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暴雨之中留下爪痕:塞纳。
所在地:再生星球,大陆中部,被称为“荆棘之地”的何尼罗国的首都阿弥塔提斯,星琼尼斯主教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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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纳的生活还在一天天继续着,星琼的故事她了解得也越来越深。在星琼尼斯的秘密经典里确实明确写出了差不多一千年前星琼尼斯曾经跟恶魔和龙做过,当然,这并不是里面的重点。星琼曾经也是人,后来才获得了神性,据说她曾为何尼罗人做过许多好事,惩恶扬善、降雨救荒什么的自然都不在话下,这才是许多何尼罗人信仰她的缘由。不过最近这一百多年,似乎再也没人见过她的显灵,所有人都想知道,星琼尼斯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再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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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肯历1018年,萨德历2036年。
“塞纳,你是说,星琼向你发出预言,讲到明年就会有来自别的世界的入侵者降临何尼罗,破坏并奴役我们所有人。”
“是的!我在梦中亲眼看见了我们的族人,甚至......玛希拉先生,甚至是爸爸......死在那些黑衣人和那女孩的手下,星琼在梦里救下我,一定是要我来预警和保护何尼罗的大家!”塞纳显得很认真。
“我女儿说得没错,”文森特补充道:“星琼一定是将什么托付给了她,之前出现过的那些发生在塞纳身上的闪电现象又发生了一次,有一道青色的雷电将曾经想要性骚扰塞纳和伊萨罗娜的蒙特维埃市长劈成了碎块,也正因如此,我们之前逃到这里来的时候才会如此狼狈不堪。”
“嗯......这么说,文森特你认为你女儿真的是‘风暴之女’了?”
文森特愣了一下才回答道:“我觉得不能这么说,虽然星琼的预言已经可以说明塞纳被她所选中,但到目前为止,发生在塞纳身边的任何一场雷击事件都并不是塞纳有意控制的,我更倾向解释为——星琼在刻意保护塞纳,通过这种方式。”
“这样解释?那你们崇拜的那位神仙是不是有些太过于突出暴力了点?虽然说确实是为了保护塞纳,但是把人电死应该也够满足保护的责任了,为什么一定要电到‘爆’?还是说,这是她独特的神罚方式?”伊萨罗娜在一旁问道。
“虽然并不愿意承认,但你说的确有此理。”文森特点了点头,但眉头紧蹙着。
“这些事情,无论是信教的文森特你也好,还是不信教的伊萨罗娜小姐也好,都无需了解——或者说,还不够格了解,如果你们像我一样当上了神职人员,你们就会明白这些问题的答案。”玛希拉的眼神飘向一边。
“为什么这么说?”文森特问道。
“因为......有关于星琼的经典,有一部分是不对一般人,以及级别较低的信众公开的......”玛希拉摆摆手:“我只能说到这里,剩下的,如果未来有机会,我会带你们去了解的,但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讨论有关塞纳收到的预言的问题。”
“嗯,说的也是,那玛希拉你有什么方案?”
玛希拉转向塞纳:“塞纳,除了入侵最先开始的地址,星琼还和你说了什么吗?比如......那领头的黑发女孩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们可以尝试着把她找出来。”
塞纳思考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那个女孩把自己叫做女王,还说了自己的名字是‘云青青’,但很明显,这个名字不可能与何尼罗本地人有关。”
玛希拉接着问道:“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星琼对你的预言呢?”
“我醒来时抱着的那座神像——它原先被‘催枯团’严重破坏了,但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被完全修复好了。”
“除此之外呢?硬币有没有反应?”
“还是没有......”塞纳低下了头。
“难道你们教会没有别的测试方法吗?这已经很明显了啊,不能拘泥于这一点上呀。”文森特问道。
“不,文森特,你不明白,那硬币上的蓝宝石,来自我们教会里储藏的一块巨大的蓝宝石——‘破邃’,‘破邃’有两个功能,其中一个功能便是对星琼尼斯祝福或选中的感应能力。当‘破邃’靠近被星琼祝福或选中的人的时候,‘破邃’就会震动——也就是说,震动的不是硬币,而是上面的蓝宝石,我们教会所有有关的显灵测试都是以此为基础的,这个硬币的测试只是第一关,真正被选中的人,身上的祝福应该可以驱使教会里储藏的‘破邃’发生震动,如果连硬币这一关都过不了的话,教会是不会同意塞纳参加接下来的测试的。”
“所以你认为我们这一趟是白来了?”伊萨罗娜猛地站了起来:“你以为我们为了到这来花了多少功夫......”
“伊萨罗娜小姐,请你先冷静,”玛希拉摆出“消消气”的手势,“我也很想让教会相信这个预言,让何尼罗的百姓们都动员起来为抵御入侵做准备,但是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我一个人也很难说服教会——但是,我肯定不会就这样将你们拒之门外。”
伊萨罗娜又坐了下来:“那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既然塞纳收到的预言里指出了最先的入侵地点,那我们不如到那里去看一看,如果有特别的发现,就可以当作证据记录下来,这会为我们说服教会和百姓增加很多说服力——而且,其实我也有所耳闻,据说拉罗谢尔省和布鲁瓦省的人看到了北边的荒地上凭空出现的两个国家,说不定在这之中存在蹊跷。”
文森特点了点头:“嗯,确实没错。”
“如果大家都没有异议的话,那我们后天就启程去拉罗谢尔吧,还有,我需要给你们介绍一下即将和我们一同前往那里参与调查的一位朋友,就是那边的那一位——”
三人看向玛希拉手指的方向,原来那个一直坐在会客厅一旁喝着咖啡的金发男人就是玛希拉的朋友,原来他坐得这么近是为了能听到众人的对话吗?
只见那个年轻的男子起身向他们走来,他金色的长发在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下显得熠熠生辉,如同流动的金丝,随风微微飘动,显得他格外俊美。那长发一直垂到肩膀,柔顺地覆盖在他身上深青色的华丽长袍礼服上,同样的教会服饰,但穿在他身上就和穿在玛希拉身上完全不同,他身上的光泽和衣料相得益彰,衬托出贵族的高雅气质。
他的面庞轮廓分明,鼻梁高挺,薄唇微抿,总是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冷笑。他的眉毛修长而有型,给他增添了一抹凌厉的气息,使得他看起来更加卓尔不群。不过他的眼睛是褐色的——这说明他不是纯种的何尼罗人,但他的眼睛依然高傲而冷峻,让人有些坐立不安。
同样的教会长袍礼服,玛希拉穿起来是大袍子,而他穿起来就是修身的礼服了,礼服的剪裁完美符合他的身形,很明显,他的礼服是专门定制过的。
如此英俊的贵族青年,如果是换做别人,早就已经被迷得神魂颠倒了,然而对于塞纳他们三个人来说却一点都不感冒,因为他们天生就不喜欢贵族,更别说塞纳和伊萨罗娜不久前还被同样是贵族帅哥——至少还活着的时候是——的蒙特维埃市长性骚扰过。
“你们好,在下法拉,拉罗谢尔人。”虽然声音并没有看上去那么高冷,但他严肃的表情依然让他显得不怒自威。
“介绍一下,这三位分别是塞纳、她的父亲文森特,以及来自赛伦西亚的伊萨罗娜小姐。”玛希拉向法拉介绍起塞纳他们来,然后接着说道:“法拉他今年19岁,并没有比塞纳你大多少,他半年前从拉罗谢尔来加入教会,现在还在见习期间,由我担任他的导师,在我和他讲过塞纳你的故事后,他显得特别感兴趣。这次你们过来,他说什么也要跟我们一起到拉罗谢尔去,我考虑了一下也不是不行,还能为他增加一些实习经验,更重要的是——他是拉罗谢尔人,可以帮我们认路之类的。”
“请多指教。”法拉伸出手,动作如同一只高贵的孔雀,举手投足之间时候都带有卟铃卟铃的滤镜。
塞纳跟他握上了手:“法拉先生,你是拉罗谢尔人,能不能跟我们讲一讲北边那两个突然出现的国家呢?”
“我离家半年许,只在临走前略微见过那东边国家的景象,而西边,却未所耳闻。那东边国家的人称自己的地域为‘森林之国——图兰’,称自己的君王为‘李维’,长相与吾辈并不相同,形貌各异,尤其是那发色炫目繁多,各色皆有,令人头晕目眩,再说那建筑,与吾辈何尼罗式有所形似却又不尽相同。我还听闻那‘图兰’人有习法术,而所有执掌法术之人中,名为‘江幕’者最为强大,其人正是‘李维’麾下四天王之首。不过......以上消息皆为道听途说,并未亲眼所见,今闻塞纳小姐‘受选’,我深望一同前往纠察,不知小姐您意下如何?”
什么啊!这人说话居然都这么华丽!塞纳在心里摆出一副震惊脸,把手抽了回来:“我,我——咳咳!我自然是竭诚欢迎,就劳烦先生您指路了。”塞纳一个乡下女孩,用尽平生所学,把自己认为最文绉绉的说话方式都搬出来了。
“哈哈哈,你们年轻人之间干嘛还要用这么古板的语气讲话呢?”玛希拉笑了笑,“既然三位没有问题,那么我们就后天再见,我已经为各位在教会安排了衣食住行,虽然不华丽但绝对舒适,这两天你们就好好休息休息,准备一下吧。那我和法拉就先离开了。”言罢,他和法拉便一同走出了会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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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回到玛希拉给他们准备的客房——三个床,估计原来是亲子间什么的,但他们没有去在意这些,各自躺在床上就接着聊了起来。
“这两天我们得准备一些旅行用品,甚至还要准备一些武器什么的——可别忘了那预言的可怕,说不定塞纳说的那些大楼现在已经建起来了——伊萨,你有什么建议,你不是武器大师吗?”文森特说道,语气里带着一点调侃的意味。
“不,我不去。”伊萨罗娜冷冷地回答道。
“伊萨姐,为什么——”塞纳听到这话一下子从床上立了起来。
“因为这超出了我的计划范围,实际上,我应该要回赛伦西亚了。”伊萨罗娜的眼睛闪向一边。
塞纳连忙跑过来滑跪扯住伊萨罗娜的手:“伊萨姐,伊萨姐,求求你,不要走!如果没有伊萨姐的话,我怎么!”
“塞纳,你先听我说......”
“要该怎么做才能让伊萨姐不要走,只要是我可以做到的,我什么都愿意做!”塞纳的瞳孔止不住地地震着。
“不,塞纳,我虽然对你们家有了感情,也很爱你——不然也不会一路波折陪你们到这里......算了,”伊萨罗娜摸了摸塞纳的头:“塞纳,你想听我说真话还是假话?”
“欸?为什么?可是我从来没有对伊萨姐隐瞒过任何事情,为什么伊萨姐要说这样的话?”
“拜托,塞纳......我不想我们之间在这最后的时候留下不愉快的回忆。”
“既然如此,伊萨姐你说假话吧。”塞纳的眼睛不再看向伊萨罗娜。
“塞纳——”伊萨罗娜很明显是被这个回答惊到了,愣了一下才接着说道:“我本来想着和你去找市长就能解决问题,实在不行我们就花钱过去,但现在你看,我们死里逃生到了这儿,依然还有事情要做,更重要的是,之前我使用的那个救生胶囊,它一旦被使用就会自动向赛伦西亚发送求救信号,估计我们国家的人现在已经在路上了,到时候我应该就要回国......所以我现在不能离开这里,一方面是为了能让救生人员找到我,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如果说‘借’一架直升机还勉强能写几篇报告糊弄过去地话,那再陪你们去拉罗谢尔,我这六年的援助记录估计就要被‘功过相抵’了,毕竟我本来今年也就该回去的。”
“原来伊萨姐你......是这样看我们的啊,只是用来完成计划的工具而已吗?”塞纳站了起来。
“我没有这么说过!塞纳!”伊萨罗娜有些急了:“我从来都把你们当作我的家人看待!只是——”
“只是?”
伊萨罗娜低下了眼睛:“塞纳,对于你的预言,我很抱歉,但是你是何尼罗人,而我是赛伦西亚人......我可以带你们来赛伦西亚避难,但如果你想......完成你的星琼交给你的‘使命’,那我......”
“女儿,伊萨她说的确实无可辩驳,这是我们民族自己的事,你也不要太难为她。”文森特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塞纳的肩膀。
“我知道了。”塞纳甩开文森特的手,走回床上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兀自睡了起来。
这一天,客房里静悄悄的,这一家人度过了六年以来最漫长的一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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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文森特带着塞纳,让教会的人开车送到了一个离伊匹尼斯村不远的郊外,时值春夏之交,天气还不算太热,下了车,两人在泥地上慢慢走着。
“伊萨的事情,你不要太放在心上,当初她来的时候,不就说好的是六年嘛,其实真要算起来,现在都已经超过了一个月了。”
塞纳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接着走着。
“而且她说的也没错,她一个赛伦西亚人,没有理由参与到我们民族的事务来,更何况还是这么危险的事情,再说了,也不是再也不见嘛,如果以后你想她,她不是也说可以去赛伦西亚找她吗?”
“爸爸你也这么想吗?你怎么不觉得伊萨姐来我们这只是为了完成她的计划,在她的个人履历上多加一条闪光点,好让她在选举上更有优势呢。到了这样的紧要关头,我们作为一家人不是应该更加齐心协力吗?为什么要突然离开我们?”
“女儿,你的老毛病又犯了。”
“我没有什么毛病。”塞纳愤愤地说。
“不,塞纳,你要明白我们这六年来生活条件上的大部分改善都是完全仰赖伊萨的,你不明白在这方面她的贡献有多大,你把她当成是理所应当的是不对的,如果你觉得她是有目的的才来帮助我们,所以不想感谢,那也至少不要去指责她。”
“爸爸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不也是一直享受着伊萨的资助吗?”
“是这样没错,所以我没有责怪她要走的选择。”
塞纳不说话了,但还是有些愤愤不平。
“有目的的帮助或许没有真正纯洁无暇的帮助那般完美,但这并不代表着它就应该被斥责,等到某一天你会明白的,等到你有能力帮助别人的那一天——好了,女儿,我们到了。”
文森特终于停下脚步,他们来到了一个森林的入口,这里比较宽敞,树和树之间的距离也不会让人感到压抑,时间不过是上午,阳光还很明媚,透过森林的叶子投下斑驳的光影,沿着一条被落叶和杂草覆盖得难以辨认的蜿蜒小径稍微往里走,就可以看到在一片已经长上杂草的空地上,孤零零地立着一个墓碑。
“爸爸,这是?”
“塞纳,你也很快就要成年了,有些事是时候要告诉你了——有关于你妈妈的事情。”
一阵轻风吹过,带来树叶的沙沙声和树枝的低语声,代替了塞纳的回答,又仿佛在诉说着曾经这里的发生的故事,不过很快便又归为沉寂。
“你的降生,是在一道天雷当中,在那之前,我们整个村子的人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恐怖的雷击,它的强大穿透了石壁,把想要阻挡它的一切都撕得粉碎......”
文森特站在那墓碑前,上边结着的苔藓覆盖住了铭文,让人看不到这墓碑是为了纪念谁而建。他尽量详尽地把塞纳出生时发生的事情描述了出来,塞纳边听着,边默默注视着那墓碑,她的手微微颤抖着,大概已经猜到了这个墓碑的主人是谁了。
墓碑周围的草长得绿油油的,在风中微微摇曳,几株野花零星地点缀在草丛中,透露出一丝静谧。
“......当时,教会的医生们出来告诉我,阿萨斯她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快要撑不住了,所以大人和小孩可能只能保住一个,要我选优先保住哪一个,塞纳你可能听了不高兴,但是我当时想的是要先保护‘近在咫尺’的人,而不是寄希望于还‘虚无缥缈’着的人,所以我告诉他们要先保证阿萨斯的性命。”文森特说到这里,用手刮去了墓碑上的苔藓,露出了上面刻着的铭文——“爱妻,阿萨斯之墓,1001年。”。
“结果......你也知道了,那些医生刚关上手术室的门不久,青色的巨大闪电便不期而至,就像你见过的,同样的闪电击中诺伊斯特和蒙特维埃的市长那样,击穿了教堂的天花板,精准地击中了阿萨斯,在手术室里引发了一场爆炸,整个手术室一片狼藉,各种仪器碎片和尸碳四处横飞,你的妈妈,还有那些医生们,无一幸免——然而你却安然无恙,躺在阿萨斯已经成为焦炭的尸体上,毫发无损。”
塞纳曾断断续续地听过文森特讲她出生时候的事情,但从来没有一次他讲的这么详细,这么真实。
“我的母亲,原来是因为我才——”
塞纳突然感觉一阵剧烈的反胃涌上喉咙,两腿一软,撑着地面跪倒在了墓碑面前,仿佛天大的巨石一下子将她压倒在地,拼了命也喘不过气来。
“阿萨斯,也就是你的母亲,我的妻子,一个虔诚的星琼信徒。她是一个非常坚强和善良的人,比我能干得多,一生行善积德,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哪怕是别人先找茬。我怎么也想不到为什么她的结局会变成这个样子。”
塞纳止不住地干呕和咳嗽着,却吐不出任何东西,一阵强烈的窒息感让塞纳手指都扣入了泥土里,泪腺受到面部扭曲的肌肉的挤压,不自觉地涌出泪水来,干净的裤子也深深染上了泥土的颜色。
“你知道吗,塞纳,你刚出生的那几年,我甚至一度想直接杀了你,因为我觉得是你知道了我选择了保住母亲而不是你,所以动用了神秘的力量杀死了你的母亲,我那时一直在观察你,想着一定要发现什么证据证明你是带着诅咒的孩子,但是过了一年又一年,你渐渐地长大,我却从来没有发现哪怕任何一次你的邪恶举动,你甚至比一般的孩子更聪慧、更健壮、更坚强,更何况我回想起来,星琼的有关于青色闪电的预言,所以在‘催枯团’那帮家伙诞生之前,我就已经改变了主意,我要把你好好抚养长大,继续信仰星琼,我要看看是不是真的值得阿萨斯的一条命,我要看看星琼怎么解释她就这样杀害了我的妻子。”
“呕——咳咳——咳咳咳......”塞纳扶着那墓碑,微微直起身子,但瞳孔依然紧紧收缩着:“母亲她......就埋葬在这下面吗?”
“不,阿萨斯她,那时候就已经没有完整的尸体了,自从见到了那终身难忘的一幕,我再也不敢去目睹她噩梦般的残躯,所以这里埋葬的,只是她的一些衣物和生前的日用品,这么多年过去了,想必这些东西在地下都已经腐烂殆尽了,我们再也无法在现实中寻到一丝她的轨迹。”
“母亲她,长什么样子?你还从来没有和我说过。”
“阿萨斯她长得和你一样美,跟你和我一样的金发碧眼,纯血的何尼罗人。有时候我看到你就会想到她,只不过她喜欢的发型和你不一样,她喜欢复杂一些的盘发,而你更喜欢绑马尾辫,或者是把头发束起来搭在胸前,不过当你把头发放下来的时候,从后面看,背影简直和你妈妈一摸一样。但你终究不是她,你长得比她更高更壮,比她更热血,比她更有正义感,也比她的脸上多了三道爪痕——我有时候会想这三道爪痕究竟是谁给你的,是阿萨斯,还是星琼?但是没人能告诉我答案。”
塞纳跪在母亲的墓前,看着墓碑上刻着的名字:“母亲她......是因为我而死的——对不起,妈妈。”
“现在道歉还太早,而且也没有用,塞纳。”文森特兀自摇了摇头,“阿萨斯究竟是因为谁而死?我想,现在,就算是你也无法给出答案,我一次又一次地认为你是被星琼选中的人,但一次又一次的测试又让我对此持怀疑态度。在我把你从阿萨斯的尸体上拿下来的时候,你用不可思议的声音跟我说了两个字——‘救她’,我至今不明白那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是你说的,阿萨斯说的,还是星琼说的?是要救你,还是要救谁?”
塞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在你做了那个预言梦之后,我就觉得,那是星琼透过你的嘴对我说的,这是要我把你抚养长大,然后让你代表星琼拯救即将被入侵的何尼罗,那个‘她’指的就是我们何尼罗民族!这只是一个猜想,不过我们已经有了验证它的机会,就在明天,就在拉罗谢尔!”文森特喊道。
“母亲呐——!”
塞纳将极端的情绪通过呐喊宣泄出来,她跪在母亲的墓前,用自己的攥紧了的拳头猛捶着地面,泪水流出了眼眶也不予理会,狰狞的表情充满了她的面庞,她那强烈而炽热的宣泄声,早已穿越树林,响彻了荒野。
“你要背负着你母亲的性命活着,把毕生奉献给何尼罗民族,向我证明,当初我没有选择杀了你是正确的!”
文森特取出随身携带的小水壶,里面装着的,是文森特已经十七年没有沾过的液体——酒,只见他先喝了一口,随后撒了一些在阿萨斯的墓前,然后如同发誓一般地大喊道:“阿萨斯!我亲爱的妻子哟!我们的女儿——塞纳即将长大成人,无论她是善是恶、是卓是孬,都会在未来得到答案,如果你有在天之灵,就在天上审视着吧!”
轰隆隆——!
青色的晴天霹雳猝然降落,携带着一片雷声划破了树林原有的寂静,雷声在空旷的树林中回荡开来,激起阵阵回声,一大群鸟儿被吓得四处飞散,树梢晃动着,落叶也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天色似乎阴了下来,空气也变得闷湿,紧张的气氛将这森林笼罩起来。
一场暴雨就快要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