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水下:瓦伦缇娜。
所在地:再生星球,大陆最北端,被称为“北极星之地”的寒霜公国的中部省份,直隶省,首都霜城,寒霜大公瓦尔基里的宫殿中,装饰风格十分华丽的正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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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肯历1018年,萨德历2036年。
夏轻音主动请求面见瓦尔基里大公,是很少见的,瓦尔基里自然也对此很重视,在夏轻音拜纳兰西为师之后不久,夏轻音便又得到了一次能够面见寒霜女大公的机会。
瓦尔基里的宫殿,并不是寒霜这片土地上的本土风格,它原本是属于那达特人的。在色肯1011年,瓦尔基里率军驱赶那达特人,基本统一了“北极星之地”寒霜地区之后,寒霜公国的人按照瓦尔基里的指示,开始对它进行重新修缮和扩建。
如今的宫殿,被霜城里的人称为“冰晶锆石”,一方面是因为它的通体雪白,另一方面是它是完全石制建筑,同时,在它的正门口上方,有一颗巨大的锆英石,在锆英石周围,则是用石料构建成的六道光束,一些射向天空,另一些则射向地面,它们同时起到了装饰和支撑的作用。
“冰晶锆石”的名字并不夸张,对于这一位如今将曾经荒芜的“北极星之地”治理得井井有条的女大公来说,霜城的本地人很乐意为了她出资修缮和改造一座宫殿。
步入宫殿,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条恢弘的金色长廊,白色的大理石与金色的浮雕交相辉映,长廊的两侧雕刻的并不是传统的花卉或者动物,而是有关于瓦尔基里领导的统一寒霜地区的各种胜利画面,精美绝伦、巧夺天工。虽然并不是每一个画面都记录下了瓦尔基里自己的身影,但一旁刻下的相应介绍里,都一定会清楚地标明——“这是瓦尔基里的又一次胜利”。
进入大殿里,四周墙壁上的装饰就变为了以金箔镶嵌而成的各种各样星相图案,据说瓦尔基里本人非常喜欢在晚上叫部下外出画出当晚的星相,然后拿回来让她与墙上雕刻着的做对比。然而墙上的那些星相完全是瓦尔基里自己设计的,没有人能看得懂是什么意思。
大殿正中央的穹顶上悬挂着一盏巨大的水晶灯,每一片水晶都被刻意地切割成了冰晶的模样,金色的灯座如同枝蔓一般优雅地向四周展开,与整个雪白地穹顶一起,构成了一副奢华的画卷。
此时此刻,夏轻音正恭敬地单膝下跪在瓦尔基里女大公的宝座之下,瓦尔基里虽然很欢迎夏轻音的到来,但并不显得十分认真,这是她一贯的风格,瓦尔基里的身边依然站着她的侍卫队长兼传令员洛菲尔小姐——那个头发末端染成铁锈红色、把刘海全向后梳的女人。
“说吧,轻音。”瓦尔基里这一次并没有叫洛菲尔回避。
“是,大公。”夏轻音抬起头来,“您之前给了我上前线的机会,我受宠若惊......但我辜负了您的信任,我依然没有资格带兵作战——我已经拜纳兰女士为师了。”
“哦?”瓦尔基里笑了笑,“这么说,我们寒霜大公国里最有潜力的剑修,还远没有一个外星人有实力了?”
“纳兰女士......很强大,无论是在剑术方面还是异能方面,”夏轻音皱了皱眉毛,“拜她为师,我是荣幸的,正如同大公您之前所说的那样,靠‘学习与训练’才能变得更强。”
“不不不,那是你自己说的,”瓦尔基里心不在焉地用手指绕了绕自己雪白的头发,“其实,我那时候觉得你一定能赢的,没想到现在你这个原先这么优秀、这么自信的人,居然真的败给了她——还是身体和心理双重意义上的——你还拜了她为师。”
夏轻音突然有些不满:“大公,我不理解您的意思,我拜纳兰女士为师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强,让自己能更好为了您而效忠。纳兰女士确实强大,但我也不是无名之辈,我总有一天会超过她的,到了那一天,我会满怀荣誉感地击败她,我向大公您发誓!”
“好了好了,开个玩笑而已,”瓦尔基里看到夏轻音认真的样子,微微笑了笑,“你的这种精神很好,轻音。”
瓦尔基里从宝座上站了起来,并且示意夏轻音也可以站起来了,“轻音,在战场将领这一方面,你是目前我最为器重的人——我这句话是真诚的,并不包含什么帝王心术。你说的没错,一个人,只有经过了学习和训练,才会变得更强,但我真正想要说的,并不只是关于一个人的强大,”瓦尔基里拍了拍身旁的洛菲尔的肩膀,“洛菲尔,你也听着——如何让一个团体真正地强大起来。”
“是。”洛菲尔立正道。
“我给你们讲两个小故事吧,”瓦尔基里说道,“所有人都在好奇我的出身和经历,今天我可以跟你们俩讲一讲我的事情。你们都知道,攻下霜城是我统一寒霜公国的起点,所以,接下来我要说的,就是我攻下霜城之前的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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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肯历1003年,萨德历2021年。
瓦伦缇娜的云游,逐渐来到了这片大陆的中部,这片地方,被当地人称作“荆棘之地”。荆棘之地这个称号并不完全是正面意义的,事实上,何尼罗的大部分土地都较为贫瘠,这使得他们的各种粮食作物经常需要向外进口。因此,一旦其他国家出现天灾人祸导致粮食出口量下降,农村地区的人不由自主地囤积粮食,何尼罗国的城市地区就会出现饥荒。
作为一个没有中央政府,实际上是属于自治城市联合体的国家来说,城市里的饥荒是可怕的,因为这时候各个城市之间都人人自危,即使有多余的粮食,也不会轻易援助其他城市。虽然不至于到人相食的程度,但依然会导致城市的社会秩序完全混乱,各种犯罪此起彼伏,大量的居民外流回农村,城市的经济大范围崩溃——
这些情况下,是会死人的。
“神给予的土地,吾辈自安之......”但是比死人更多的,是怀有这样信念的人。虽然死伤惨重,但顽强的何尼罗人还是挺过了一波又一波的饥荒,幸存下来的人在废墟上重建城市,如同顽强的荆棘一样与自然作斗争,正因如此,“荆棘之地”才有了完整的意义。
在银霞和图兰还没有出现的时候,何尼罗国北部行省拉罗谢尔的商业并不算十分发达,饥荒的现象常有发生。在瓦伦缇娜到达这里的时候,这里发生了一场罕见的大饥荒,城市的街道上甚至公然横陈着尸体——那不是饿死的,而是因为向星琼尼斯教会抢夺食物,而被“破邃”召唤闪电劈死的,教会也并非不想救济他们,而是城市教会自己也濒临崩溃。
没有人敢收拾那些尸体,也没有精力去收拾他们,瓦伦缇娜饶有兴趣地走在街道上,左顾右盼,整条街道上静悄悄的,别说像是瓦伦缇娜那样看起来精神焕发的人了,普通人都很难看到一个。
但走着走着,瓦伦缇娜看到了一个奇怪的青年,黑色短发,身上的衣服虽然破旧但看着也还算整齐,现在正和她一样,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
瓦伦缇娜上前跟他搭了话:“嘿!我是外邦人,能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那青年转过身来,虽然因为长期的饥饿,他身上的肌肉轮廓已经消退了不少,但总体还是显得十分高大。他的眼睛是棕红色的,在何尼罗这一片土地上显得尤为独特。
“这片土地上发生的事情,和外邦人无关,你们不必关心,也无法关心。”那个青年没有什么表情,略微俯视着瓦伦缇娜。
“哦?是吗?你多少岁,又经历过了什么?”瓦伦提斯笑了笑。
“十九岁——我经历了这片土地上的人经历过的一切,毫无征兆的饥荒,饥荒,又一次饥荒。”那青年指了指远处的一间屋子:“上上次饥荒是在六年前,我的朋友被上门抢劫食物的强盗们杀死了——那时候我正好要去找他,我在他家的门口目睹了一切。他以前就住在那里。”
他接着说:“上一次传染病在城市里爆发,我的弟弟,作为教会里的医生,被交叉传染杀死了。还有,这一次大饥荒,我的父母也死了,搞笑的是,不是因为饿,也不是因为争抢,而是在出外交易糊口的时候返回的路上,被森林里的狼群咬死了,他们死的时候,我其实每天还能保障一日三餐。”
“嗯......是蛮可怜的,但为什么就因此说这和我们外邦人无关呢?”瓦伦缇娜显得很随意。
那青年皱着眉头回答道:“我想要表达的就是——这世界没有意义,生没有意义,死也没有。为什么这么说?无论是我的朋友、我的弟弟还是我的父母,他们没有违纪违法,也没有争强好胜,甚至还可以说是一些善良的人,但饥荒、传染病还是毫无征兆地发生了,而他们也一样毫无征兆地死了——对于我的父母来说,毫无征兆的饥荒甚至都不是他们死去的征兆——你我也一样,下一秒就有可能死亡,我们做什么事情,产生的结果实际上与我们的行为无关。万物都是随机的,万物也因此没有意义。”
瓦伦缇娜抬头看着他皱着的眉头说道:“怎么会没意义呢?”
“你和我今天在这的对话也没有意义。”
“真的没意义吗?”
“真的。”
“真的?——”
爆!
毫无征兆!瓦伦缇娜猛地一个右刺拳,以惊人的力量一拳将那自暴自弃的青年打翻在地啊!
“靠!你——”那青年挣扎着想爬起来。
“我——去你妈的!”瓦伦缇娜狠狠地再来一脚,把倒在地上的那家伙踢飞出去!
见那青年倒地了爬不起来,瓦伦缇娜上前直接一只手抓着他衣领把他拉了起来:“有意义,”只见瓦伦缇娜紧了紧拳头,“这就是意义,力量就是意义,我来告诉你吧,你的朋友死了,因为你没有上去帮他;你的弟弟死了,因为你没拦着他去教会;你的父母死了,因为你需要他们的抚养——全都是因为你自己的问题,你自己没有出一点力,却在这里抱怨没有意义吗?”
“暴力也......没有意义,我也没有力气。”
瓦伦缇娜手一甩,又将那个青年摔回地上,“还真是冥顽不灵呢,”只见她用左手压住那青年的脸,右手拔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生也没有意义,死也没有意义吗?那么让你极为惨痛地死去,你也无所谓吧?这把匕首可是很锋利的,剥下你的脸皮完全没有问题......”她将刀尖对准那青年的脸颊,那青年缓缓闭上眼睛,生与死对于他来说似乎真的没有什么意义了。
“然后呢......你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不过,这个过程可是很漫长的——超乎你想象的疼痛将会伴随你到死亡前的最后一刻。”瓦伦缇娜用匕首往那青年的右脸猛地一戳——
痛!
那青年瞬间睁开眼睛,身体猛地颤动,双手立刻伸出来死死挡开瓦伦缇娜的匕首,腿也挣扎着踢开瓦伦缇娜——这是一个生物的本能反应,对死亡的抵抗反应,是一个人的意识无法磨灭的。
瓦伦缇娜被踢翻,她有些狼狈地站起来,收回匕首:“这就是意义——你有力量,只是不知道以什么为使用力量的对象罢了。”
那青年连忙爬起来,脸上带着愤怒:“是,是,我已经做好和你殊死搏斗的准备了。”
“你还是没有弄清楚,”只见瓦伦缇娜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块面包,自己先吃了一口,然后伸手递给那青年,“吃吧,没有毒。”
“我不会吃的。”
“那好吧,”瓦伦缇娜自己吃了起来,她看到那青年分明咽了口水,“以防你误会我,我是想要救你的。”
“就以这种暴力的方式?”
瓦伦缇娜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你们这里,还有哪里有食物的储备?”
那青年愣了一下才回答道:“城市教会,那些教士手里一定还有粮食,那些人......杀了许多居民,他们都是因为想去教会抢夺粮食而被闪电劈死的,那些教士,一定还藏有吃的......”
“不错,带我过去。”
虽然城市星琼尼斯教会的大门早已紧闭,但瓦伦缇娜借着自己来自“北极星之地”的外邦人的身份,还是得以得到了招待,她让那个青年独自等在外边的巷子里,自己进到了教会中去。
教会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很富足的财阀模样,留下来的教士已经很少了,大部分和外边的那个青年一样面黄肌瘦。
“实在抱歉,女士,我们实在没有办法拿出什么来招待你了,我们自己也深陷饥荒危机之中,储存着的粮食只够我们的最低生存水准,不过星琼尼斯说言语也是礼物的一种。远道而来的客人,我们可以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一个自称是此处总管的人上前说道,他和他的下级一样,也十分瘦削。
瓦伦缇娜问道:“我想看一看你们粮食储存的地方。”她顺手拿出自己的小小锆英石,在窗外微弱的阳光的照射下,锆英石发出微微的光。
总管很明显愣了一下,脸黑了下来:“我们的粮食在短缺之前就都直接分给个人了,每个人当时都拿到了平均的一份,至于现在的存量,估计现在每个人并不一致。”
“既然如此,我更想要看你们原先储存粮食的地方了,按理来说,那个地方现在就应该是空着的吧?”
“不。这个请求恕我不能答应,你来的不是时候——”那个总管摆摆手,“还是送客吧。”
把瓦伦缇娜带出来的,是一个老年人,实际上还留在教会里的人,根本就没有年轻人了,这个老年人穿着的是最普通的粗布衣服,看样子在教会里的地位并不高,也难怪,会承担为外邦人引路这种看起来很无趣的任务。
拉罗谢尔的市中心过于复杂,加上因为饥荒,有些街边巷角可能早已被封堵或者有危险,所以想要出城,确实需要一个向导。
“你来帮我指路,我实在是要感谢你。”瓦伦缇娜边走边说道。
“诶,面色红润的人,现在在拉罗谢尔已经很少见了,城里现在真的很危险呐。”
“嗯,我说,老头子你在这个城市教会里属于什么地位?”瓦伦媞娜自顾自地走进一条小巷。
“呵,地位高的人不可能还留在拉罗谢尔了,估计会去首都阿弥塔提斯吧。”这老头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从阴影里扑出来一个人物,将他扑倒在地。
这正是那个等待在这里的青年。
“你们把粮食都藏在哪里!?”那个青年喊道。
“很有精神啊,不错。”瓦伦媞娜看着那青年笑道,接着她转向那老头“你看到了,他需要食物——如同之前你们杀过的那些人一样,不过,现在情况可逆转过来了。”
“我没有杀过饥民!”那老头喊道。
“没有人信你的——你不把粮食交出来,你就死定了。”瓦伦媞娜一脚踏在台阶上,手上还抛着锆英石,显得很随意。
“别杀我——我知道哪里有粮食,那个总管说了谎,别的人都不知道,他在分粮食之前,自己私藏了一部分,就在外边的一个仓库里,我可以带你们去!”
“好,那你带路吧,在前边走远点。”瓦伦缇娜轻轻拍了拍老头的腰,赶他向前。
瓦伦媞娜和那个青年人跟着老头走了一会,当那老头走进一个拐角时,瓦伦媞娜立刻拉着青年进了另一个拐角。
“喂,这是做什么?”青年似乎有些激动。
瓦伦缇娜示意他不要叫得太大声:“嘘——那个老头在骗我们。”
“什么?”
“我刚刚进到教会里边,向他们的总管询问他们粮食储存的地方,然而对方说已经平均分配完毕了,并没有让我参观他们的粮库。”
“这......”
“你想,我作为一个外邦人,并不缺食物,他们一边声称粮库已空,一边不让我参观他们的粮库,这么做难道不是反而加重了别人的怀疑吗?如果说这只是他们对外邦人的警戒心的话,那在这种饥荒下把食物分开也是十分可疑的吧?比起分多次分配,一次性分配食物就会导致负责分的那个人只需要逃过一次监督就可以实现贪污,在这种饥荒的环境下,难道不应该完全避免这种情况吗?”
“那你的意思是?粮食都还在他们的粮库里?”
“对,所以自然就不可能有什么总管私藏粮食的地方,那个老头只有可能绕路带我们回教会,虽然我不太懂教会施的什么法术可以召唤闪电,但我们估计会和那些烧焦的尸体一个下场。”
青年沉默了好一会,似乎在衡量着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突然,他瞪着说道:“那我在这里等了这么久,是为了什么?这就是你所说的意义吗?”
瓦伦缇娜笑了笑:“你的愤怒,就是意义之一——不过,我可没有打算让你这样恨我一辈子,粮食,我知道哪里有。”
瓦伦缇娜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钥匙:“然而,在这种环境下,分粮食的时候又怎么可能不偷呢,只是偷的比较少罢了,刚刚那个老头——一个没什么地位的老头,必须要依赖教会的粮食分配才能生存,必须要依赖教会的墙壁庇护才能安全,他的衣食住行都得在教会里进行,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有一把这么复杂的、不属于教会的钥匙?”
“你从哪里拿到的?”
“刚刚那个老头随身携带的,我趁他紧张的时候偷的——一个人在紧张的时候撒谎,为了显得流利自然,一般都会下意识说出在自己身边的相似之事,他说主管私藏了粮食,其实,是他自己私藏了粮食。明白了吧?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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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伦缇娜带着那个青年来到了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仓库面前,没想到,瓦伦缇娜真的用那一把偷来的钥匙打开了仓库。仓库里面的的确确藏有粮食,只不过并不多,也只是让一个人能多活下来一两周的量罢了。
饥荒之中,无人看管的粮食。
青年咽了一口口水,有点哆嗦着走向那一些食物,但他还没有触碰到它们,却先回过头来向瓦伦缇娜问道:“不对,你能拿到他的钥匙也就算了,为什么你连他藏着食物的仓库都能找得到?”
瓦伦缇娜玩弄着一颗锆英石:“你这么饿,还是先不要在意这些问题了吧?给,装上。”瓦伦缇娜丢给青年一个袋子,示意他把这些食物打包带走。
青年蹲下身子,边猛吃着边快速地打包,然而才进行了一会,他便像想起来了什么一样停了下来:“我们把这些食物全部带走了,那那个老头怎么办,他会不会饿死?”
“你之前不是自称‘虚无主义者’吗?现在却怜悯起别人来了?我告诉你,你饥饿,本能地想要找吃的,这是意义,你怕拿走全部食物会害死别人,这种怜悯也一样是意义。”瓦伦缇娜蹲了下来,看向青年的眼睛,手里帮他打包着食物:“告诉我,你的命,还有那个老头的命,哪个更值钱?”
“我......我......”那青年难以回答。
“当然是你的命,你年轻,你高大,你明辨是非,你头脑灵活......而那个老头呢,不干活也能取得粮食,前不久他和教会还打死了好几个饥民......无论哪一方面,你都比那老头都要值钱得多。在这个世界上,人的价值并不均等,让低价值的人死去来换取高价值的人的生命,这是值当的事情,我相信你能明白这一点,所以我才对你感兴趣——不然呢?现在吃着这些食物的就是那个老头,而你呢?就得准备被饿死。”
“这......”
“你的朋友、弟弟、父母,以及那些饥民,他们的死又有谁曾为此感到抱歉过?你现在在做的事情,是在让资源分配更加公平,促进这个社会更加高效、美好,你不需要就此感到愧疚。”
那青年的眼里似乎有些迷离,他饥肠辘辘的身体呼唤着他把眼前的食物都化作身体的能量,这种欲望冲破了他的所谓“善良”防线,他没有说话,又重新开始打包起食物。
“你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知道仓库的位置吗?”瓦伦缇娜站了起来,“我叫瓦伦缇娜,但我有一个称号——‘瓦尔基里’,意思是神的使者,我由神明创造,奉命向高维发送信息,同时将这个世界统一成和平、美好、富饶的世界。我从这片大陆最北边的‘北极星之地’寒霜公国而来,为了向世人证明神性而一路向南边云游至此。”
瓦伦缇娜拿出自己的锆英石:“被透过锆英石的光照射到的人,就会被我读心,这是神赐予我的能力,也是你的问题的答案,那些看似是在推理的话,实际上只是借助我的读心的‘先射箭后画靶’罢了。”
那个青年皱着眉头看向瓦伦缇娜:“如果真是如此,你作为神的使者,为什么会找上我?”
“我需要你——我需要许多人,为了与高纬度沟通,为了让这个世界上像你一样有价值的人有用武之地,而不是忍饥挨饿,为了让世界稳定美好,我需要更多的支持者陪我走下去,陪我继续向南走。”瓦伦缇娜笑着向青年伸出手。
青年有些迟疑,手依然悬在半空中。
“哈!跟着我,至少你一日三餐不会挨饿,你不会‘莫名其妙’地就挂掉,这就是意义所在。”
青年十分有力地,一把握住了瓦伦缇娜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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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这一段经历,瓦尔基里还讲了她在色肯历1008年在晨昏之地救下王祚的经历。
面对夏轻音和洛菲尔,瓦尔基里讲得绘声绘色、艺术性十足,但她并没有把自己吃瘪的地方讲出来,也没有讲到她会读心的事情——不单只是对夏轻音、洛菲尔这两个小年轻,“会读心”这件事,瓦尔基里不会告诉寒霜公国里的任何人。
“明白了吗?取胜之道——揽贤,借助别人的力量,来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君子性非异也,善假于物也’,能归附到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这个世界上极具有价值的人。”
“也就是说,纳兰女士的事情......”洛菲尔说道。
“是的,”瓦尔基里玩弄着手上的锆英石,在她给纳兰西安排的住处里,到处是用这种石头做的装饰。“纳兰西会赢,我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我需要你向她学习,轻音。”瓦尔基里看向夏轻音。
“我明白了,大公。”夏轻音郑重地点了点头。
“刚刚我故事里的那两个人,后来都被我带到了南边的赛伦西亚共和国联盟,他们现在虽然并不在公国内,但也依然和我保持着联系,当我们需要帮助时,他们可以给我们提供更多可能——像这样的人,我那一路上招纳了许多。”
夏轻音显得有些惊讶,而洛菲尔则相对淡定一些。
瓦尔基里接着说:“我们是一个团体,团体内部要互相提供价值——我向纳兰西提供价值,让她没有被埋没;纳兰西向轻音你提供价值,将你训练得更强大;而你们又向我提供价值,让寒霜公国变得更加强大,使我们能够攻下霜城、统一寒霜、进击那达特。这便是一个团体的强大之道,”
“也就是我们的强大之道。”瓦尔基里意味深长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