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修斯话音一落,数不清的黑色液体凝成水滴从他的影子破出。
就像天空与地面颠倒,水滴状的黑影朝着艾诺恩迸射,他们用拳刃撕开裹挟自己的影子伪装。
“我的死期……”艾诺恩说,他将自己裹在一个球形护罩,“没有存在,能够阻拦现在的我。”
拳刃爪在护罩发出指甲摩擦黑板的声音,护罩像充气的气球扩大将涌上来的夜叉弹开。
“是我赐予你们的能力,我又怎么可能被你们打败?”艾诺恩像对待叛逆的孩子冷嘲热讽,他轻蔑的俯视卡尔修斯一众夜叉。
“我知道你们心中所想,以及下一步做法。你想用从我这里夺取的能源重塑新生肉体,以此来摆脱身位暗邃者的身份。”
卡尔修斯眉头紧皱,艾诺恩说的正是他心中所想,冒险夺得的一线生机,到头来,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不甘的看向【星匙秘钥】,那测算的,艾诺恩临近死期的结果,究竟存在怎样的变量?
“也许你是对的。”卡尔修斯说,“但不意味我们是错了。
众夜叉的影子交汇,黑幕从天空降临。
“想用领域囚禁我,无谓的挣扎,我本还想看你们在这变量的道路上走多远,看来已经止步于此。”艾诺恩不想再浪费时间,他打出一个响指,那只手瞬间托举出淡紫色的巨型能量球。紫光照亮了黑幕。
“就用这纯粹的暗邃之力,洗礼你们被伪神污染的灵魂和肉体,你们将会重生,然后作为暗邃者完成神圣的使命。”
他抛举能量球,朝夜叉砸下。卡尔修斯感到排山倒海的压力。
忽然天空骤亮,银色的光盖过能量球,拳头大小的亮光穿过能量球,没有发生爆炸。
艾诺恩手上的重量在一瞬间全无,黑幕再次染黑了这片区域。
他自全身机械化后,第一次产生疑惑的情绪。
在他主宰的空间,竟有人能躲过自己的视线。
他抓住残留手心的源能,辨认它来自哪里。
“这股力量……不属于任何文明!?”艾诺恩吃了一惊,不断测算未知走向,却发现这股力量查无此处。
“那只是,不属于你所知的文明。”卡尔修斯终于明白,那未知的变量来自何处。
这片刻的干扰给了他机会,他将【星匙秘钥】伸直转动九十度,像打开一扇门,他面前的空间开了条缝,他没有迟疑跳进里面。
“久等了。”卡尔修斯对这面前的漆黑说,黑色潮水盖过他的脚踝,在他身前不远处传来踩水声。
他张开微笑,将拥过来的殇歌抱在怀中。
“父亲!我就知道你没事,母亲也没事的,对吧!”殇歌在颤抖。
“父亲……”莫离幽幽的从殇歌身后走出,黑暗吞没的他只剩脑袋。
在他和殇歌被拉进暗邃位面时,卡尔修斯出手将两人护在【星匙秘钥】开辟的空间。
卡尔修斯蹲下抚摸莫离的头。
“让你以夜叉的身份降世,受尽他族的冷眼和歧视,委屈你了。”
莫离摇摇头,“父亲,我很荣幸成为您的孩子。”
“我也是!”殇歌说,“夜叉怎样!暗邃者又怎样!怎么有价值的活着我们自己说了才算,拼了这条命,和外面那个混蛋鱼死网破!”
以【星匙秘钥】的末端水晶传导,艾诺恩的话殇歌听得一清二楚。
“不。”卡尔修斯摇头,“你们在未来,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抓住莫离,将【星匙秘钥】插进他的胸口,末端水晶的光传导进他体内。
“父亲……”莫离瞳孔皱缩,他痛苦的大喊,骨头像是融化,皮囊瘪了下去。
“父亲,你在做什么?”殇歌问。
卡尔修斯头也不回,“要记得,作为男孩子,总有一天你会直面自己最害怕的东西,作为新生后的夜叉,总有一天你会接受自己使命。”
“使命……”殇歌愣住了,莫离在他面前肢体退化,身形变小。
但与之相对的,那遭人厌恶的气息消失了。
莫离的衣物从他身上脱落,哀嚎变成婴儿的啼哭。殇歌一怔一怔的看着卡尔修斯护在怀里的雏婴,【星匙秘钥】融进婴儿体内,一切的困惑都在这一刻悟了。
“我来到这里,什么都没能改变!?”殇歌撕心裂肺道,“那么让我回来究竟有什么意义?”
卡尔修斯一手抱着婴儿,一手抚摸殇歌后脑。
“你出现在我们面前就是最大的意义,孩子,别难过,这是不可避免。你为我们带来未知变量,正是你让我坚定‘新生夜叉’这个想法。”
“可是,这有什么用,我没能救下任何人,未来五十年,我再也没有同类,为什么偏偏要留下我?”
“很抱歉,莫离,不,殇歌。种族的火种必须存续,新生的你已经不再是暗邃者,每一份英灵种的力量,都是打败艾诺恩的不可或缺的钥匙。”
“没有在你新生后尽到父亲的职责,是我的失职。”卡尔修斯拥紧殇歌。
“不,没有这回事!父亲。我们……只要在这里打败那个混蛋,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我们赢不了,至少现在赢不了。”卡尔修斯说,“殇歌,我从你的记忆里看到许多,你与新家人的喜乐,你该回去了。”
“父亲……”殇歌哽咽了,握拳的手变软无力。
“要永远记得,男子汉就该为了保护别人而努力变强,咬紧牙关,下定决心坚守到底,摔倒也无妨,再站起来,仅此而已,如能做到,便是英雄。”
卡尔修斯露出慈爱的眼神。
“不要让相同的悲剧,在新的家人身上发生。”
“我……会的!”殇歌低下头。
“殇歌,是你自己取的名字吗?我很喜欢,含义,是为逝者送别的歌谣,死亡不是终点,被遗忘才是。”
卡尔修斯从怀中取出装有三人全家福的吊坠。
“这是庆祝你新生的第一件礼物,然后,第二件……”他顿了顿,“告别过去,同时缅怀过去,新生后的你即是殇歌,也是莫离。你已知晓并认同自己的身世,那么从现在开始,你该有一个带有姓氏的新名字。”
卡尔修斯将吊坠为殇歌戴上。
“祝贺你的新生,殇莫离歌·末途无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