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7:00,郁绘准时敲响御宁家的门。
御宁一开门,便见到郁绘拖家带口地等在外面,卡复卡被她背在透明猫包里。
面前人素颜的形象与御宁记忆中的面孔重合,对了,这才是她熟悉的那个柏郁绘。
御宁接过郁绘的行李箱推进屋,压下内心的激动道:“你的脸怎么肿成这样,又熬夜了?”说着便打开冰箱,倒了一杯冷泡玉米须水递给她,“给,玉米须茶喝了消肿。”
郁绘放卡复卡出来透气,接过玉米须茶咕咚喝了一口。天热还走了些许路,出了一身汗,这杯冰茶如同甘霖,就是有些冰牙,郁绘下意识吹了吹,可是凉茶为什么要吹呢?反应过来后也觉得自己的动作有些好笑。
御宁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突然感觉脚腕一痒,低头一看是卡复卡活泼地绕着自己的脚打转,御宁笑着弯腰摸了摸卡复卡毛绒绒的身子,问郁绘道:“卡复卡喝些什么?牛奶能耐受吗?”
“只要不是太凉或者太热的都行,它肠胃好着呢,麻辣烫都能嘬两口。”郁绘十分了解自家这个逆子。
御宁拿起饭桌上她早已常温放置的牛奶,倒在卡复卡的饭盆里。
卡复卡伸展了一下前肢,而后优雅地开始舔牛奶喝。
郁绘在客厅巡视着,熟悉着房间的布局,忽然盯住一处问道:“嗯?喵呜喵呜。”郁绘转头看向御宁,“这是你做的?”
御宁循着郁绘的视线看去,客厅一角摆放着一座木制猫窝,门匾上书:喵呜喵屋。
御宁得意洋洋道:“木屋是在桃子网买的,门匾上的字是我用毛笔写的。”
“这么快就送到了?前天好像还没有呢。”郁绘掏出卡复卡常用的垫子往猫窝里塞,虽然里面已经铺得很好了,但还是要先用卡复卡常用的物品方便它熟悉新家的气味。
御宁自然不敢说她一周前就下单了,但是看郁绘的反应应当是很满意,果然要抓住一个女人的心就要善待她的孩子。
御宁踱步到郁绘跟前,神神秘秘道:“那天看你魂不守舍的就没有跟你仔细讲,关于我的能力……”御宁拉着郁绘在沙发上坐下。
“其实我并不是从小就这样的,是初三一次重感冒之后才有了这个能力,而且仅限于食物会受能力影响,通常这些菜买回来就必须放冰箱里封印住,不然跟我呆一会他们就会拟人化。”御宁指了指冰箱,郁绘脑海中又浮现出前天的场景。
“我外公生前的文玩玉米就是这样成了精,后来我一不舒服就拔他的胡须泡水喝,能缓解80%的身体不适,所以现在被我好生供着。”御宁娓娓道来。
“噗!”刚拿起玉米须茶又喝了一口的郁绘似乎想到什么,捂着嘴缓缓道出自己的猜测:“那我喝的这苞米须茶……”
“没错,就是玉米爷爷身上的,走,我带你去见他。”御宁牵着郁绘的手起身前往隔间。
郁绘喃喃自语道:“我说那么大一壶水怎么就泡了一根玉米须……”
隔间门开,御宁打开暖光灯。
“玉米爷爷,快醒醒,给你介绍个小姑娘。”御宁把郁绘推到神龛前。
原本在打瞌睡的文玩玉米缓缓睁开了眼,流光溢彩的瞳孔在隔间内分外瞩目。
郁绘痴神地望着通体琉璃色的玉米,全身颗粒温润如玉、近趋透明,她突然明白玉米为何称为“玉”米了。
“哈哈哈,你就是郁绘吧,小宁宁常提起你。”文玩玉米伸手捋了捋胡子。
郁绘这才回过神来,微微鞠了一躬道:“玉米爷爷好。”既然御宁称其为爷爷,那肯定是比自己大的,礼节要到位。
“你开新书肯定需要灵感,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问玉米爷爷吧,时间不早了,我先去店里开工,冰箱里有吃的,有事给我打电话。”御宁拍了拍郁绘的肩,嘱咐着。
御宁自然不担心玉米爷爷会透露什么不该说的,自己昨晚早就跟他打过招呼了。
郁绘一愣,难道她就不怕自己把这文玩玉米偷跑了卖到研究院吗?可御宁已经走远了,她没能问出口。
郁绘虽然这样想着,但她绝不会做这种事,她不能把他人对自己的信任任意践踏,这种突破道德底线的事她不会去触碰。
出了门的御宁敛了笑意,实际上这也是她的试探。自己的主动、自己的异能,都是她想给郁绘看到的部分。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御宁无法知晓郁绘在这期间所有经历过的事,她无法确定郁绘是否还保持着和从前一样纯良的本性,她也怕自己的一腔爱意托付错人。
玉米爷爷是有自保能力的,但御宁希望不要用到这个能力,不然就算再痛彻心扉,也只能尽早割舍这段感情。
难得的机会郁绘当然不会放过,她掏出手机,打开便签,化身记者开始采访:“玉米爷爷,您是如何化形的呀,当时感受如何呢?”
文玩玉米缓缓开口:“其实老夫的本体只是一根文玩玉米,年头有些久了虽然有些记不清,但是我还依稀记得最早的印象是这片土地还有皇帝的时候……”那玉米须组成的眉毛微微皱起。
“后来战火四起,我流落他乡国土,宁宁的爷爷在展会上将我赎了回来,恩公去世后宁宁就一直把我带在身边,她那时也不大,才十三岁。”文玩玉米嗓音愈发沧桑。
“后来她一个人在家得了重感冒,烧得稀里糊涂的紧紧握住我,喊我爷爷爷爷,眼泪滴到我的头上,诶哟当时老夫的心都化喽。”文玩玉米璀璨的眸中隐隐有泪花闪动,“那时我突然感觉身上一股暖意袭来,身体痒痒的,我的修为才不过百年,但却像是要化形的样子。”
“最终老夫还是不顾规定化形了,实在是不忍心看宁宁遭罪,刚化形手脚还不利索,只能哆哆嗦嗦往她嘴里塞我的须子。”文玩玉米眼底涌动着慈爱。
郁绘能以写小说为生,共情能力自然也很强,她眼眶微红道:“还好当时有您在,不过您刚刚说的规定是什么?违反规定有受到惩罚吗?”
“小友想必听说过‘建国后不许成精这句话吧’。”文玩玉米见郁绘点点头便继续说下去,“这也是老夫听一盏汝窑说的,她和老夫在一个展会上被拍卖,汝窑也是听别的精怪口口相传才得知的,好像是上面的规定。”玉米粒组成的手指了指天。
郁绘脑海中灵光一闪:难不成华夏还真有神秘部门……
“不过只要老夫不大规模动用法术就不会有事,小打小闹的上面基本不会管。”
郁绘忽然想起什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您化形这事,御宁她父母……知道吗?”
“哈哈当然,小宁宁的父母都很开明,看到会自己脱衣服的香蕉都不觉得奇怪,你以后会见到他们的。”文玩玉米一脸高深莫测。
这一番话着实震惊到了郁绘,不禁心想:原来这世上竟还有如此理解孩子的父母。
郁绘盯着发亮的手机屏幕出神,对于文玩玉米的疑问基本都已经得到了答案,但她心里还有一个问题,刚好御宁不在,她有些纠结要不要问出来。
最终郁绘抬头,对上文玩玉米鼓励的目光,她鼓足勇气问道:“您说御宁她经常提起我,那在她口中,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呢?”郁绘越问心里越没有底气,生怕自己听到不好的答案。
文玩玉米的笑容越发慈祥,开口劝慰道:“你可以直接问宁宁的,孩子,两个人相处沟通是最重要的,不过爷爷可以告诉你……”文玩玉米露出狡黠的笑容,“她没有偷偷骂你,不管什么时候都没有说过你一句坏话。”
郁绘突然像被雷击中了一样,与御宁过往的点点滴滴如同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她其实是最了解御宁的。
同学口中清冷不近人情的学霸女神汤御宁,私下里其实也会看纯情漫画,甚至还会脸红。
打游戏遇到猪队友时也会忍不住破口大骂。
胃口好的时候一顿能吃三碗饭,就是干吃不胖,最爱一食堂二楼的干汁麻辣拌。
真的,相处近四年下来她们几乎没有过争吵,唯一的一次也是她提出分手时……
或许自己应该主动一点?郁绘嘴角闪过一抹苦涩,感觉自己就像追妻火葬场小说里的主角。
想到此处,肚子却不合时宜地饿了,郁绘礼貌地退出隔间,她没吃早餐,得先去寻摸点吃的。
片刻后,郁绘再次打开隔间门,不太确定地问道:“玉米爷爷,您吃早饭吗?”
郁绘不知道成精后的作物习性,她只记得小时候和姥爷在地里播种苞米的景象,所以玉米爷爷吃什么呢?土还是水?如果是土的话东北的黑土应该更有营养吧。
文玩玉米先是一愣,而后有些感动,真是细心的孩子,于是开口道:“哈哈,小友有心了,老夫业已辟谷,只以吸收阳光雨露进行修炼,宁宁会定期带我去天台晒太阳的。”
郁绘放下心来便不再打扰,嘴里叼着面包片来到次卧,打量着自己今后的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