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继续流逝着，伴随着一道考试预备铃声，整栋教学楼如同蜂房般，教室里的同学们三两成群地涌出教室，寻觅着自己的考场。
三班在教学楼的北二楼，而何秨懵和杜诗萌的考场分别在九班、十班。
就位于三班楼上，所以路程不是很远，只要上个楼梯就是。
何秨懵带着杜诗萌在楼层的阳台等待着人潮的平静。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才把女孩送到她的考场门口。
“这些是你的文具，拿好了。考试的时候尽量写完卷子再睡觉。等考完了，我带你去校外吃饭。”
何秨懵仔细地叮嘱了杜诗萌一番，见女孩点头答应后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才放心地去到了自己的考场。
因为现在的教育模式不再进行分科，所以整个宝城中学所有的考生都是一样的考试科目。
进而，在给学生分配考场的时候就显得相对随机。
每一次考试你都不知道身边坐着的人会是谁。
坐在何秨懵身后的男生，本来见自己班里的学霸和自己的座位中间还隔了一个人，还很伤心。
没想到的是，这个位置居然是整个年级里，赫赫有名的学神何秨懵。
他当即转悲为喜，整场考试都在用苦练了一年的斜眼法，试图去看何秨懵的试卷。
不过很可惜的是，这招对付坐在自己旁边的人还好一些，应对其坐在正前方的人就无能为力了。
除非考前两人串通好了，由前面的人侧一侧身子，后面的人才能抄到答案。
这个男生仔细思考了一下这种可能性。
好吧，这还不如我靠自己考第一可能性大。
放弃了串通何秨懵的可能性，这个男生决定还是回归现实，凭自己的努力去偷看吧。
什么，你说怎么能偷看？
读书人的事那能叫偷吗？
那叫窃，懂不懂？
考试窃看主要有两大发展门派，一派是传统的以斜眼法为主要功法的斜眼派。
其有着悠久的历史，门派创始人已经不可考。
现如今主要流行于一班、四班、十班、十一班、十二班……
门派弟子通常训练眼珠侧看、眼球翻转、蒙眼写字等。
大乘修行者往往表现为眼斜嘴歪。
另一派则是以拿来主义为主要功法的拿来主义派。
所谓拿来主义法，并不是如字面意义上的去拿走别人的试卷，而是借助频繁上厕所、起身上讲台询问等方式在具备良好视野的一瞬间，将目标的答案记忆下来。
此道的巅峰时刻，是由一位学长在几年前创下。
具体操作是假借上厕所之名溜入其它考场，再装作巡查老师的模样仔细查看其他考生的答案。
相较于历史悠久的斜眼派，拿来主义派是在近代才逐渐兴起的。
相传，其大成得道先师为百年前的鲁大师。
现如今，拿来主义派主要流传于二班、五班、十一班、十五班至二十班。
门派弟子主要训练的是短时记忆能力、表演能力、尿频能力等。
大成者多表现为尿频尿急。
这两招各有优劣。
斜眼法胜在安全、稳定、可持续，但败在对视力要求十分严格。
同时，这招不具备足够的主观能动性，但凡左右两侧考生字写得小了、差了，都不利于斜眼法的施展。
拿来大法胜在可抄写范围广、视野良好，能够货比三家，得出更为正确的答案。
但败在破绽大，后果严重。
一旦因表演不到位而被认定为作弊，很有可能面临考试成绩无效的残酷惩罚。
总的来说，两种法门各有优劣，究竟哪个更好主要还是要看具体情况。
譬如眼下的情况，就是施展拿来大法的最佳时机。
只需站起身来，对着前方学神的试卷看一眼，这一科的考试就十分稳当了。
不过可惜，坐在何秨懵身后的这个人是斜眼法的得道高人，他对拿来主义大法一窍不通。
最终，他只能悔恨地，看着何秨懵用一小时的时间做完试卷，然后潇洒地交卷走人。
不是大哥，你还是人吗？
这可是语文考试啊！
整整两个小时半的时间，有那么多的字要读，那么多的字要写，你哪怕只写篇八百字的作文都差不多要一个小时了吧？
斜眼大圣看何秨懵离开的眼神中充满了懊悔，他悔恨的是，当年的自己为什么选择了学习斜眼法而不是拿来大法。
低头一看自己的试卷，零零散散没写几个字，时间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何秨懵离开考场后并没有走远，而是来到隔壁考场门口，随手拿起走廊窗台上放置的一本课外书边看边等待杜诗萌考试结束。
时间大约又过去了一个小时，杜诗萌也提前交卷走出了考场。
“写完卷子怎么不在考场里睡一会啊？”
何秨懵接过杜诗萌递来的文具，牵起她的小手。
“考场里睡不舒服。”
女孩双手环抱住何秨懵的手臂，把头靠在对方的肩膀上说道。
“那我们先去吃饭，吃完再睡好不好。”
何秨懵低着头征询杜诗萌的意见，见她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当即就牵着她离开了考区。
这一切都被何秨懵考场的监考老师关注着，他对何秨懵大庭广众下亲亲密密的行为不太在乎，作为一名语文老师，他对何秨懵的试卷更有兴趣。
工整漂亮的字迹，近乎完美的答案。
更难能可贵的是，答题语言根据题目要求、风格的变化而变化着。
时而充满诗意，时而严谨干练。
最有意思的还当属现代文阅读的散文阅读理解部分，不为别的，就是因为这次考试题目中，散文的作者正是何秨懵。
监考老师饶有兴致地品读这张试卷散文题的答案。
不远处的另一个考场内，符知文刚刚做完做完卷子，抬头往窗外一看，恰好看到了带着杜诗萌离开的何秨懵。
她心里顿时感觉到一股压力，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进度被别人赶超一样的难受。
她没有多做休息，立马就投入了对试卷的检查之中。
众所周知，当人好不容易完成一件事时，如果被突然告知，进度还差一部分时，大部分人会感到很难受。
尤其是剩下的这一部分，是否完成不具有必要性时，大多数人会选择放弃。
而符知文之所以去检查，除了她自身的良好习惯以外，还有就是赢过何秨懵这一股信念在支撑着她了。
出了校门以后，何秨懵先是和杜诗萌到附近的餐馆解决了午饭，随后又回到学校，找了一处静谧的亭子休息。
今天天气很晴朗，太阳照在身上的感觉很温暖。
杜诗萌枕着何秨懵的大腿，在长椅上睡得很舒服。
何秨懵则一手抚摸着她的发丝，一手捧着数学笔记复习。
惠风和煦，日丽天朗。哪怕是冬天，只要是有好的天气，喜爱的人陪在身边，无时无刻都是暖春。
下午一点半多，睡了两个多小时的杜诗萌被何秨懵叫醒。
“走了，快该考试了。”
就这样，考试的时间一天天地走过，每个人都在一次次的考试中逐渐靠近未来的自己。
因为在每一场考试中，人的命运都会被暗示着。
那一切一切在后来被反复品味、反复懊恼、反复喜悦的岁月里，我们多数人大都只道是寻常。
就好像是路易十六在他的日记里写的那样：
“今日无事。”
今天是月考的倒数第二天，在经历了第一天的语文、数学，第二天的文综、理综以后，就在明天上午，宝省十多万考生将面临最后一门外语科目的考试。
“马哥，这几天你考得怎么样啊？”
晚自习上，张昊天百无聊赖。
他因为昨天通宵打游戏被家长抓住，现在已经被剥夺了请假的权利。
“还行吧，我之前跟张军师讨论过考试题目，我们俩的意见答案大差不差。”
你咋净跟好人比呢？
张昊天在心里默默吐槽着马江炅。
虽然我们十组实力不济，但你也不能自降身份，跟班级倒数第一比啊。
“你要何秨懵的答案吗？我去帮你问。”
马江炅很干脆地摇了摇头。
“我每回跟他的答案不一样的太多了，你还是别问了。”
？？？
是我迷糊了还是你迷糊了？
张昊天没理解刚刚马江炅说的话，到底是个什么鬼逻辑。
“那行吧……”
张昊天看马江炅忙着看手机没空搭理他，就转过身去跟华绵妙和李灿烂说话。
“嘿，干嘛呢？”
“学习。”
华绵妙抬头看了张昊天一眼，淡淡地说道。
他这两天发觉自己的同桌李灿烂在努力学习，所以他也有了点紧迫感。
张昊天看了看身后的俩人，他们二人都在伏案学习着外语，看上去十分认真。
好吧，你们清高、你们上进，我不打扰你们。
张昊天环顾四周，这才发现离他仅一个过道的张军师此时也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嘿，军师，打牌吗？”
张军师此时正感到无聊，见张昊天邀请自己岂有不应之理？
当即放下狠话，要与张昊天决一死战、战到天明、明知故问、问鼎中原、原神启动！
“来！让你见识见识宝城赌王的实力！”
两人于是很快酣战到一起，打得那叫个天昏地暗，日月齐衰，打到兴处还不忘用卫生纸给自己擦擦额头上的汗。
卫生纸？
我的外语课本里为什么会有卫生纸？
张昊天把那张被汗水打湿，又团成一团的卫生纸展开，只见上面歪七扭八地写满了字。
什么玩意？
张昊天仔细去认那上面的字。
“公历二零二四年十二月一号，张马李华四兄弟立誓于此……”
张昊天想起来了，一个星期前的那个夜晚。
“卧槽！”
张昊天发了疯一样的鬼叫一声，害得马江炅以为老师巡查，急忙之中把手机丢进了裤子里。
而华绵妙、李灿烂也抬起头来看向他，不只是他们俩，整个班级里许多人都因张昊天这一声尖叫而看向他。
“咋了，你又发什么癫啊？”
马江炅一边把手机从裤裆里重新拿出来，一边有些不满地问道。
“你看这个。”
张昊天把那张纸拿给马江炅看。
“我靠，我特么也忘了这回事了。谢谢你，老昊天哥。”
马江炅此刻痛哭流涕，十分懊悔。
如果他早一点想起来的话，就不会在考试这几天这么糊弄了。
他应该作弊的，可恶啊！
“唉唉唉，老华、老灿，这个、这个！”
张昊天又把他擦了汗的那张纸拿给后排的两个人看。
“靠，我也给忘了。”
华绵妙终于想明白，为什么李灿烂这几天这么拼了。
而三班后排的四大天王里，只有李灿烂一脸懵逼。
“咋了，你们怎么都这么激动啊？”
没有人回答李灿烂，他们现在必须为了明天的考试去奋斗。
打小抄、搜答案、研究考场地形图、打点关系……
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军备竞赛。
虽然这话在一周前就应该说了，但四人间的卫生纸战争，此刻终于拉开了序幕。
考试期间的晚自习风气是十分浮躁的，大多数人都会无心学习。
不少人还会四处寻求答案，迫不及待地要评估自己的考试成绩。
何秨懵作为班级里的无冕之王，自然是有很多人来找他对答案的。
而每当有一份他的答案流出，往往都会在教室的一小块区域引起骚动。
譬如说，夏健康和智镇定用了两个晚自习的时间，一直在激烈地争论数学一道选择题的答案。
一个说选A，一个说选C。
关键是二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就这么一直争论着。
最后，他们周围的人实在是受不了。
直接前往西方取经——从何秨懵那里问来了他的答案，结果选B。
“嗯嗯嗯……”
夏健康和智镇定大眼瞪小眼，场面一时十分尴尬。而他们周围的人则爆发出一阵又一阵欢快的笑声。
虽然但是，他们两人内心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
毕竟官方的答案还没公布下来，他们二人未必是错的。
作为何秨懵前桌的苏钜规、曹似未，自然是早早地就从何秨懵这里拿到了答案。
一经对比，发现做的还行，与何秨懵的答案只有少数不一样。
苏钜规的嘴都快咧到后槽牙了，曹似未也放心地去和别人家长里短地聊天。
苏钜规本想和曹似未聊天的心思落空了，不过他还有他的好兄弟何秨懵，时时刻刻陪在他的身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