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暴雨之中留下爪痕:塞纳。
所在地:再生星球,大陆中部,被称为“荆棘之地”的何尼罗国的核心地带的周边乡村中,一个还信仰着旧神“星琼尼斯”的宁静的小村子,伊匹尼斯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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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之地”的首都是阿弥塔提斯,它附属于阿塔尔省,阿塔尔省的边缘地带环绕着许多乡村,这里日出日落、斧凿有声,虽不比城市的繁华,却自有来自自然的月地云阶,有人说这大城市周围的乡镇是最憋屈的存在,有没有城市的便捷,却也享受不了其他乡村的低廉的物价。
讲这种话的人,一般都是来自其他国家的地皮商人——主要是来自大陆最北边的“北极星之地”的人,他们总是热衷于从其他地区获取地盘。而土生土长的何尼罗族人们并不会有这种想法,“神给予的土地,吾辈自安之......”这是何尼罗族人们的一句谚语,在他们看来,居住在自己所出生的土地,并尽己所能地去改善它,为后辈造福荫,是一名叫做“星琼尼斯”的女神所给予他们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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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肯——Second——二维世界。
萨德——Third——三维世界。
色肯历1001年,萨德历2019年。
午夜的伊匹尼斯,这是一个在阿塔尔省行政范围边缘的一个小村庄,此时此刻正遭受到百年难得一遇的暴雨的侵蚀,往日秀丽的小村寨在大雨滂沱之下已然变为断井颓亘,像是神明有意要为难这些人家似的,疯狂的骤雨带来的破坏似乎仍然没能满足神的需求,暴躁的疾风与可怖的雷霆又将这些可怜的土木混合建筑撕成碎片。伊匹尼斯的人们恐惧却又不知所措,在某一瞬间甚至怀疑这是不是最终的审判日已在这里提前到来。
然而在村子里最坚固的建筑——一座石质的教会医院里,有许多人在微弱的灯光下焦急地等待着。他们有一部分是在躲避这可怕的风暴,而另一部分,则是在等待着一个新生命的降临。
“这样的暴雨,除了‘星琼’没有什么神能够办得到......一定是我们犯了天条,她现在要来惩罚我们了......”
“去他妈的!她不是暴雨与雷电之神吗!我们苦苦供奉了她这么久,她就是这么保护我们的?”
“求求您饶恕我吧,求求您......”
“这种程度的暴雨,谁也跑不掉,要是真有神保佑,说不定才能活下来几个,我们哥几个也不懂有没有这福气咯。”
“欸,我说,我们要不要去广场上‘星琼’的神像前祈祷一下,这样的暴雨,除了她还有谁能救我们?”
“别扯淡了,隔壁的罗斯特早就去了你不知道吗?有人看见,他刚刚跪倒在神像边上就被龙卷风吸走了,太可怕了!”
“里面还在接生?那些医生也是够称职的。”
“别说了,这孩子一出生现在就下暴雨,鬼知道那是不是个‘被诅咒之子’......”
周围嘈杂的人声并没有让站在手术室外的男人分心,他仍然保持着左手虚托着,右手微微在半空中逆时针画圈的手势——这是信仰星琼尼斯的人们的祈祷动作。很明显,这便是那个即将要成为父亲的人了,他是在为他的妻子祈祷,同时也是在为新生儿求平安。
然而还没有等他的祷告词念完,只听见轰然巨响,教堂医院内顿时烟尘四起,紧接着传来的便是石砖掉落与碰撞的声音。手术室的木门被瞬间崩飞,焦黑的木板直直冲撞到门外的男人的身上,把他震飞出去好远,就连手术室隔间的青石砖也有几块炸成碎片,飞出去刺伤了周围的许多人。
倒在地上的男人连忙爬起来,回过神来他立马向已然一片狼藉的手术室里冲去。然而映入眼帘的,是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画面。
手术室里到处弥漫着血与生物组织被烧焦的臭味,原先摆放在架子上的各种手术工具与玻璃瓶罐,此时早已被炸飞得到处都是,有一些甚至如同破片一般深深嵌入了墙壁的石砖里,三名穿着深蓝色教会服装的医生的正面被烤的焦黑,只有从后背才看得出他们原先穿的衣服是什么颜色,他们都背靠着墙壁倒在一旁,早已没有了生命迹象。上方的墙壁里有个坑,不难想象他们是如何被震飞到墙上去的。
但在那手术台上的,才是最可怕的景象。
整个床板已然漆黑一片,所有的布制与木制的部分都已经碳化到无法辨认。而在这床上,有一具女尸——如果那男人不知道在这做手术的是他的妻子,那他估计认不出来这焦黑而狰狞的一块物质是一具人的尸体,这块尸碳早已与这床融为一体,五官或是四肢已经难以辨认,整个尸体蜷缩——或者说收缩为一体,乍一看像是焦黑的一个盆,或者是一个蛋一样,微微地包裹着她身体中间的孩子。
是的,孩子还活着。
周围来避难的人们也逐渐围了上来,亲眼目睹了这足以让伊匹尼斯载入史册的“大事”的现场。代表着星琼尼斯之力的青色闪电从五百多米的高空径直落下,粉碎掉伊匹尼斯教堂医院的尖顶,穿透层层隔板,将无可阻挡的盛怒以爆炸和破坏的形式表现出来。而在这神力之下唯一幸存的人,便是这青色闪电的结晶,星琼尼斯用骤雨为她宣告,用雷霆为她洗礼。刚刚还无比急促的雨点须臾间居然已经停止,光辉顺着房顶的孔洞洒在这焦黑的房间中唯一洁白的存在上——新生,在漆黑的死亡中绽放的白花。
那男人颤颤巍巍地走上前,轻轻触碰那婴儿——是个女婴。那新生儿十分安静地侧躺在尸碳上,脐带却已经断裂,感受到父亲的体温,她猛地睁开眼,竟然没有哭闹,只见她碧绿的眼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伸出手寻求父亲的拥抱,那男人把她抱在怀里才发现:她的右脸颊上有三道很深的伤痕,还在流着血,有些像猛兽的利爪所致,但爪痕的间距却又没有那么宽。
在周围无数的目瞪口呆下,女婴在父亲的臂膀里主动抱向父亲,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她,只见她凑近父亲的耳朵,用一种新生儿根本不可能发出的低沉的女性声音说了两个字,便沉沉睡去了,谁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含义。
那两个字是“救她”。
“如果是女孩的话,就用我们伊匹尼斯人,也是所有何尼罗人的母亲河——塞纳河来命名吧!”这是男人与他的妻子曾经的约定,现在即使妻子已然殒命,男人仍然决定遵守这个约定,于是,“何尼罗的风暴之女”从此便有了姓名——塞纳。
那男人怀抱着他的女儿,抬头看了看他那已经不能再被称作生物的妻子,又低下头,然后便跪倒在焦黑的地上,低声哭泣了起来。
周围的人自然少不了议论纷纷: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神罚降临了?”
“我活了这么久可从来没见到过啊......”
“这不明摆着是诅咒之子吗?她一要出生就下暴雨,结果你看,她妈都被雷劈成什么样了。”
“可是现在雨停了啊?”
“欸——少说两句吧,人家丈夫还在这呢。”
“真是个怪胎,谁知道她会不会走到哪劈到哪,这家人还是不要靠近了好......”
一个老神棍从人群中挤进来,大叫道:“雷雨养血花,毁灭营新生,凶兆,凶兆啊!这是星琼尼斯降下的灾祸之女啊!”他穿着脏兮兮的、已经脏成青灰色的老教会服装,手舞足蹈地预言道。
看来是要有一篇篇“动听”的故事要开始流传出去了。
“伊匹尼斯的暴雨”或许停了,但何尼罗的暴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