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歌哥哥,我不就在你面前吗?”
奇美拉脖子下的伤口冒出一团黑色球体,那球体在陈殇歌面前揉捏成小安的模样。
“小安!”
“殇歌哥哥,救救我。”
“小安”的脑袋从中间一分为二,一面还是“小安”的模样,另一面变成一个年迈的老人。
“殇歌,救救我们。”院长发出苍老沙哑的声音。
“小安”和“院长”的头再次分裂,越来越多的人脸冒了出来,都是陈殇歌熟悉是面孔,都是福利院的孩子们。
“殇歌哥哥,为什么你没有来救我们?”
“殇歌哥哥,你为什么要抛下我们?为什么要临阵脱逃?”
“殇歌哥哥,我好痛苦,好难受,无法呼吸,我不想待在这里。”
“殇歌哥哥,你来陪陪我们好不好?”
“殇歌哥哥……”
一个个人脸异口同声道,他们的合音刺痛着陈殇歌的大脑,陈殇歌感到十分愧疚,他的心好像在滴血,面对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不敢吱声。
陈殇歌的眼睛变得暗淡无光,好像熄灭的灯泡,一碰就会破碎。
不是的,我没有……我没有要抛下你们,我是想救下你们的,我没有临阵脱逃!我现在就来救你们!坚持住!我现在就来救你们!
“殇歌!危险!快离开那里!”
陈月的声音拉回了陈殇歌的思绪,可为时已晚,只见那一颗颗头颅向他袭来,陈殇歌躲闪不及,被它们撕咬住了身体,那一对尖锐的牙齿刺入他的皮肤,毒素再次侵入他的身体。
“啊!”
“殇歌!”
【源灵:空间置换符】
陈月与诸多脑袋中的其中一个交换了位置来到陈殇歌面前,只见陈月握紧沙包大的拳头,携带万钧之势击中奇美拉的脖子。
诸多脑袋吃痛纷纷松开了陈殇歌,陈月抱紧陈殇歌,用力蹬脚下的御空符借力与奇美拉拉开身位。
“小月姐……”
“先别说话。”
陈月将陈殇歌放在地上,此时奇美拉吃满陈月一拳的伤害痛苦不已,正趴在地上恢复伤势,空气中充满着一股恶臭,惹得陈月捂住口鼻。
“真是恶心!”陈月看着那一摊从奇美拉脖子的伤口流出的液体,好看的美眸中满是厌恶。
毒素开始进满陈殇歌的身体,牙齿咬痕的伤口下变成古怪的紫色。
“你不该犹豫的。”
陈月效仿刚刚的做法再次用符纸吸取陈殇歌体内的毒素,然而这一次毒素侵入的入口实在太多,陈月一时应付不来。
可恶,要不是我现在只有一半的实力,对付一个低级暗邃者又怎会如此吃力。
“小月姐……对不起……”
“别说话。”
“大家,小安他们在奇美拉的身体里。”
“什么!”
“咳咳……,小月姐,我知道那些人和你没有关系,你犯不着为了救他们而深处险境。”
“所以,能不能让我去救他们?他们都还是孩子,都还那么小,生命中的很多事情都没经历过。”
“他们成为孤儿已经够不幸了,我不想让他们因牵扯到和他们无关的战斗中而丧命。”
“算我求你了小月姐,让我去救下他们吧。”
陈月缄默不言,这一幕让她想起了五十年前的悲剧,那个时候也是因为她弱小无力,没能救下许多人的性命。
“父王!”年小的陈月呼喊道。
“月儿,带着族人离开这里,往后,你就要作为一族的圣女,带领族人活下去。”
面对如洪水猛兽般的暗邃者洪流,上一任狐族圣子的眼中满是坚毅果干,他视死如归,握紧手中的唐刀,修长的拇指轻弹刀锷,犀利的寒芒划过刀身,寒意直逼暗邃者,锋芒出鞘,寒冷的刀光将黑色的洪流劈开成两半。
“公主殿下,请快离开这里!”
“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救父王。”
陈月奋力想要摆脱贴身护卫的拦截,却反被他一把扛在肩上。
“失礼了,公主殿下。”
“你放开我!父王!”
无能为力的陈月捶打着护卫,眼睁睁看着狐族圣子淹没在黑色洪流中。
“吼!吼!”
两道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将陈月拉回了现实,咆哮声刮起剧烈风尘扑向陈月,奇美拉先一步恢复好了伤势,目光直视着陈月和陈殇歌,好像猎人盯上垂死挣扎的猎物,正等待时机一举歼灭。
“你在这里呆着。”陈月冷声道。
“小月姐。”
陈殇歌体内的毒素还未清除,但至少不足以致命了,只是现在陈殇歌的身体被毒素麻痹动弹不得。
“殇歌,看着我的眼睛。”
陈月蹲在陈殇歌身旁,目光与他对视,淡蓝色的眼眸中倒映着他的身影,两人离得很近,陈月的美眸仿佛一朵不可被亵渎的莲花,仅仅是看着就令人心神向往。
若不是陈殇歌与陈月相处日久,估计很难抵抗这双美眸的诱惑。
【源灵:惊魂诀】
陈殇歌的精神受到一丝冲击,他无力抵抗昏了过去。
“抱歉了殇歌,但姐姐绝不能让你犯傻,如果可以,我也想救下他们,但即便我告诉你他们已无药可救,你恐怕也不会相信吧。”
陈月扔出一张御空符,变成与陈殇歌等身的大小,符纸托起陈殇歌远离战场,陈月站起身目光直视着暗邃者。
“区区低等野兽!也配直视于我!”
陈月踏空而起,她空灵的声音回荡着,身后六根尾巴幻化出巨型虚影,一只比奇美拉更大的蓝色绒毛的狐狸虚影将陈月融入其中。
下一秒,陈月消失在原地,巨型的狐狸虚影实体化,冷漠的眼神如永冻不化的坚冰一样寒冷,两只庞然大物屹立在天地间。
奇美拉爆起发难,巨大的身躯如拉满弓弦奔射而出的箭矢冲向陈月,陈月侧身躲避,巨大的身体移动起来毫不迟缓。
奇美拉未扑到陈月,一头撞在了符纸堆成的屏障上,屏障上将奇美拉的冲击伤害百分百还给了它,同时屏障上也出现了裂痕。
陈月心里一惊,意识到不能拖延,必须速战速决,趁着奇美拉撞得头昏脑涨,陈月在口中蓄积罡风,在奇美拉回头的那一刻发出吐息。
疾如雷击的罡风割裂狮头的双眼,奇美拉失去视野,扑腾着前肢对着面前的空气发出猛攻,陈月趁此机会一爪重击狮头,将狮头狠狠按在地上,口中再次蓄力罡风,凝聚成带有锋利切面的风轮,目标指向奇美拉的脖子,势要把它的头颅完全切掉。
就在这时,失去蛇头的尾巴再次动了起来,从被咬掉的切口冒出一摊黑色浓水,一只蛇头在浓水中冒出,就在陈月发动攻击的一瞬间咬向她的前爪,陈月吃痛,罡风偏离了攻击轨道。
“什么?”
陈月大惊失色,还不等她反应过来,那只失去羊头的肩膀再次冒出一只羊头咬住陈月的另一只前爪,狮头猛然偏转脑袋将陈月的整只手吞入口中。
【源灵:惊魂诀】
三只头同时遭受到精神冲击,纷纷松开了口,陈月接触狐狸形态漂浮在空中,急忙按压被蛇头咬住的手的穴位,抑制毒素的蔓延。
“这毒素,为什么这么强?”亲身体会到中毒的感觉,陈月终于明白为何自己在帮陈殇歌吸取毒素时会如此艰难了。
奇美拉依然站起向陈月扑来,丝毫不给陈月解毒的时间,陈月只能暂避锋芒使用空间置换符躲避。
陈月明白时间越久,毒素一旦侵入心脏,那么自己将再无还手之力。
突然间,天空一片漆黑,不知何时出现一团乌云笼罩天空遮住银色月辉,陈月只感觉心中一处悸动。霎时间,那福利院的废墟中发出一场震动,升腾的火焰和湍急的水流双螺旋交叉成柱形直冲天际,金红色的火焰照彻大地,散发耀眼的光辉,那刺眼的光芒惹得奇美拉不敢放肆,它付下身子尽量缩小被光照耀的面积,好像在恭敬等待王的降临。
陈月被这两股力量吸引,在强大的力量之下她的身体本能的颤抖,一股压力压在她的身上令她不得动弹。
烈焰凝聚成一只长着彩色尾翼的火鸟,水流翻转成蜿蜒的身躯,长着鹿角的蛇形生物环绕在火鸟身旁。
“那是……”
陈月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两只生物,她曾在一本古书上看过这两只生物的图画,那是同为上个纪元九位英灵中的其中之二位英灵真身形态,名为青龙和凤凰的生物。
陈月仿佛看到了神明,在它们面前,自己如蝼蚁般渺小。
“锵~锵~!”
“胡噜~!”
青龙与凤凰发出响彻云霄的齐声,凤凰张开羽翼,无数烈焰从中如倾盆大雨般而下,越过陈月轰击在奇美拉身上。
“吼~!”
金红的火焰很快燃遍奇美拉庞大的身体,它痛苦地在地上扑滚,火焰从三只头的口中灼烧至他们的体内,浓烈的黑烟从他们的口中冒出。
任凭奇美拉的再生能力再强,此刻却像案板上的鱼肉任由凤凰的宰割,奇美拉第一次对自己引以为傲的再生能力产生厌恶,为什么不能让自己痛痛快快地死去,为什么要遭受如此这么。
怀着最后的怨恨,奇美拉重重地倒在地上再无生息。
陈月极快地喘息着,刚刚令她苦战的奇美拉此时已无生命气息,甚至青龙还未出手,她不禁感叹对方的实力之强,可很快她就意识了什么,向着奇美拉烧毁的余烬望去。
只见奇美拉已经烧成了烂泥,那黑色“泥潭”中冒出几个凸起,从中出现几个小孩子。
陈月飞至他们面前,眼神阴晴不定,不知是喜是忧,忽然,一个小孩子眼冒凶光,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他的皮肤变得黝黑,张牙舞爪地向陈月冲去,陈月露出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迅速刻画一张符纸贴在那孩子的额头上,那孩子瞬间不能动弹。
同时,陈月再次扔出符纸贴在其他小孩子的额头上。
【源灵:定身符】
定身符的原理主要是精神上阻断目标大脑对身体传输的信号,没有接受到信号的躯体无法做出相应的反应,从而做到定住对方的身体。
“果然,已经来不及了。”陈月遗憾地垂下头,心里觉得对不起陈殇歌。
在他们被奇美拉拉吞入腹中的那一刻陈月就已经明了了,血脉继承者尚且不能长时间与暗邃者接触,更何况没有血脉的普通人呢。
有一类暗邃者本身就是一种移动的“病毒”,它们的血液会侵蚀生灵的大脑,若不及时清除,生灵将会逐渐迷失自己,从失去记忆开始,到最后忘掉自己,忘掉自己本来的面貌,最后被同化。而奇美拉恰好就是这一类暗邃者。
而现在这些小孩子能保持人形只是因为还没到时间
,他们变成暗邃者是迟早的事,让他们以人类的模样死去,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殇歌,姐姐不求你能原谅我,就算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我都不得不这么做。”陈月仰望天空,轻声喃喃道。“但是我也希望你能明白,这种事是长有的,终有一天,你也将会面临这样的选择。”
陈月叹了口气,随即面向眼前的小孩子。
“小朋友,我想你也不愿意变成那样可怕丑陋的怪物吧。”陈月用着温柔的语气说道,“那么,就让我来为你……为你们摆脱这样的痛苦吧。”
“我会拼劲全力,为你们减轻痛苦的,狐祖大人在上,原谅您后代的无奈之举吧。”
“愿你们下辈子……不会再遭受这样的痛苦了。”
陈月面露痛苦之色,她心一横,眼睛紧闭,举起拳头以雷霆万钧之势向面前的小孩子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