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不是殇歌,你……”
眼前的少年与殇歌长得很像,但银辉笃定那忧郁寂寞的眼神绝不会出现在殇歌脸上。
黑色的海水翻涌而至,银辉不慎被卷入水中,一大堆零零散散的记忆碎片一股脑涌了过来。
他嘶吼着,在黑海中挣扎,艰难从海中站稳,又险些仰躺下去。
当他再看向少年时,他又重新将脸埋进腿上,嘴里碎碎念着什么。
银辉俯下身慢慢的靠近,这才听清他在说什么。
“别靠近我,会受伤的。”少年的声音凄冷,听起来病殃殃的。
银辉觉得他就像只刺猬。
“你叫……末途。”
他伸手摸向少年的头发,紫色流光擦着指尖飞过,银辉连连后退,水晶般的拳刃倒映着他的脸庞。
“别靠近我,别阻止我。”
像是一滴墨水滴入末途的眼睛,他的双眼被黑暗蒙蔽,他担惊受怕着,不断挥舞拳刃。银辉有预感,自己一旦被划伤,将会立刻丧命。
可他没有害怕,反而主动拥抱了末途。
末途怒吼着挥动拳刃,银辉抱紧了他,下颌枕在他的肩头。
他忽然觉得少年紧绷身体变软了,同时后颈有种被针扎的瘙痒感。末途及时停手了。
“抱歉,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银辉抱得更紧了。
在破碎的记庭忆泡的碎渣冲进他的脑海时,他粗略的浏览了末途的记忆。
在被暗邃之力侵染后,他曾失去理智的屠杀一切所见的生灵,此后他一直活在悔恨中。
银辉忽然有种念想,他想拯救少年。
此时末途发出痛苦的低吟,他在与自己反抗。一旦自己失去理智,拳刃将会毫无保留的收割银辉的生命。
黑色的海水时起时落,这是末途反抗的证明。
“你在这里,孤单痛苦了很久吧。”银辉用尾巴挡下奔涌的海水,她握住末途的手,拳刃渐渐收了回去。
她想起昭月讲的故事,如果青龙的眼泪能治愈夜叉英灵,那么自己的也一定行。
纯净的海水与黑潮分离,逆流而上的水珠映射着光照进末途眼中,黑暗被照亮了。
他哀嚎着,眼中冒着滋滋浓烟,像是滴进了一滴硫酸。
“不要……靠近我!”末途捂着脸,拳刃抓破了皮肤。
他突然暴起,拳刃贯穿银辉的胸膛。这时一双温暖的手抱住了他的手腕,他短暂的清醒了,看清自己的所为后无力的跪下。
他想道歉,吐出来的声音只有低吟。
黑潮停止翻涌,而水珠仍在逆流。银辉用尾巴拨开末途的流海,“没关系的,这并不是你的错。”
晶莹的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滴入末途的眼中,仅一瞬间便荡开了黑暗。
银辉觉得末途的眼睛很好看,是紫罗兰的花色。
“很漂亮,你的眼睛……”她还想多赞美几句,可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夜叉英灵的权能名为【送葬】,能够剥夺一切生命。
没有想象中的黑海吞没,银辉发觉自己被一双手抱着,昏暗的视线中被末途的脸占据。
“对不起……”
他不停的道歉,银辉伸手摸着他的侧脸。眼泪一颗颗从末途眼中滴落,他缓缓俯下身,向银辉靠近。
而此时,银辉已经闭上了眼。
“醒醒!”殇歌摸出个大喇叭在银辉耳边喊。
银辉像不倒翁挺直腰背,反手一拳轰在殇歌下巴上,连喇叭带头一起撞进天花板里。
这是情急之下的条件反射。
银辉揉了揉还在耳鸣的耳朵,看了眼白花花的病房,“我这是……”
“挺有劲的,看来没事。”殇歌拔出脑袋稳稳落地。
“殇歌,考核结束了?”
“你还好意思问,刚刚打着打着你是玩不起了还咋的?突然发疯招招朝我英俊的脸上打,你看你给我划的。”殇歌指着自己像是被猫抓伤的脸。
经他一提醒,银辉想起来开考没多久,殇歌因为强迫自己用了和他一样的招式,导致自己动用了夜叉的源灵,一时陷入癫狂。
他惊讶的发现自己此刻还是人类的身体,而且体内原本狂暴的力量变得温和了。
难道!
他想起来方才的事,心里有个猜测。
殇歌与夜叉的【星匙秘钥】共鸣,才让自己进入了一个精神心海。
银辉看了看殇歌,对比着记忆中那张一模一样的脸。
“没事的话可以离开了,抓进时间补课。”
声音从身侧的白帘后传来,银辉拉开帘子,卡帕正坐在病床上,拿着笔打分。
“卡及格线,算你们过了,下不为例。”卡帕亮出银辉与殇歌的分数表。
“卡帕……”
“叫老师!”卡帕一本正经。
银辉猛得向它抱去,“老师,期中也帮忙捞一下吧。”
“没门!”卡帕揉着黑眼圈打哈欠,“我才不会徇私舞弊,没事了就回去给我复习,等我休息好了就去找你们。”
“别这么无情嘛。”
银辉被卡帕推出了病房,紧接着殇歌自觉的跑了出来。
卡帕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看来是真的没休息好。
“走吧,补习去。”殇歌说。
“你居然会补习?”
“切!实不相瞒,在下经历磨难后早就脱胎换骨,如今的我早已超出你的想象。”殇歌仰起变长的鼻子。
“确定不是为了昭月?”银辉说。
殇歌一顿,停下脚步不可置信的看向银辉,“什么昭月,你说谁啊?”
装得还挺像。
“行了,昭月已经跟我坦白接近我的目的,你也不用再装了。”
听此一话,殇歌反应过来。
“你都……知道了?”
银辉点头,“虽然我挺讨厌别人骗我,但,你们也是有自己的苦衷吧。”
“好兄弟!”殇歌感动的抱上去,结果扑了个空,他撞在墙上。
“原来你跟昭月真的认识?”
听此一话,殇歌反应过来银辉是在诈自己。
“那个,其实……”殇歌随便找了个理由,“昭月其实是我亲姐,我也是狐族的一份子。”
银辉笑笑不语,这让殇歌心里发毛,耳朵和尾巴他也没法现变一个出来。
他激动之下抱住了银辉的大腿,“兄弟啊,哥们骗你的确不得好死,但……”
银辉伸出一只手堵住了殇歌的嘴巴,“停!我又没说不帮,你着急个什么劲啊。”
殇歌感激流涕,“兄弟的宽宏大量哥们记一辈子,此后我愿为你当牛做马!”
“你先松开,我要回去复习了,你也不想我因为挂科留在学院吧。”
“哦哦!”殇歌赶忙松开银辉,“那我不打扰你了。”
他正要走时,银辉拎住了他的后领,“慢!你姐正巧也在帮我补习,你也跟着一起来吧。”
“我去了会打扰到你们吧。”殇歌戳着食指,他想象的到自己因破坏了昭月的二人时光而罚他一个月不准打游戏。
而银辉其实也有私心,宿舍里多了个外人,羽渡她们几个应该就能矜持点。
“先不提打不打扰,你要是挂科留学院了,你姐不会废了你?”
殇歌想了想,权衡利弊后觉得银辉说的有道理,他紧跟着来到银辉的宿舍。
“开门啊!咱们抓紧时间。”殇歌说。
银辉深叹一口气,宿舍外表来看还完好无损,但愿里面别鸡飞狗跳。
他推开门,阅朗的讲课声伴着教棍敲击黑板的声音,客厅里不知哪冒出个大黑板。
银辉看得瞠目结舌,昭月正和气的为羽渡三人讲课。他觉得自己走错片场了。
“银辉姐姐!”有点走神的婉莹看到进来的银辉,可其余三人却视若无睹,她们注意高度集中在讲课。
这时昭月重重敲击婉莹的掌心,“心!无!杂!念!”她说一个字便敲一下,疼得婉莹求饶。
“那个,你们这是……”
银辉敲了敲门,众人这才发现银辉回来了。
“小银辉快过来,我们的进度已经超你了。”羽渡从一堆书中翻出银辉的那本。
没等银辉反应,昭月连招呼都不打,连忙拉着他找好位置坐下。
殇歌也被顺带拎着过来,两人回过神时,手里已经被塞好了书。
昭月穿着包臀裙和黑丝袜,还带着方框眼睛,看上去嫣然是位职业教师。
她看了眼银辉,很想笑着向银辉问好,可此刻她抽不开身。
殇歌也注意到了昭月的反常,刚想开口询问,就被一教棍敲了脑袋。
对视上昭月冰冷的目光,殇歌飞快的翻书,银辉也识时务的把嘴闭上。
“昭月姐姐接了个来电,之后就变成这样了。”婉莹偷偷的在银辉耳边低语。
银辉用书挡着脸,想多问几句。“嗖”的一声,教棍刺穿婉莹的书直插入沙发里。两人僵在原地。
“昭月姐姐我错了。”婉莹抱着头,昭月拔出教棍在她手背一敲,接着又开始讲课。
她越是这样,银辉越是不安,能让昭月这般一反常态,狐族,怕是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