跟着班级。
反正只要不死人,圣心爱收容所是不会在意的。
“到时跟宿管和老师说一下吧,可惜今天不是休息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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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了?”老师诧异地看着面前这个她印象中不错的少女。
阿卡蕾娜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贝拉身体有些差,今天早上起来就感冒了。”
她指了指贝拉那苍白的脸色。
老师沉默了一会,说:“好,今天明天,还有这周的休息日,你暂时不用体练了,但身体这么差,病好后得给我加练。”
听到加练,贝拉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白了,她已经能够想象到未来的自己过得有多艰难了。
当然不满归不满,话还是得听的,要不然下场可不是加练这么简单了。
“知道了。”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阿卡蕾娜带着自信的笑容跟她说:“放心,到时候我带你练。”
“嗯。”贝拉点了个头。
于是,今天早上的体练中,贝拉坐在体育馆的椅子上看着所有人训练了整整一个小时。
中途还因为太无聊差点睡着了。
虽然她并不是故意想在其他人面前炫耀自己特别,也不想跟看猴子似的看同学体练,但这些落在汉娜眼里却都成了事实,善妒的她心中又升起阴沉的怒火,却在瞬息之间深藏眼底。
体练后便是午饭,吃完饭的众人在老师的带领下有序回到寝室休息。
师承阿卡蕾娜,未安的作息是非常规律的,除了年龄小有些嗜睡外,她很少打乱自己的作息,该什么时候刷牙、什么时候洗澡、什么时候上厕所都有固定的时间。
也正因此,过去在她身上留下的伤痕才能这么快消去,仅有部分浅浅的伤疤。
日常中午刷牙洗脸后,未安觉得有些困了,按照习惯,她接下来还得上个厕所才可以睡觉。
圣心爱收容所中,男女生的班级与宿舍是分开的,但在建筑上的规划确实大差不差的,都有三个班三层楼,且厕所统一设置在一楼中央。
虽然不知道财大气粗的圣心爱收容所为什么不在每栋楼都建个厕所,但好在一楼的厕所够大,不至于天天处于爆满状态。
不巧,未安的宿舍位于最高的三楼,每次上下都得走楼梯。
一楼的宿舍基本上都是G1班的人,二楼是汉娜这类蝇营狗苟之人使用,三楼则是无权无势地位低下又不想和恶势力有牵扯的人,伊芙除外。
未安像往常一样出了宿舍,想着赶快上完厕所回去睡觉,殊不知暗中有个视线时刻观察着她。
“老大,她真的会来吗?”当初提建议的瘦脸女生在汉娜旁边卑微地问道。
“就算不来又怎么样?以后有的是机会,大不了晚点报复。”
“老大快看!她好像来了!”
循声望去,汉娜果真看到了那个蓝色身影,憎恶的火焰在她眼中燃烧。
“你可真是让我好等啊,现在,报复开始了。”
每逢午饭后刚回寝室这一段时间是人潮高峰期,因为见面次数太多,以致于人们习惯性忽视彼此。
未安并不例外,此时的她将心思全放在了下楼梯上,丝毫没注意到危险的逼近。
有所准备的汉娜假装人群中的一员逐渐朝楼梯口逼近,直到未安的脚落在二楼地板上时,两人的距离不过一米。
就在未安转身刚要踏出脚的时候,背后却突然传来一股向前的推力,使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向前倾去。
突如其来的意外令她的思维停滞,时间在瞬间似乎被方面了无数倍,大脑对身体的感知清晰无比,可无论下达什么指令都毫无回应。
直到回过神来,她已经单脚悬空,向下坠去。
“…”
“……”
“………”
未安,未安,快醒醒!
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唤自己,可未安的思维像是陷入泥潭,混沌而沉重,只能感受到声音主人的焦急却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身体传来的巨大痛苦正在一点点勾起意识深处的记忆碎片,她想起自己的母亲,想起自己为什么会想要画画,想起每个日夜的每个心酸与痛苦。
往日与当下的记忆相互冲突,混淆了时间的界限,仿佛要将她重新拉回地狱中。
未安回想起来了,自从母亲死后,自己的人生也跟着大变样。
从前被自己视作英雄的父亲一蹶不振,心灰意冷,每天只能靠酗酒抽烟度日。
她离开学校,失去朋友,没有亲戚,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父亲和手中的涂鸦笔。
妈妈从小就夸自己画的很好看,说不定以后会成为大画家,那时候的爸爸看了画也非常开心,说要拿出去拍卖,赚一大笔钱。
画,画,画,除了画画还能干什么呢?
可事到如今父亲也不会再露出当初的笑容,说出那样的话了。
没人能够给予她陪伴与关心,于是她就画了个高大威猛的骑士,希望有天这个骑士可以重新站起来,成为她眼中的英雄。
父亲把她关进“黑房子”后,她就变得很怕黑,于是她画了个头顶着电灯泡的天使,希望有一天这个天使可以照亮“黑房子”。
只是照亮房子的不是天使,是火。
被烧成灰烬不只是骑士和天使,还有那颗坚强着生活下去的心。
有时候未安感觉真的好累,累到连画都不想画了,她想知道再这样坚持下去有什么意义。
上帝真的会为她关上一扇门再打开一扇窗吗?
或者说关上了逃生的大门,打开了坠楼的窗户?
“未安,我会永远陪着你,不要再伤心了。”
忽然的,她想起来有个重要的人曾对自己说出了这句话。
这句值得她用一生遵守的约定。
也是在那时,未安真正理解了妈妈想要传达给自己的想法。
天使,真的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