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后悔吗？
谁？
羽渡向声音的源头探伸，她被这道声音唤醒，发现自己正不断的下坠。
周围的黑暗像黏稠的沼泽，压得她喘不过气。她像陷进海中深渊，这里没有一道光，暗影甚至吞没她的火焰。
“这是……哪？”
羽渡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未知的压强像把她裹在茧里。
“小银辉……大家……”
“与其担心别人，你还是多加担心自己吧。”
这道声音又来了，温热的触感牵上羽渡的手，她停止下坠。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她却看清两幅美少女的面孔。
“嗨，好久不见了。”源亲吻羽渡的脸颊。
羽渡愣了一下，盯着面前似乎是双胞胎的女孩看了很久。
“怎么跟情窦初开的小女孩似的，你平时不就喜欢这样和可爱的女孩子打招呼吗，还是觉得我们不够可爱？”星打趣道。
两人拉了一下羽渡让她得以站稳。
“遇到这么自来熟的美少女，换做平时我肯定就贴上去了，只不过能出现这里的，肯定不是等闲之辈。”
羽渡话中带着警惕，显然对对方有所怀疑，是否是将她们拉进黑影中的幕后黑手。
“你还真是，玩了这么久，真把自己当这个文明的生灵了。”源朴实无华的在羽渡眉心弹了一下，她感到眉心刺痛。
“你对我做了什么？”
“只是让你想起来自己降生是做什么的，炽翎，你该回来了。”星说。
羽渡哀叫一声，精神心海崩碎裂开，被埋藏在海底的记庭忆泡浮出修复了精神心海。
短短一瞬，记庭忆泡里的记忆全都涌现出来。
“如何呢，‘叛徒’，想起一切了。”源挑起羽渡的下颌，温柔的说。
羽渡喘了喘气，吸收完记庭忆泡的记忆后，她对两人展露微笑。
“的确，是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见了，我的好姐妹。”
“可别，我们可没你这个在身后捅刀子的好姐妹。”星摆了摆手。
“哎!我哪有，而且我用的是剑啦。”
“这是重点嘛？”星无奈嘴角一抽。
源拍拍手打断两人。
“好了，让你恢复记忆可不是为了叙旧，炽翎，你该为你当初的抉择，付出代价了。”
“当然，可我一直为我的行为，承担相应的责任。”
“你管背叛我们，和喜欢的人玩过家家，陪她拿整个文明的生灵当赌注去测一个不确定的未来叫担责？”星伸出鄙视的指头在羽渡鼻梁点了点。
“纠正一点，这不是过家家。”
“是什么都不重要。”源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因为艾诺恩的自以为是，我们是时候该给这个文明下达最后的判决。”
“那个集结数个文明智慧的智者？那么这次你们又下达了怎样的审判？”羽渡问。
“与之前不同，为了将之前文明的后患根绝，我们已经决定从零开始，让一切‘重启’。”星说。
“包括，这个文明？”
“没错。”源说。
羽渡低下头，“这样做，对这个文明的生灵未免太不公平了。”
“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明明是你强行给这个文明续命，否则它在我们降临那刻就已经‘重启’。”星鄙视羽渡。
“是，是我一意孤行，我只是觉得这样太过残酷。毕竟让艾诺恩留存，成为之后文明的祸患，是我们一起做的决定。”
源和星沉默，这点她们无话可说。
“我们曾以为让智慧延续是解决愚钝这一顽疾最好的办法，直到看清艾诺恩的所作所为，才明白愚钝并非出自智慧的贫瘠，它以生灵最深的贪念为营养增值，以纷争为温床，是我们与文明最大的敌人。”羽渡说。
“所以，就连小银辉也得出这样的结论——高级智慧生命体有自毁倾向。”
“是啊，这样的生灵太过以自我为中心，无视愚钝，最终却反被这样的顽疾感染，让顽疾滋生，令文明生病，最终令大陆受伤的刀刃，会挥向他们自己。”源说。
“世界百分之七十都是海洋，云是受顽疾迫害最深的，真不敢想她究竟承受了怎样的痛苦。”羽渡低下头，右手在左手小臂摩擦。
“艾诺恩的存在已经不仅仅危害文明，他剥夺文明的可能性，截断未知，一切的发生都像是命中注定，这样的文明被关在狭小的鸡蛋壳，又犹如坐井观天。”星说，她朝羽渡伸手。
“只要这样的愚钝不消失，文明就无法真正延续，你很清楚这点，回来吧炽翎，我们该给这场无厘头的闹剧画上句号。”
羽渡看了看源和星，两人都在等她答复，最终她做出决定，向后退了一步。
“我果然，还是不想放弃这个文明。”羽渡说，“那些拼命踏上救世旅途的人，仍在坚定不移走下去，我实在不忍心亲手葬送他们的努力。”
“你是说用你的遗传因子创造一个生命，并当着你的面把她毁掉的那七个人。”星直戳羽渡心窝子。
羽渡苦笑，“的确，这趟旅途说不上什么美好，甚至令人痛苦万分，为了救世而不择手段残害生灵，这本就本末倒置。”
“但我不能一概而论，他们是受暗邃力量的侵蚀迷失了自己，尽管这样，他们想尽一切办法创造美好世界的那颗心，仍在至死不渝的跳动。”
“与旧文明结伴而行的小银辉他们，也是如此。”
星冷笑，“结果呢？千年乃至万年的时间他们改变什么吗？与之前相比，他们和这样的文明没有一点进步。”
“这又有什么关系，和小银辉奋战的七位英灵，让她们的后代和文明的生灵过上相对安稳的时期。”羽渡笑了笑。
“这不才是生灵该做的事吗？努力的过完一生，将成果留给后代继承，生灵就是这样反复成长，真的很了不起!
“是小银辉让我看到这样的生灵，我就是热爱这样的他们，热爱这样生灵缔造的文明。”
“就是这样的理由，你才‘背叛’我们。”源说，“干涉生灵的选择，炽翎，在我们中你是第一个。”
“那是因为，我即是炽翎，也是作为羽渡，作为这个文明一份子的存在。”
“看来你无论如何也要一意孤行。”星说。
“不是我，是我和小银辉，是我们大家!”羽渡叉腰。
源和星被她的固执搞得哭笑不得。
“我该走了，我答应过小银辉，现在她找不到我会着急的。”
羽渡张开煽动凰焱的羽翼，深不见底的黑暗被这团火光照亮了。
渊底裂开了一条缝，透过缝隙可以看到一片金黄的稻穗。
羽渡朝源和星挥手告别，从缝隙俯冲下去。
“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吗？我也没说不同意啊。”星无奈叹息， “塑料姐妹，回头再给你打上个圣女婊的称号。”
“那么，我们就在等等吧。”源转头，朝一个方向看去。
透过一层黑暗，她能看到一副银色铠甲。
“我也很期待，从艾诺恩设下的层层囚牢里，究竟结出怎样的文明果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