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入门中,周遭的环境变得虚幻仿佛整个世界都像是旧电视一般不停闪烁,一团团乱码在周围回荡。
他正在逐步的接近目的地,周围开始迅速闪过各个层级的样子,最终停在了一片洁白无垢的空间之中。
这里只有上方一个巨大的钟摆与下面的巨大的黑暗的深坑,其他地方都是一望无际的雪白,时间在这个地方似乎失去了意义
他在这奇异的空间里徘徊许久,每一步都踏得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这片死寂中潜藏的未知。
巨大钟摆单调的摆动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敲出沉闷的鼓点。
那黑暗深坑深不见底,散发着寒冷的气息,它通往的是一个熟悉的世界。。
突然,钟摆毫无征兆地停住,刹那间,整个空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紧接着,一道幽光从坑底缓缓升起,逐渐凝聚成一个半透明的人形,人形周身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她的身躯在流转的光芒之中逐步成型,带着温柔的笑容看着他。
那是多么美丽的景象呢?落渊无法形容,只是被这变化的景色与人弄得呆住了。
她的身上流转着柔和的流光宛若美丽的星辰在高天之上悬挂。
现在的少女与平时大有不同,她朴素的白色连衣裙不知何时变成长裙,显得华丽而飘逸。
周围是一片空旷的寂静之城,皎洁的明月在空中高悬,她头顶着白玫瑰与绿叶的桂冠,带着某种独有的温柔与哀伤看着眼前熟悉的人。
“风铃…”
他轻轻的念着少女的名字,他与这位曾经熟悉的人已然分别了很久很久,在那龙城塔与学校度过的时光依旧历历在目,时隔这么久的时间,他终于是再度的见到了她。
落渊走近一步,这一步显得是那样的踟蹰,他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否是最熟悉的她,自那天她为了保护他而被天璇星打至休眠时她就再也不是那个熟悉的样子了。
在内心深处,他还是一直一直渴望着,盼望着她能够再度回到自己身边。
“你…还好吗?”
他这样说着,心中的万千思绪却不知如何表达,他张开嘴,只说得了一句这样简单的话。
“我没事哦,因为我相信你一定会来的。”
她这样说着肯定的点点头,看着他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样子轻轻一笑。
“怎么了,感觉不开心吗?还是说…单纯的因为我看呆了?”
温柔的声音让他从这一刻恢复了过来,他看着现在已然近在咫尺的少女,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她轻轻一笑,在他面前转了一圈,洁白的裙摆与长发随之舞动,明月映照着她的容颜,地上不知何时长出的洁白花朵也因此轻轻摇曳,她在此刻展示着与平时截然不同的,宁静的宛若月光的美。
“这一年里,你过得一定不太好吧,我能看到你脸上的疲惫。”
她看着落渊的脸,那双明亮的眼睛仿佛能够看穿一切喜悦与悲伤。
“我的话…没什么,可是我这一路上见到的…”
思考片刻,落渊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他这一路上看到了很多自己并不知道的过往,他过去并不知道以前和自己一起在末世降临的浪潮中生活的少女,居然还有这么多复杂的过往与未来。
她似乎愣了片刻,看着眼前的人,她知道这一切对方总有一天会全部明白,实际上刚刚她都还有些忐忑,进而这一刻她从对方眼中并没有找到自己害怕的东西。
“嗯,你应该也猜到了,那些…都是我的过去与未来,其中有你不知道的,也有你知道的。”
她这样说着,棕黑色的眼眸中倒映着对方的脸。
“说实话,我也没有想到,自己真实的记忆居然比过去的我所知道的还要漫长…”
陈风铃摆弄着自己的裙摆,不知道想着什么,她脸上的那种哀伤愈发浓重。
她浏览着这漫长的记忆,在那亘古的空寂时光之中她都是那样孑然一身,无欲无求,漫长的记忆让那轰轰烈烈的数百年苦难都显得不再那么灼心炽骨,而那短暂的几十年的珍贵时光也因此变得淡泊模糊。
这是一种来自岁月的诅咒,它磨损着情感能够冲淡一切魔怔的执着,可对于这样的她而言,这份执着才是最为珍重的东西,才是…构成「陈风铃」这一人最根本的东西。
“落渊…”
她轻轻说着对方的名字,眼瞳中的神性与人性搏斗着,她能够感觉到说出这个名字时,心中产生的阵阵悸动,它警醒着这被漫长岁月麻木的心,像一个稳定的锚将她固定到现在。
少女的声音很轻,轻的他差点以为这仅仅只是个幻听,但当他真正听清时却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触动,明明这只是叫了他的名字,可这句话与她的脸却让他觉得这好似一句求救。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身体在自己意识到之前就已经行动了。
落渊不再被那神性震慑,也不再犹豫心中那句她是否还是自己熟悉的她的疑问,而是一步向前,抱住了好似下一刻就要离他远去所谓神明。
他早已意识到,那看似是遥远的不可接触的身影实际上离他只有短短的一步距离。
“风铃,这一路上我看到了许多,也曾经怀疑着,眼前的是不是那个熟悉的你…但现在我明白了,无论是哪个你,都是我最为重要的。”
落渊的声音缓缓的抵达少女的耳边,就像一缕温柔的清风带走了那些隐约的恐惧。
“无论是哪个你,都是特别的,特殊的…”
他的声音顿了顿,似乎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
“从今往后我会陪在你身边,虽然还没有资格保护你,但我会不断变强,直到有一天能够真正站在你面前。”
“还有…一直以来,辛苦你了。”
落渊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她不再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而挣扎,而是突然停了下来。
他的声音在这片空间回响然后逐步平息,周围变得无比寂静,就算是他一个人的心跳声也显得那么的明显,可这份安静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直到雨滴落下之前都没有声音。
一滴,两滴,落渊感受到自己肩膀上出现了湿润,随后湿润越来越多,他听到了怀中少女的哭声。
她的声音一开始还带着矜持,但很快就放开了那种可悲的防备,她站立的双腿逐渐失去力气,与那洁白的仿佛不可沾染的裙摆一起落在了地上。
陈风铃心中那些孤独的,痛苦的回忆开始如同潮水一般涌回,它连带着这一年来的思念一起倾泻而出。
落渊也一起坐在地上,他让少女依靠在自己怀里,安抚着她不断的哭泣,一直以来压抑着自己的她需要一个表露情绪的时刻,在他的眼里,少女并非迥异的怪物,并非高高在上的神明,而是一个确确实实的人。
这一刻人性超越了岁月磨损造就的神性,她不顾身上衣装被泥土污染,不顾自己一直摆出的形象,像一个孩子一般倾诉着自己的悲伤与不甘。
“落渊,我好累…好孤独…为什么一直一个人的总是我,为什么要让我经历这些…我只是想普通的生活着而已……”
她声音带着哭腔,有点歇斯底里的说道,回忆之中,那漫长的人生充满了悲剧,她还清楚的记得利刃与撕咬带来的痛感,还记得漫长时间里因约定而活着的煎熬,也记得败于天璇星时心中的那种绝望。
她受够这些了,在与「陈风铃」这一名字有关的时光里总是痛苦居多。
看到这样的她,落渊只是温柔地为她拭去泪水,他无法改变过去,但此刻心中也做下决定,决不能让未来也变成这样。
他一直等着对方说完,她显得有点精疲力竭时,才缓缓开口。
“以后不会了,有我在,我会陪着你的。”
落渊温柔的说着,他想要轻轻抹去她的眼泪,可却被她赌气似的打到一边。
“可你明明身边一直都那么多人…”
她做出有点生气的样子,可却完全没有想要挣脱的样子,只是这样撒着气,表露出心中的不满。
似乎是闹腾够了,陈风铃逐步放松了力气,他们就这样相互依偎着,等着时间悄悄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像是从睡梦,亦或者是某种纠结中醒来,她缓缓开口,抛弃了心中最后的芥蒂。
“落渊…我要和你说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哦…”
她的声音变得小声,显得有些扭扭捏捏的,似乎下了很大很大的决心,她松开了拥抱的手,面对面直视着他。
这片空间在她情绪的影响下宛若雨过天晴,她长长的裙摆在地上散开,头上的桂冠反射着天空的光芒。
陈风铃的脸颊变得与眼眶一般红,刚刚的她已然袒露了心中的一切哀伤,因而那可爱的面容不再像刚才那样清冷和遥远,而是显得前所未有的近。
“落渊,我喜欢你,非常非常的喜欢,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的一切美好都与你相关,我不想把你让给任何人,以前的我不懂,之前的我不敢,但此时此刻我不能再忽视这一点…”
她这样说着,那话语中有着温柔也有着狂热,甚至许多让人略有点毛骨悚然的,她毫无保留的展示了自己的感情,而他这才发现自己到底让她纠结了多少。
“我此刻,想要得到你的回应…”
陈风铃看着他,眼神中带着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