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安？”
“是是是……是！”
在狭小的魔法帐篷里，琉安身前的长桌坐着三名形态各异的女巫。
为首的，是那个长着鹰之眼的青年女性。
“请坐吧。”
坐？
真的能坐吗？
琉安不知道自己的命运，这样的状况，会不会直接跪下来求饶才会更好。
“时间紧迫，不要磨磨蹭蹭。”
鹰眼考官语气平淡，可根本不容琉安置喙。
完了。
这样的考官，根本不是可以贿赂的样子啊。
何况这个考场里，还有其他两个考官在旁边监督。
琉安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动手脚的可能。
琉安坐下了，她的面前是一个魔法水晶球。
鹰眼考官翻着手上的资料，其他考官也如此做着。
“南方边境伯爵之次女，出身倒是显赫。”
琉安不敢轻举妄动。
可不说话也尴尬。
“承……承蒙国恩，卑为伯爵之女，仍不敢忘怀日夜勤学，望……望今日能为贵校收留。”
琉安学着前两天伯爵领的领民和女伯爵说话的样子，信口胡言。
还好没有适得其反。
鹰眼考官眉毛挑了挑。
“谦虚是好事。你不用紧张，你有贵族血统，这恐怕只是走个过场吧。”
真的是走过场就好了。
她琉安根本没有什么贵族血统。
如果真有，也只是跪族血统，她现在已经紧张到想给这三尊大佛下跪磕头了。
如果下跪就能通过测试，她愿意下跪一百次，甚至一万次。
琉安一下又想起了南方的兄贵们，被他们用肌肉支配的悲惨回忆，让琉安的腚隐隐作痛。
琉安，脸都白了。
“不……不用那么紧张吧？”
鹰眼考官见琉安这样，都有些绷不住了。
“你把手放上来，放上来就行。”
鹰眼考官突然变得温柔让琉安听话，仿佛只要把手放上魔法水晶球，一切诸事就了结了。
“没事的……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琉安小声碎碎念，希望劝诱自己。
众考官看这样子，齐齐担忧了起来。
琉安鼓起了最后的勇气，她终于把手放到了水晶球上。
可她只觉得水晶球冰冰凉。
水晶球一点变化都没有。
没有发光，也没有什么诸如“斗之力，三段”一类的桥段。
小小帐篷里，只有寂静。
“呃……不会吧？”
鹰眼考官右边的那位，碎碎念了一句。
左边的也念了一句。
“一点魔力都没有啊……”
一点魔力都没有！
晴天霹雳在琉安的心里炸起来了！
没有魔力，那谈何读魔法学校啊！
完了！
完了！
完了！
O门产子，男人怀孕。
八个大字又一次拍在了琉安的身上。
琉安仿佛要被无数兄贵摁住，被那个光头大肌用什么怀孕魔法。
绝望。
琉安的眼睛里失去了最后的高光。
“呜……呜呜呜呜……”
琉安当着三个考官的面，哭了出来。
“啊……”
鹰眼考官看着严厉，可她一下竟不知所措。
“唉！哎呀！魔……魔力这一项分比较低而已，我们还没测魔法操控呢。”
鹰眼考官居然一下反过来安慰琉安。
可是她左右的同僚，却很不给面子。
“都没有魔力啊，怎么测魔力操控。”
“凯瑟琳院长，你心太软了吧。”
左右同僚一说，琉安哭得更厉害了。
鹰眼考官更加不知所措。
“喂！你们两个！别弄哭了学生啊！”
鹰眼考官站了起来，绕过了长桌走到了琉安身后，拍了拍琉安的背。
“拿着这个。”
她把一块淡蓝色的水晶交到了琉安手里。
琉安握住的一瞬间。
一股暖流从水晶不断传向了她的全身。
“这是魔石，可以存储魔力。你拿着它，就能释放魔力了。”
琉安感受到了力量，可这能让她通过测试吗？
“想象一个你脑海中最复杂的图像，让我们看到它。”
最复杂的图案？
琉安很快开始了想象。
万花筒一样的图案在魔法水晶球中变换。
“哦哦！”
鹰眼考官的左右同僚终于发出了赞叹的声音。
“这样的魔法操控力，优秀呢。”
左同僚如是说着。
右同僚应和了一句。
“可以拿B阶了。”
“只是很可惜呢，B的操控力，加D的魔力，综合起来是C。只有C的话，还是去其他魔法学校吧。”
“是呢。毕竟王立女子魔法学校，收的可都是精英。”
失败。
失败两个字烙在了琉安的眼睛里。
琉安闻到了。
她闻到了那些兄贵的雄臭味。
一切都结束了。
她会被带回去，男人，产子。
“不要放弃啊！”
鹰眼考官最后鼓舞着就要崩溃的琉安。
“再想想，再想想。你绝对不止这些的。”
对。
还不到放弃的时候。
只要再想，再想出更复杂的图案就行了。
我可是地球人啊！
地球是科学的世界，科学对上魔法，果然还是科学更强大！不是吗？
琉安的脑子里开始了狂想幻想，胡思乱想。
万花筒图案不断改变。
可鹰眼考官的左右同僚脸色没变。
不够，还不够。
什么样的图案才更复杂？
什么样的图案最复杂？
琉安思考着自己曾为刘一安的记忆。
数学图形吗？
琉安构思起了椭圆，双曲线，黄金分割比。
“哦哦。”
左右考官眼神变了。
“由繁入简吗？”
“这对魔法操控可是很重要的。”
“不过这些过于简单了吧？”
过于简单吗？
这样的操控过于简单，不能让眼前二人网开一面吗？
难道真的要败了吗？
琉安觉得自己变成了阿基米德，她在沙盘上作画，可最后也只能被闯进来的罗马兄贵杀掉。
完了。
全完了。
一瞬一个念头。
那个魔法水晶球里，甚至出现了光头兄贵的脸。
“喂喂喂，绝望到开始搞艺术了吗？”
“这是什么呀？男人？吓唬我们吗？”
左右考官一下评价骤降。
这下真的完了。
Happy Ending什么的是没有的。
等着她琉安的只有破灭结局了。
“不要放弃，永远不要放弃。”
鹰眼考官捏着琉安的肩，她给琉安鼓着劲。
“想想你人生中见过的。你的记忆会帮你。”
人生中见过的？
琉安手中的水晶球，变换出了她人生之所见。
一只千纸鹤，从白纸被折了出来。
“哦哦哦！”
“这个可以。”
左右同僚兴奋了。
“太好了！”
鹰眼考官赞叹着。
这次能成吗？
琉安希冀着。
左考官评价了起来。
“这样的魔力操控，绝对有A了。”
“我认同。”
右考官也首肯。
左考官继续说了下去。
“A和D中和，可以是C也可以是B，真暧昧呢。不过我倾向于B。姐妹，你怎么看？”
左考官询问着右考官的意见。
右考官却眉头皱了。
“如果是依靠自己的魔力，我肯定会给B。但很可惜，依靠魔石。我选择C。”
“真可惜啊！”
左考官扼腕。
琉安本来松了一口气，可现在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就看凯瑟琳院长的了。”
左考官把球提给了鹰眼考官，右考官也不忘揶揄两句。
“是啊，大名鼎鼎的凯瑟琳院长，魔咒界的天之娇女，一定会有公允的决断吧？”
给了琉安C的右考官，对有着鹰之眼的凯瑟琳如此说着，琉安瞥了一眼这位青年女性。
她的眼中竟有踌躇。
现在是一B一C，鹰眼考官凯瑟琳的决断，会决定琉安的命运。
琉安侥幸心理发作。
这个姐姐人这么好，应该会放她一马的吧？
可这个凯瑟琳，眉眼一横。
“我的决定是C，理由和你一样，依靠魔石，只能拿C。”
完了！
彻底完了啊！
琉安知道自己到此为止了。
她直接滑下了椅子，给鹰眼考官跪下了。
她扯着鹰眼考官的魔法长袍，声泪俱下。
“不要啊！我不要C啊！考不上王立女子魔法学校，我会死的！我会到地狱里去的啊！不要！不要啊！”
一把鼻涕一把泪。
琉安只希望自己的眼泪能换来鹰眼考官凯瑟琳的态度软化。
凯瑟琳的态度果然松动了。
“你……你不要这个样子……”
能有戏吗？
哭如果有用，琉安会把所有眼泪流出来。
她的眼泪并不是虚假的。
她是真的怕被兄贵锁住施法了口阿！
“这……这样子的话……”
会给我B吗？
琉安的侥幸心理作祟。
“要不给她过算了。”
“呃……我没意见，但看凯瑟琳院长的吧。真没想到啊，伯爵家的教育真严厉呢。贵族也有贵族难念的一本经。”
左右考官态度都松动了。
果然眼泪有用啊！
只要哭得够狠，凯瑟琳院长一定会网开一面的吧！
可等着琉安的是凯瑟琳的训斥。
“这样子的话！我就不给你过了！”
什么！？
鹰眼凯瑟琳一下严厉了起来。
那双眼睛射出了长钉，直接把想狡猾利用凯瑟琳心软的琉安，钉在了耻辱柱上。
“别把魔法当成开玩笑的了！魔法，可是要用来战斗的。别指望在战场上，你的敌人会被你的眼泪骗到！”
琉安被训斥，她一下就不哭了。
不哭不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哭也没用，而是她被这个长着鹰之眼的女性折服了。
没错。
哭是没有用的。
眼泪不是用来求人的，眼泪是要用来喜极而泣的啊！
琉安站了起来。
她重新把手放在了魔法水晶球上。
她擦掉了眼泪，拿出了气势。
“我会让大家看到的，那个最复杂的图案。”
老实说，琉安放出了狠话。
可她的脑海里，还是没想到那个图案是什么。
“哦？终于认真了吗？伯爵家的大小姐。”
右考官老样子嘴上不饶人。
琉安则在思考，回忆。
她要想到自己过去人生最震撼的时刻。
终于，琉安想到了。
一个立体的三角形，出现在了水晶球上。
左右考官看了过来，右考官轻蔑一笑。
“什么嘛。到头来只是虚张声势，不还是一个简单三角形吗？虽然立体了点。”
“还请您仔细看。”
琉安用自己的想象力，在三维空间中画出了这个图案。
她平生见过的，最复杂的图案。
左右考官同时定睛看了，鹰眼凯瑟琳也是。
“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右考官还没看出图案的奥妙。
可左考官已经有反应了。
“怎么回事？这到底？”
“咦……”
右考官也终于看出来了。
“这个三角形，到底哪个是正面哪个是反面。不对，这个到底哪个是哪面啊！”
“老姐！别再看了！”
左考官一下要拦住右考官。
可右考官已经陷进去了。
“啊啊啊……怎么回事！我的魔法回路也跟着这个图案循环了！”
“糟了！”
鹰眼凯瑟琳冲到了魔法水晶球旁边，把琉安的手拿开了。
那个三角形消失了。
“呼！呼！”
右考官喘着粗气，劫后余生一般。
“这到底是什么？”
她斥问着琉安。
琉安也不知道考核的结果，可她把自己看到过，最复杂的图案再现了出来。
“这是不可能三角。”
“确实够不可能的。你怎么可能画出这种东西？”
“我能想象出来。”
没错，这就是琉安还是刘一安的时候在地球上见过的最复杂的“图案”。
那是彭罗斯三角，在三维空间中，三个角都是直角的三角形。
这是所有不可能图形中最基础也是最著名的一种。
琉安不是艺术家也不是数学家，所以她没有第一时间想到它。
可在一款手游里，琉安见到过这个三维图形。
为了拿到成就，她可是在游戏里花了好久才找到了正确的角度。
就在刚刚，她把这个图形重新想象了出来。
三名考官相互看了一个遍。
最后共同得出了一个结论。
“我给S。”
“这种了不起的怪东西，看久了会把魔法回路烧掉的，她居然能保持理智。我也给S。”
两名考官，最后看向了凯瑟琳。
凯瑟琳笑了。
“本来还想着你再哭一哭，就让你过了呢。没想到，今年王立女子魔法学校招进来一个不得了的学生呢。我也给S。通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