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在所有人熟睡的时候,阿卡蕾娜忽然睁开眼。
她拿出口袋里的对讲机,按照格洛诺斯所说的方法打开,然后小声试探。
“喂,听得到吗。”
说完后对讲机另一边并没有声音传来,阿卡蕾娜耐心等了几分钟,直到她觉得对方已经睡着,准备关闭的时候,对讲机有动静了。
“听到了……”格洛诺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迷糊,像是刚睡醒,“知道你们班长死了,我就感觉你可能会找我,晚上特意没睡,结果凌晨你才来,我差点都睡着了。”
“抱歉,厕所不能去,我怕被听到,只敢这么晚用。”阿卡蕾娜语气中略带些歉意。
“没关系,既然你都用上对讲机了,那说明我的预感是正确的。”
“预感?”
知道对方的困惑,格洛诺斯打算展现一些必要的诚意,将自己和两个下属目前的能力都告知了阿卡蕾娜。
她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说:“我知道了,我会加入你们,但条件是还要加上三个人。”
格洛诺斯思索着这个条件,他在思考如何在六个人的情况下潜入收容所地下而不被发现。
“这不是问题,只要你选的人不会暴露我们就好。”
“那好,告诉我该怎么做吧。”
于是,格洛诺斯将大概的计划和接下来的行动说了出来。
当他说到收容所分为地上部分和地下部分时,阿卡蕾娜心中不由得想起来黑影说过的话。
窃取神力的凡人……呵,贪婪的想法。
“大概就这些了,更具体的就没有了,因为我并不知道地下部分的具体分部,到时只能随机应变。”
“好。”
短暂沉默了一会,双方都没有主动关闭对讲机。
“我知道你应该在为他人的牺牲感到悲伤,作为外人,我能说的不多,但有句话我必须告诉你——如果某人的死亡令你疼痛,就请将这份疼痛化作烈火,将罪恶焚烧殆尽。”
阿卡蕾娜缓缓张大眼睛。
将痛苦化作烈火……
她,能够做到吗?
“谢谢。”
“不客气,说不定出去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啊。”
阿卡蕾娜毫不犹豫挂断对讲机,上一秒的感激此刻只剩杀人的眼神,同学两个字她这辈子再也不想听到了!
不过,格洛诺斯说她的未来将会与许多人产生强烈的联系……
她竟然真的拥有未来吗?能拥有……这么珍贵的东西。
想到自己与未安能够出去,去拥有那个过去无法渴求的「未来」,名为阿卡蕾娜的白发少女开心了不少。
要不要,先和未安谈论出去以后要干什么?
摘下长久以来的人格面具,她开始以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去想象美好的未来,在白色画布上肆意挥洒色彩。
先去环游世界,然后找个地方定居,找个工作赚钱,未安这么小,应该还可以去上学,我就不行了,得赚钱养家糊口。
哦对,伊芙家好像挺有钱的,到时可能去她家借住,菲应该也可以,未安的父亲……不管他了,爱干啥干啥去,绝不会把未安还给他。
也不知道那个空想者学园怎么样,要是好的话可以让未安去那边上学,要是有人敢打未安的主意,立马跑过去把他活埋了!
嗯嗯~未来还有什么呢?
还有看大海,草地,群山……
还有火车坐,飞机……
还有……
未…安…
想着想着,女孩的眼皮沉了下来,意识沉入梦乡当中,继续做着未尽的美梦。
就在阿卡蕾娜睡着后不久,有个人缓缓睁开眼,带着朦胧的睡意走下床。
这个学生习惯性走在熟悉的路线上,下了楼梯来到女生厕所。
暗沉无光的天幕下,宿舍大门外吹进阴冷的风,刺激着的精神。
“好冷……”
她并没有意识到现在是夏季,不应该会有这么寒冷的风才对。
继续向前,她发现平日里明亮的灯光显得有些黯淡,沐浴过两个人鲜血的厕所此时尚存淡淡的血腥味。
直到背后还有冷风传来,女孩才终于反应过来不对劲,她猛的转过头,却看到一个苍白无比的人影站在自己背后。
人影的皮肤与眼球皆是病态的白色,身上穿着圣心爱收容所女生制的白裙,刘海遮住它的一只眼睛,却没有把那张长满獠牙的大嘴遮住。
“你,你,不要过来!”
女孩被这恐怖的样子吓得连连后退,她定睛一看,突然发现这人影的脸竟然与前几天死去的新生完全一样。
“贝拉?你是人对吧……是的吧!”
听到贝拉两个字,人影的头向右四十五度倾斜,仿佛在思索这个词的含义。
“贝拉?贝拉?贝拉!!”它不断念叨着这个名字,身体也在剧烈颤抖,“你们杀了我!我要你们一起死!!”
它举起两只锋利的爪子,发了疯似的扑向那个学生,锋利的指甲刺穿她的眼睛,划烂她的脸。
女孩疯狂尖叫着,外面却跟听不到声音似的什么动静也没有。
直到脸上血肉模糊,“贝拉”这才停下来,它只是呆呆着站在原地,双目无神地看着跪地求饶的女孩。
“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我是无辜的!”哪怕嘴巴被扯得只剩一块肉,她还在不停哭泣求饶。
看着血与泪的混合物落在地上,刻苦铭心的记忆再次涌上“贝拉”的意识。
她被人殴打,被戳瞎眼睛,被划烂脸,被摁在墙上砸,直到全身血液流干也没有人来救她。
“啊啊啊!!”它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啸,又扑了上去。
……
第二天,照例早起的阿卡蕾娜发现厕所又多了具尸体。
这具尸体的惨状与朵丽丝一模一样。
她沉默不语,心中满是悲怆。
为什么这世上的悲剧总是这么多呢?哪怕死亡都不得安息。
明明已经拼尽全力挣扎着活下去,到头来却是如此痛苦的结果。
对上帝来说,难道失去自由、失去未来还不够,就连这渺小的生命也要一并夺走吗。
“对不起。”
她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是对谁说的,只是觉得应该说出来,或许那还未散去的灵魂能听得到。
倘若不是死神已经将镰刀架在所有人的脖子上,她直到现在都不会做出选择,于阿卡蕾娜蕾娜而言,将自己的生命连同未来放在别人身上就是一场豪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