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翠绿色的星芒自狗尾草丛中升起,点点光亮悉数涌进简兮体内,接着被嫩苗吸收进丹田,简兮身上的伤口在缓慢恢复。
於穆难以置信,但还是露出如释重负的笑,他也顾不上探究简兮的神奇之处,只觉得人没事便好。
当下於穆在附近搜寻起来,这里的狗尾草与外界不同,长势如此喜人,说明此地土壤肥沃、灵气充足,那么周围肯定也会有不少药草。
果然,就在东面水边湿地处,於穆发现了蓝紫色的鸢尾灵草,此草治疗外伤有奇效。於穆又灌了些清澈的河水,带回去准备投喂简兮。
一回来就见狗尾草们打着蔫,简兮的外伤已恢复得七七八八,於穆探向简兮脉搏,心跳已趋近平稳。
於穆了然,应当是简兮榨干了这片狗尾草的生机,他伤势过重,仅靠这些是不够的,但就应急来说却是帮了大忙,虽然简兮仍没有苏醒的迹象,好在命算是暂且保住了,只能再往前走碰碰运气,看能否寻到更对症的灵草。
於穆和此处的狗尾草们道了谢,休整片刻,复又前行,烧火棍继续带路。
狗尾草们无精打采地送客,如果将它们以人的形象来形容,那么此刻一定是面黄肌瘦,好在此地营养富足,假以时日便能恢复元气。
於穆前脚刚走,后脚就被灵兽杀到面前。原来是守护鸢尾灵草的灵兽归巢后发现地宝被人采走,暴躁异常,循着气味追踪,找到了於穆,看其架势是草也要夺回,人也要吃掉。
於穆只好吞下鸢尾灵草,恢复了些力气,与灵兽搏斗。
如果是平日的於穆,区区金丹初期水平的灵兽不在话下,可如今於穆身心状态大不如前,还要护着身后的简兮。
一场厮杀下来,於穆险胜,但又添了几处新伤,只好挖了兽丹,吸收其中灵力疗伤。
郁绘心疼地望向二人,推了推眼镜框,但是打出的文字没有丝毫留情。
常年对着电脑码字,郁绘多少有些近视,和御宁差不多的度数,跳舞时会戴隐形眼镜,私下里码字则会选择更为舒适的镜框眼镜。
见於穆步履蹒跚地背着简兮前行,郁绘的心也跟着揪起,战损版美人总是让人心生怜爱的,郁绘和自家读者刚好都爱这口。
电脑右下角的时间跳到了20:00,郁绘知道时间差不多了,晚上还有约,便打算先码到这里,却听得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利剑破空声响起,面前的草丛瞬间露出一个大豁口,郁绘和那人打了个照面。
来人正是於穆,郁绘完全暴露在其眼前。
此地究竟在大陆何处尚不明朗,於穆精神紧绷,再不敢懈怠,简兮迟迟未醒也让他愈发焦虑,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他十分敏感。
更别提在不远处的草地里盘膝坐着一名女子,其膝上的不知名方型法宝让他心生警惕,於穆的剑尖指向了郁绘。
郁绘瞳孔一缩,脑袋转向左右两边,又向身后看了看。
什么都没有啊,这孩子指谁呢?郁绘满脸疑惑,按理说心流世界的所有生灵都无法看见创世神才对。
“我眼睛难道斜视吗?指的就是你啊!”於穆目眦欲裂,他无法在眼前的女子身上感应到任何灵力波动,但她能如此悠然自得地处在此环境中,难道其实力在自己之上?莫非,她也是元师兄所说的仿人邪祟?
於穆双手拖住背后的简兮,灵剑悬浮在身前护主,剑尖轻颤,蓄势待发,於穆只需意念一动,阿嚏便会毫不犹豫地刺下去。
“你……能看到我?”郁绘下意识问出这个问题,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於穆猩红的眼神,郁绘这才发觉,心流世界的能力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剑拔弩张之际,主世界郁绘卧室外传来御宁的催促声:“收拾好了吗?我们现在出发?”
舞社全体老师都去路演了,今天停课一天,于是郁绘难得没去跳舞,而是在家码字,并且在上午就答应了和御宁晚上去下馆子的提议,奈何郁绘现在脱不开身。
“等一下,我现在被人用剑指着。”郁绘正襟危坐,表情严肃。
御宁一愣,但仍回了声好,担忧但温柔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门看向郁绘,御宁就这样静静地等在门外。
其实门没有锁,御宁只需轻轻一压门把手就能看到卧室里不同寻常的景象,但她没有这样做,因为互相尊重是二人相处的前提。
心流世界,於穆警惕地问道:“你在和谁说话?”
郁绘真的很想回一句:“你御宁娘亲,我的灵感缪斯。”但是现在这个场合真的很不合时宜,所以她忍住了。
郁绘也没发现,脑海中下意识想到的称谓,恰恰证明自己潜意识里已经接纳现在的御宁了。
“你别激动,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小草会没事的,他可是主角,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去悬崖下找和他同根同源的植物,有狗尾草最好,在他身上铺满。”郁绘双指贴近於穆剑身,触感冰凉,郁绘轻轻拨开。
於穆瞪大了眼睛,面前此人所说和烧火棍方才的指引一模一样,她怎会知晓?但於穆没有放松警惕,剑尖摇摆了一下复又指向郁绘。
郁绘叹了口气,知道於穆仍有戒心,干脆实话实说道:“放心啦,不会再虐你们哒,不然读者会给我寄刀片的。”郁绘也不求於穆能理解多少,允自解释。
“悬崖下的死无葬身之地便是机缘之处,能否置死地而后生,就看你们的造化了,去吧,一路顺风。”郁绘眯着眼笑了笑,而后“啪”地合上电脑,消失在原地。
於穆身体紧绷,仍在提防那陌生女子的偷袭,可等了片刻也未闻异动,阿嚏环绕四周见没有危险便回了剑鞘,於穆沉思着,皱起了眉。
此人为何会知晓简兮的秘密?她声称自己非此界之人,莫不是自域外而来?究竟是敌是友?她的话,自己又能信几分?
於穆步行到悬崖边,面前浓雾弥漫,看似深不见底。
自己身上还背着简兮,於穆不敢以身犯险,于是驱使阿嚏向下,打算先估量一下悬崖有多深。
“叮”的一声,刚往下不到两米,阿嚏撞到了头。
“嗯?”於穆纵身一跃,轻功刚运转一息,脚很快便踩实地面。
原来眼见不一定为实,迷雾只是障眼法,只有亲身体会过,才能知道悬崖有多高。
复行数百步,眼前又是一大片狗尾草,这里的草更高了,於穆心安了不少,如法炮制,将简兮淹没在草丛中。
片刻后,狗尾草们倒伏一片,简兮睁开了眼。
“你是说,有一位凭空出现的域外之人指点你来跳崖?”简兮讶异着,从储物袋掏出干净的宗门弟子服换上。
於穆点点头,如今再回想起来,好像是自己做了场梦一样,那女子的着装不像九州任何一域的人,难不成自己还被玖的白日梦能力影响着?可是玖已经死了,能力自然也会失效,那只能说明自己看见的并非幻觉。
至于吸取植物生机恢复自身元气的能力,简兮认为应当和体内的小苗有关,起码现在看来这是好事。
简兮抓握了下手,又掂了掂烧火棍,感觉身体大致恢复了八成功力,但金丹的境界仍然不稳,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巩固好的。
望着惨兮兮的於穆,简兮决定先为其疗伤,于是当下便四处搜罗起药草,论对灵草的熟悉程度,还是简兮更胜一筹。
烧火棍和阿嚏在四周护法,於穆放松心神,服下灵草,简兮运功为其疗伤。
但於穆的精神正逢极度薄弱之际,不可避免地被心魔趁虚而入。
“你们两人在这里倒是安逸,对你的小师妹却是不管不顾,你竟能如此心安理得?”心魔喋喋不休。
“我只来得及抓走你,朱师妹离我太远,我……她那时肯定还活着的……”於穆闭合双眼,眉头紧皱,像是在对简兮说话,又像是在喃喃自语、自我检讨。
心魔见於穆动摇,看来是自己的攻心有了效果,继续添油加醋道:“让你不动用我的力量,是你害死的她!”
於穆捂着脑袋痛苦倒地,简兮发觉不对,立马收了运功的手。
“不是的,於穆师兄。”简兮扶起於穆的身子。
“瞬间传送玉简最多只能传送两个人,即便朱师姐在身边也无法带上她,我在书上看到过这个玉简的局限性。”简兮握住於穆的手,“我很感激你救了我,於穆师兄。”
於穆清醒了一瞬。
“当务之急是找到出去的方法,只要能把消息传回宗门,朱师姐就有救!”简兮的性格向来不屈不挠。
现在的二人还不知道,不久后,朱珠将完成自救。
“臭小子!我都要说服他了,你出来捣什么乱!”心魔的抓狂简兮自然看不到也听不到。
於穆大口喘着粗气,迅速运转周天,开始压制心魔。良久,他睁开眼。
“谢谢。”於穆起皮的嘴唇道出感激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