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诺恩听得一愣，被自己的造物指着鼻子怼，他想反驳，却为之一颤。
阿史那暴走，夜叉失控，以若水为原型的复制体反叛。摆在眼前最权威的证据容不得他辩驳。
他迟疑时，三道爪刃光波切割在核心，这样的攻击不痛不痒，却让他关注到一个蚂蚁般的黑点。
跟在卡尔修斯身后，怀中抱着婴儿的殇歌用拳刃指着艾诺恩，声音如洪钟回响。
“我……还有我们，夜叉一族至今为止都是在以自己的意志存活下去，无论过去我们之间的连接多么根深蒂固，从我，殇莫离歌·末途无暮开始，夜叉与你再无瓜葛!”
他再次挥出爪刃，尽管对这尊巨人造成不了威胁。
“你听到了，艾诺恩，想知道你历经数个文明，直到现在也没能成功的原因吗？”银辉冷冷的说。
艾诺恩想来兴趣，俯身像折腰的稻穗，侧耳倾听。
“你说。”
“因为你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你将以测算的未来建成名为温室的囚牢，自以为让文明和生灵免受未知的迫害，可文明也在温室建成的那一刻定格。”
“身位智者，你利用智识困毙生灵，将他们作为小白鼠供你试错的工具。
“你的眼里从没有对生命的怜悯和敬畏，你从没有倾听过死在暗邃者爪下的生灵的哀嚎。”
“你早在将自己改造成机械时，就与自己的理想背道而驰!”
银辉拳头握得指尖发白。
这尊俯首的巨人直起了腰，艾诺恩只当听取了一个建议。
“即便有成神资质的你，仍无法站在我的角度设身处地。”
“我拜托了伪神的思维禁锢，升格成更高等级的存在，我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说我没有对生灵的敬畏，不如先问问你身边那位，在亲手葬送一个文明时，可曾心生怜悯。”
“我要打败最可怕的邪恶，就必须撕扯下善良的薄薄糖衣。”
“强词夺理!”
殇歌不等艾诺恩说完，忍不住开骂，若不是卡尔修斯拉住他，这会儿他已经冲到艾诺恩的核心上。
这时，那些在艾诺恩控制下沉寂的暗邃者暴动了起来。他似乎厌倦了这场辩驳。
“智者辩论不过，就开始急眼了？亏你还自称为理性的神。”银辉冷嘲。
艾诺恩不以为意。
“你无法体会，文明在眼前覆灭的滋味。我愿背负残害生灵的罪名推翻脱轨的文明，只为新的文明有一个更好的起点。”
地面在颤动，裂痕下亮起数不清的猩红双瞳。
“终于开始了吗？”羽渡心悸的望着下面的暗邃者，她依稀记得那场可怖的黑潮。
蠕动的潮水翻涌上来，面对黑压压的潮水，夜叉一族没有一人升起惧意。
他们的影子相互连接，意念达成一致。对他们而言，死亡，只是换一种形式存活。
“艾莉丝会接应你们，在她还能撑起位面的大门前逃离这里，这是唯一的机会。”卡尔修斯头也不回。
殇歌不甘的转身，这也是在对他说。
陪父亲战死是孩子最大的荣誉，但与孩子战死是作为父亲最大的耻辱。
艾诺恩并不对这一幕有所感触，他见过太多，“心”早已麻木。
“娘亲……”若水抓紧羽渡的臂弯。
作为暗邃者，暗邃位面是她的“家”，离开了家，外面没有能接纳她的地方。
“宝贝乖，娘亲说过，我们再也不会分开。”羽渡说。
“我们走!”银辉抓起殇歌的一只手。
她们腾跃的瞬间，抓狂的暗邃者围拥上夜叉。
艾诺恩的核心射出白洞，白洞扩大向银辉她们积压，发射出一股能量。
“这股压力太大，我快承受不住了!”殇歌被能量压得肢体扭曲，手渐渐使不上力。
“再坚持一下，就快到‘门径’，等等，你做什么!？”银辉被殇歌塞了个婴儿，婴儿被压力压得脸色发紫。
“夜叉一族没有一个孬种，以生命爆开的能量，应该能为你们抵挡一会儿!”
“没用的，他已经是超脱常理的存在，仅靠你起不了一丝作用!”
“那如果，算上我们呢？”卡尔修斯说。
夜叉的族人全都潜入自己的影子，最终汇入卡尔修斯的影子。融合全族之力的他一举顶上白洞。
他的影子攀上白洞，将一半染黑。白洞释放的能量减退了。
趁着这个时机，银辉和羽渡再次攀上暗邃位面的门径。
艾诺恩不急于阻止她们，除非她们想丢下若水。
“用你们的话来说，暗邃者是如瘟疫般扩散的灾祸，是必须消灭的存在，作为旧文明的英灵，你们的行径不也与你们的理念背道而驰。”
他双手抱胸，嫣然一副看戏的姿态。他与自己下了个赌注，测算银辉会做出何种可能的做法，也借此探寻那未知的变量。
忽然他愣了一下，发现似乎少了个人，算上那个人后的测算，结果指向……
“殇歌，你先走!”银辉将殇歌抛入门径。
“那你们怎么办!？”
“我们不会有事，有这么多伙伴鼎力相助，我绝不会辜负他们的心!”
“所以，该我出手了。”
艾莉丝声音从门径另一边传来，她伸出纤细的手，抚摸若水的侧脸。
“母亲!”殇歌吃了一惊。
“艾莉丝小姐，你竟然……”羽渡哑然。
“不必为我伤感，与门径融合，为你们与我们的火种打开新生的路径，是自己选的使命。”
她露出洁净的笑，对若水施加止步的门开了。
艾诺恩想出手阻止，核心被撞了一下，是白洞撞了过来。
测算的结果，哪怕举全族之力，卡尔修斯迟早会被白洞释放的能量湮灭，更不可能顶回来。
他看着影子裹上的白洞，心生另一种测算，如果，不只有卡尔修斯……
“呃!”银辉恍惚了一下，大脑像是被电流穿过，一道被时间盖上坟墓的气息涌来。
她低头一看，在艾诺恩对侧顶着白洞的卡尔修斯，他身后的影子浮出一个人影。
“我回来见你了，尊主。”
“你……已经……”
“死了，但这不是你给我设置的机制吗？将遗体埋藏在影子，将记忆传承给下一代。”
“末途!”银辉喊出黑影的名字。
与此同时，艾莉丝用尽全力，终于将若水带出门径。
在银辉和羽渡离开的前一刻，她们听到一道音波，像是鲸鱼的次声波动。
“她也来了。”艾莉丝说。
门径的另一边轰隆巨响，一只鲸鱼体态的庞然大物撞破天空，带着天空碎片撞上艾诺恩。
他被利维坦压得直不起腰，樱色结晶攀上他的肢体。
看到这一幕，银辉和羽渡惊讶的说不出话。
“她也一直，在贯彻自己的意志。”艾莉丝说。
“想用这么方式牵制我吗？不过是徒劳。”艾诺恩释放核心的力量，将樱晶击碎，但忽然他发现自己在下陷。
“不是牵制，我们是为了将你封印在此!”末途说，“堵上夜叉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