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暴雨之中留下爪痕:塞纳。
所在地:再生星球,大陆中部,被称为“荆棘之地”的何尼罗国的西南部省份,工业发达的“高炉之城”蒙特维埃省;以及何尼罗国的首都阿弥塔提斯,星琼尼斯主教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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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纳好像来到了一片森林的边缘,透过森林可以看到远处的低平处有干净的草地,在很远的远处还有一处带有一些何尼罗式的古典风格的仿宫殿式的高科技建筑,而在建筑的不远处,便是一片十分清澈碧蓝的,一望无际的湖泊,可以看得出来,这或许是某个富人或者集团在这里修建的高级度假圣地。
但与此极其不匹配,也无比怪异的是,在那宫殿建筑的后方,突然间众多塞纳从没有见过的巨大高楼拔地而起,那些引人瞩目的高楼逐渐形成了一个小型的现代市中心景观。那些在草地上凭空生成的高楼显得格外突兀,其中有的高耸入云,就算是在蒙特维埃的市中心,塞纳也没有见过那么高的大楼;有的则通过玻璃反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表现出整个市中心的繁华。
但是那些大楼并没有组成一个完整的城市,而是仅仅在一块并不怎么大的平地上生成了几栋便停止了,道路、桥梁、工厂、基础设施等城市里必须要有的建筑一律不见,使得整个景观看起来就像是小孩子搭到一半的积木,似像非像,给人一种说不清的怪异感。
“这是什么地方?”塞纳在心里困惑道。
但在下一秒,更加诡异的场景出现了,源源不断的西装笔挺的黑衣人从那些高楼大厦里猛冲出来,他们几乎全长一个样,带着墨镜,一身黑色西装加上典型的黑皮鞋,惨白的皮肤,黑色短发,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但最重要的是,他们手上都拿着枪!那些枪很长,虽然塞纳明白那是枪,但和塞纳曾经见过的任何一种枪的外形都对不上。他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木偶一般,只顾着一个劲的向前冲,从塞纳身边奔过也毫不减速。
“你们要去哪里?”塞纳喊道,她困惑地转向他们奔跑的方向。
还没等塞纳看清楚,一股温热的液体便喷洒在她脸上,她猛然擦拭着自己的眼睛,才得以看清液体的颜色——鲜红,那是血啊。
那些黑衣人如同一阵无形的飓风,将街道上原有的宁静抹杀。他们表情冰冷地抓住每个活着的人,撬开每一扇居民的家门,无论是老人还是小孩,任何一个被他们发现的人都变成了他们冰冷的猎物——无差别的射杀,各种各样的尖叫声在空中撕裂,塞纳甚至很难在那些受害者被黑衣人射杀前听到他们完整的哭声。
遭受屠杀的房子和街道一处接着一处,黑衣人仿佛是永不停息的杀人机器,任何试图阻挡他们的抵抗力量都会被他们立即摧毁——就用他们那可以长时间快速射出大量子弹的先进枪支。
也偶有黑衣人受到反击而死,他们虽然人数不多,但战斗欲望却从不消退,即使已然减员,仍然如暴风骤雨般不停地向前挺进着,塞纳深一脚浅一脚地踱过各种各样血红残破的尸体——大部分都是金发碧眼,这是纯种何尼罗人的象征。
这样的人间炼狱,居然发生在了何尼罗。
还没有等塞纳反应过来,四周的场景的街道已然变得更加繁华,不远处有一座极高的地标性建筑,周围被从上空看是一圈荆棘环造型的衬楼簇拥着,整个大厦被光滑的玻璃覆盖,反射出耀眼的光芒。那大厦先是直的,随后再快到顶的时候收尖,使得整个大厦看起来就像是一把直指苍穹的巨剑。
“这是爸爸曾经和我说过的,阿弥塔提斯的标志——圣女之剑大厦,那么,这里就是......阿弥塔提斯了。”
然而这“圣女之剑”并没能保护好阿弥塔提斯,此时的阿弥塔提斯,已然变成了一片血海,黑衣人在曾经繁华的街道上横冲直撞,摧毁了这个首都城市任何一丝应有的安全感。
不管是学校、医院,还是教会,黑衣人对任何一个胆敢反抗的人都毫不留情,仿佛何尼罗人的生命的存在就是对他们的侮辱。一个年轻的父亲试图保护自己的妻子,却被黑衣人立即击毙,血泊中,他的眼里充满了未竟的无助与绝望。一个孤零零的老妇人试图逃跑,几声枪响过后,她的身体也同样僵硬在了路旁。一个教士企图站着祈祷,也同样被立即射杀——
宽边帽和黑色的细框眼镜,塞纳认出来了,那是玛希拉的尸体。
黑衣人并不说什么话,但只要遇到他们的人不立刻在他们面前跪倒以示服从的话,他们都会无条件地射杀一切。
周围的场景不断变化着,有乡村有城市,但当周围的街道居然变得熟悉时,塞纳感到一阵恶寒爬上了脊梁——这里是蒙特维埃。
几乎所有的抵抗力量都被消灭殆尽,大部分的人都已经学乖,立刻对着这些入侵者下跪求饶,有的人甚至做起了何尼罗奸,故意用别人的死为自己争取下跪时间。
四周弥漫着烧焦的臭味和血液的腥味,孩子们的哭喊和大人们的哀嚎交织在一起,烧毁的汽车、被破坏的房屋、满地的尸体与躯块,蒙特维埃已经变成了一座人间炼狱。
血雾中,逐渐显现出一个男人的身影——老猎人给他的老式猎枪上了子弹,面对着同样的已经几乎消耗殆尽,没有剩下几个的黑衣人,准备要和他们做最后的拼死斗争。
“爸爸!”塞纳拼了命地大喊道,但她的身体仿佛不听使唤,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让她只能旁观这一切,而文森特也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他女儿尖锐的叫喊。
砰!
塞纳身后传来一声枪响,老猎人应声倒地,再无生机,塞纳紧缩的瞳孔颤抖着,她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杀了你爸爸,下一个——就是你了。”塞纳身后传来一阵尖锐细长的女声,那声音扭曲而怪异,明明并不好听但还要故意装嗲,仿佛恐怖故事里的女鬼。塞纳缓缓回过头,没想到,是一个小个的女孩,看起来年龄比她还小,黑色长发、黑眼睛,被剩下几个黑衣人簇拥着。
“死之前,记住女王我的名字——云青青。”
只见她举着一把手枪对准塞纳的头,而那刺耳的说话声就是这女孩出发的。
砰!
塞纳下意识闭紧了眼睛,然而想象中的血肉横飞的感觉并没有出现,她缓缓睁开眼睛,面前居然凭空出现了一个女人,帮她阻挡了子弹?
那女人穿着一体式的白色长袍,露出了洁白的臂膀和小腿,手臂和脚踝上都有着金色的镯子装饰。从后面看,那女人把蓝灰色挑染的头发束成了波西米亚式的马尾,凸显出一种野性美,更重要的是,她的头上长有黑色的螺旋的竖角,角的尖端有着微微的蓝色,而她竟然还长有一条恶魔一样的肉色尾巴,这使她简直如同传说中的神兽一般威严而神圣。
那子弹是怎么被她挡下来的?塞纳没有看清,突然间,她感到对自己身体的呼唤终于有了回应,于是她缓缓走向那女人——
她回头了——两只眼睛里,右眼白底蓝瞳,左眼则是黑底蓝瞳,黑色漩涡状的花纹盘旋在她的左脸上,并最终汇聚到她散发着冰蓝色光芒的左眼里,透露出一股能洞穿人心的寒酷。
“塞纳,你十八岁那一年,这个女孩就会从别的世界出现,带着她的士兵血洗并奴役整个何尼罗,如果你不想你还有你亲近的人跟着何尼罗一起死去的话,就做好准备,我相信你。”
千真万确,这就是塞纳夜夜思念着的神明——星琼尼斯!塞纳激动得语无伦次,立马上去抱着住悬浮在空中的她的大腿,痛哭流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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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肯历1018年,萨德历2036年。
“塞纳......”
“塞纳......塞纳!你怎么会在这里!”
耳边的喊叫声愈发清晰,塞纳逐渐清醒了过来,只见身旁站着文森特和伊萨姐,正用担心的目光看着自己。
塞纳才发现自己身边围了几个人,正十分好奇地盯着自己,还好是大清早,街上的人很少,并没有几个人看到了塞纳这怪异的样子。
“这女孩怎么回事,行为艺术吗?”
“这雕像什么时候修好的,之前不是给‘催枯团’腰斩了吗?”
“呸!我看就是个邪教徒疯女人在这作秀呢。”
“欸,你看那妮子的腿多白多长多肉啊,太色了。”
“她长得太大个了点,我还是更喜欢小的......”
伊萨罗娜赶忙上前用浴巾盖住塞纳的身子,文森特则负责告诉大伙这只是普通的梦游,以此来遣散那些不怀好意的“看客们”。
“发生什么事了?昨晚一场暴雨,今天早上就发现你不见了,出来找了一圈,结果居然见到你你跪在这里,浑身也是湿漉漉的,羞不羞啊。”伊萨罗娜问道。
一个身材高挑的妙龄金发少女,只穿了一套深青色的睡衣,光着脚,抱着那雕像的大腿,跪在这儿淋得浑身湿透,估计是个人都会感到奇异的罢。但同样很有意思的是塞纳抱着的那座雕像——就是以前塞纳和文森特一起祈祷过的那一座,居然在一夜之间被修好了,甚至连头上的角和左眼的蓝宝石都被重新安放回去了,让人完全看不出修复痕迹。
“事情有些复杂......我们还是先回去再说吧。”塞纳想要站起来,然而她刚松开手,原先一处刻在雕像上,被她身体遮挡住的文字便显露了出来——“她会从何尼罗北部的拉罗谢尔省的洛仙湖畔开始。”
——塞纳皱着眉头,她正坐在家里,身上换上了新的衣服,她刚刚才和文森特和伊萨罗娜讲完了她的那个可怕的梦。
“你是说,星琼尼斯在你面前显灵了?”伊萨罗娜问道。
“预言,这是个预言啊!会有强大的入侵者降临何尼罗,星琼她是在警告我们啊!”塞纳喊道。
“或许,地点是个关键?拉罗谢尔的洛仙湖,我听说那是这片大陆上最大的湖泊,连接着何尼罗、银霞、图兰三个地区。”文森特思考道。
“可是,有什么证据可以让别人——除了我们之外的人相信塞纳的这个梦吗?别忘了,这里可是已经不信星琼尼斯的城市,你把这样骇人听闻的预言讲给别人,他们是不会信的。”
“难道被修复好的神像,还不能证明星琼的显灵吗?”
伊萨罗娜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太行,如果她的预言是明天蒙特维埃会下钞票雨,说不定会有人信。”
“伊萨,现在不适合开玩笑。”
“那你说怎么办?”伊萨罗娜反问道。
“如果这枚硬币现在能够震动就好了,为什么都已经向塞纳表达了预言,她还是不愿意让硬币动一动?”文森特叹了口气。
“不行,这是关乎整个何尼罗民族的大事,‘我十八岁那一年’,那不就是明年吗?就算蒙特维埃的人不信星琼,也要提前告诉他们啊。”
“别人只会把你当成疯子。”伊萨罗娜说。
“这......那我们不如去拉罗谢尔,去那里找一找有什么线索?”文森特说道:“我听从外地来的猎人有讲到,北边原先的荒地上突然间便建立起了两个不小的国家,一个叫‘银霞’,另一个叫‘图兰’,就像南边的赛伦西亚一样,说不定这和星琼的预言有什么联系——”
“什么叫‘像我们一样’?我们的历史很悠久好不好......”
“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文森特用手挡住伊萨罗娜的嘴,“但是我们离拉罗谢尔并不近,要沿着塞纳河北上,先经过阿塔尔省,再经过圣艾米丽省,才能到拉罗谢尔,更不要说洛仙湖还在拉罗谢尔的最北端了......而且我们一旦出了城市,汽车就走不了了,就算沿着塞纳河会有土路,但我们这样披星戴月地过去,至少也要花两三个月,如果灾难真的就发生在明年,这就浪费了很多的时间。”
“或许我们可以,先到首都阿弥塔提斯去找玛希拉?”塞纳问道。
“嗯,有道理,他作为牧师,自然是会信任我们,而且他之前还给我们留下了这枚硬币——但就算是这样,路途也仍然不近啊,伊萨,你的那一辆可以飞的车子还能用吗?”
“它早就被开回去了,”伊萨罗娜摆摆手:“而且我现在也不能呼叫它,要不然就算是违约了——毕竟我这算是来上山下乡的。不过我记得,在蒙特维埃也是有可以飞的交通工具的吧?”
“可以被一般人使用的,估计只有那些私人的直升机了......不过它们大多都被放在蒙特维埃东部郊外的唯一的停机坪那里,而且那些是贵族们的私人玩具,我们这一般人,不太可能能征用得了。”
“你看我像一般人吗?”伊萨罗娜抽出她的身份卡,威风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