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乐园上空的发光球体从动到西环绕了几圈,银辉的眼睛跟着它移动,这是她唯一能猜测过了多少世界的办法。
风息留下的信纸正被她握在手里,皱巴巴的已经看不出上面的字迹。
“乐园,降临后世界真的会变好吗?”银辉自言自语道,她趴在窗前眺望着图书馆的方向,已经很久没见修从那里进出。
现在就算有人发现她们突然不见,也会因为假面的阻拦而到不了这里。
“太过理想的事物,当真正实施的时候才会发现和现实有多么脱轨,而且,妈妈已经在信里告诉我们了,乐园降临会有什么代价。”羽渡言之凿凿道,她正不断钻研锁孔,试图找到打开的办法。
正当她全神贯注时,外面的门把手被扭动磕到她的头。银辉猛得坐起身。
“两位姐姐,原来你们在这!”风怡像个小仓鼠,微微把脑袋探出来。
银辉有些警惕地在风怡身后左看右看,确认假面不在才来到门前。
“风怡,大家都还在吗?”
“是宿辉哥哥让我来找你们。”
“修呢?”银辉问道。
“修哥哥……”风怡用嘴含住食指,“我好像有段时间没见他了。”
“难道!”羽渡预感不妙,“小怡,我们有点事先离开一下,你……回去找宿辉哥哥,记得把他带来。”
风怡有些懵懂的点头,“好。”
交待过后,银辉立马和羽渡下楼。
“我去找修询问乐园的真相!”银辉边跑边说,低声突然压低,“如果她还在的话。”
“我去找妈妈,只要我们干预的及时应该就来得及!”
来到二楼,羽渡翻过栏杆一跃。
两人到达一楼后给了彼此肯定的点头,而后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离开城堡,银辉第一时间跑向图书馆,那里是修的日常刷新地点。
“一定,要赶上啊!”
银辉快到图书馆时,一股热浪从不远处炸开,高温空气扫过她的脸,像是在刮她的皮,她及时卧倒避免最大伤害。在热浪过去后她才敢抬头。
“那个方向,棒球场!”银辉看了眼热浪袭来的方向,只见黑红的火柱淹没了整个棒球场,里面闪烁着一明一暗的光环。
在下一句热浪袭来前,她打开图书馆的门躲了进去。热浪撞击在门上,强烈的推背感令她重心不稳。
乐园里发生了打斗,情况已经超脱了银辉的预料。
“修!”她在图书馆里大喊。
倒塌的书架已经复原,她穿过书架边走边喊。
没有人回应她,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越过书架,她看向先前与修坐的位置,那个桌面上摆放着东西。
银辉激动地走进,那是一张纸,材质很像修当时拿的书,上面字迹密密麻麻,东倒西歪。这是修这样的书生最不该犯的错。
“这是你留下的讯息吗?修。”银辉拿起纸来看,隐约看出修的字迹。
致星云小姐: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请你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乐园,来着你的朋友,无论乐园发生什么。”
看头的第一段,银辉已经猜到大差不差,她们来的太是时候,也来的太不是时候。
“如果你还有余下的时间,请看完之后的留言,然后忘掉,当做我从未和你提起。”
“乐园最初是以福利院为原型,而那个福利院曾为了获得最佳声誉,私自切除了战争遗孤的杏仁体,以至于外人看来,那里的孩子已经摆脱了战争创伤。”
“怎么会有这样放福利院!”银辉暗自骂道,而后继续往下看。
“我曾去过那里访问,也是在那我认识了婉莹和假面,他们就像兄妹,关系很好。假面得知这件事后暗自带着婉莹离开了那。可或许是黑潮对婉莹的创伤,她竟认为失去感情是一种救赎,没有感情便不会痛苦。她的内心曾一度扭曲。”
银辉双眼扫视最后一段,是用红笔写的,笔墨横飞盖住了一些字。
“乐园……降临,要小心……假……莹……去找……纳瑞……或者离开。”
一介书生,修。
银辉将纸揉成一团,再撕成一个个小纸屑,直到确认拼在一起也看出上面的字。
结合刚刚在棒球场放热浪,看来假面已经行动了。
“暗邃者,到底是什么?”银辉不禁发问。
图书馆有很多书,但她没时间一一翻开,可能没有一本能告诉她答案。
打开图书馆的门,外面弥漫着一股焦味,空气温度热得令银辉感觉能烧穿她的咽喉。
谢谢你,修。谢谢你告诉我婉莹的过去,但我不在乎她曾是谁,所以我想带婉莹回家,我不能就这么离开。
银辉回头看了一眼图书馆,便朝棒球场奔去。
越是靠近那里,温度就高得可怕,大概每走一步温度就上升十来度。银辉庆幸受过羽渡的火焰洗礼,对火焰有了一定抗性。
她抬抬脚,木屐开始融化,上面沾着两片羽毛,一黑一白,足袋也到了可燃点开始自燃。前面的土地像是被岩浆浸泡过,岩浆蛛网状的支流分布。
终于,她在棒球场的休息场地,看到了那躺在长椅上的身影。
纳瑞上半身的衣服被烧得通透,裸露的脊背有十二处长着羽毛,一边黑,一边白。
“你来了,抱歉让你看到我这么狼狈。”纳瑞似乎有预感银辉会来,“还好你来得晚些,疯子刚走,应该不会再回来了,你很安全。”
银辉不知说些什么好。
纳瑞看出了银辉的心思,摆摆手道,“别在意,我们并非真正的生命,就算死了也没有痛苦。”
“你……”银辉愕然,“你一直都知道自己,其实并非真正的个体。”
“一开始不知道,是从你和那个小姑娘一起来的时候,我才隐隐发觉自己,和他们的特殊。”纳瑞抬眼看着天上的发光白球,“仔细想想,永恒乐园这种空想的东西,根本不可能用常规手段实现。”
他将目光移向银辉,“我们随着婉莹的记忆一起苏醒,又将化作乐园的基底,你们的到来加速了这个过程。就此离开吧,回到你最初的地方。”
银辉摇摇头,“纳瑞,风息已经全都告诉了我,你们一旦与乐园固化,永恒乐园即刻便会在现实大陆降临,届时将没人能阻止。”她抬起明亮的双眸。
“我会走,但我会带着婉莹一起走,因为,我是她的姐姐!”
“姐姐?”纳瑞边咳边笑,“疯子可是个十足的妹控,你和他抢,他能随时和你玩命。”
“说到玩命,我刚好也有一招。”银辉不卑不亢地说。
纳瑞起了一丝兴趣,他从身后各摘下一黑一白的羽毛。
“既然你有了坚定的信念,那就去吧。”他抛出羽毛,两只羽毛飘向银辉,挂在她的耳朵上。
顿时银辉感觉到体内涌出惊异的源能。
“我的力量,对疯子有一定的克制,恰当运用这股力量,打败重伤的他应该不成问题。”
“纳瑞,你可是婉莹的记忆体,为什么要帮我?”银辉不解道。
纳瑞笑笑,“我是以她的记忆,再由她本身对‘纳瑞’这个人的期望而诞生的存在,是她的理想哥哥。作为哥哥,我又怎能忍心看她再次陷入理性深渊。抛弃人性的过程像是在戒掉毒瘾,那种感觉可不好受,不亚于骨肉与灵魂分离。”
银辉摸了摸耳朵上的羽毛,力量在手中涌现,一根球棒呈在她双手上。她坚定地说,“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带她回来!”
她的话音未落,公园的方向放射出雷电,紧接着密集的箭雨都朝一个方向落下。
另一边的战斗,开始了。
简单作出告别,银辉顺着在留在熔岩上的脚印,脚印一直沿向公园。
在她走后,纳瑞靠在长椅上,双眼失焦。
“看样子,我的时间也到了。”他的腿下半身渐渐透明,“星云小姐,这份力量,就当做是我的歉意吧,下次见面,记得用这股力量,刺穿我的胸膛。”
纳瑞的声音渐渐变小,直到听不到,在他原来的位置,只剩下飘落的羽毛。
另一边,婉莹在风雨中毫无惧色地荡起秋千,一边接受风雨的拍打,一边欣赏精彩的打斗,像个剧外观众。
“真该在乐园建一个精神病院,我看疯子能去办个年卡!”宿辉一边躲假面的攻击,一边垃圾话和箭矢不停歇地输出。
假面在断掉一只手的情况下仍与宿辉打得有来有回,因为婉莹是这场编剧的主演,她不允许假面战败。
“到此为止了,小莹!”羽渡说,雷电比声音先传达给婉莹。
婉莹不动声色,她知道会有一个骑士保护她,羽渡的攻击如约而至,却打在坚硬的掌心。假面反手握住雷鞭,将羽渡甩飞。她感觉天旋地转,最终落在柔软的怀里。风息接下了她。
“我们,一定要做到这种地步吗?”风息说,她放下了羽渡。
“小莹,你甘愿看着自己爱的人自相残杀吗?”羽渡问道。
秋千停了,婉莹面带笑容,“星辰姐姐,这都是为了乐园能够彻底完工,再多的牺牲都是有意义的。”
她的笑令羽渡毛骨悚然,一时她分不清眼前的婉莹是否是认识她们的那个。
“而且,明明是你们的到来加速了这个过程,按照原有的计划,乐园应该要有好一阵才能彻底完工。”婉莹继续说道,“不过没关系,只要乐园降临,毕竟他们只是记忆体,真正的他们可以活在乐园。”
“可是看着你爱的人受伤,你就真的没有一丝痛苦?”羽渡说,“友善可爱的美少女,才不会为了目的而伤害同伴。”
“可我不是美少女啊~,我是小女孩。”婉莹眨巴眼睛。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无赖呢。”
声音又是从婉莹身后传来,秋千的绳子断开,闪耀的光环缓缓升起,如太阳光刺眼的光辉照得众人睁不开眼。
千钧一发之际,假面护住婉莹,球棒只来得及重击他的手腕。
银辉咂了声嘴,在假面威势浩瀚的拳头下被迫躲开。
“可惜了,就差一点就能得手。”
“小银辉,你回来了?修和纳瑞先生……”羽渡欲言又止。
“他们托我一件事。”银辉取下白色羽毛带在羽渡耳朵上,“要我们带婉莹回去。”
羽渡感受到源能的流动,毅然地点头,“那我们再怎样也不能辜负他们呐。”
她挥手试探地对这股力量驱动,自她脊背右侧长出白毛羽翼,再然后一柄光剑出现在她手中。
“四打一,优势在我们。”宿辉拨动弓弦,假面犹如惊弓之鸟震了一下,他怀里的婉莹扶正他歪斜的面具。
“哥哥,你会帮我实现夙愿的,对吧。”婉莹天真无邪地笑着。
假面看了一眼四人,被纳瑞重伤后,他甚至难以敌对一人,可看着婉莹,他做了个令人震惊的举动。
风息看到假面摸住自己的面具,面色铁青,大喊的同时一鞭子抽了过去。
“快阻止他!”
鞭子捆住假面的手拉开,几根箭矢射穿他的手心,他无法发力。
但已经无所谓了,假面这么想。为了匹敌纳瑞,他早就解开了一次封印,而这第二次,不需要再解锁了。
轰的声响过后,鞭子被震开,箭矢被硬生生折断。冲天的热浪将乐园焚灭,面具从假面脸上脱落放瞬间,面具下的火焰席卷了他全身。
“倒计时开启,小莹的愿望终会实现,在那之前,没人能阻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