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不要……不要再打我了……”
河水静静地流淌，细小的鱼虾默默地在卵石的缝隙中寻找食物，竭力隐藏自己发出的动静，以免引来更大的鱼儿。
“不要……好痛！”
雨刚下过。河岸的泥土松软又湿润。
……即使被推倒在地，也不会太疼。
“喂！你不是魔女吗？你也会疼吗？啊？”
若是对方站着，就将其打倒。打倒后也要再踹两脚。
小孩子的恶意或许不致命，但这份恶意的纯度不会低。
“嘁，没意思，走了。”
领头的男孩最后踹了瘫倒在地的人一脚，沾上了些许泥巴的眉毛拧在一起，直到他在河水中涮了涮脚上的血污才舒展开。
“今天埃梅尔姐姐说晚上要做炖菜，我们赶紧回去……”
“诶？那我今天要多吃一片面包……”
他们嬉笑着，一边玩耍一边走，捡起脚边的小石子，或是装进口袋，或是远远地扔出去……
等到他们全部离开后，被他们留在河边的那个人才艰难地撑起身体。
仔细看的话，她大概是个女孩子。或许不到十岁，也或许比十岁多一些。
她太瘦弱了，也太脏了，破布一样的衣服轻飘飘地挂在身上，乱成一团的灰色头发像是堆在墙角的拖布。
她休息了一阵，用身体里几乎等于没有的养分再榨出一丝体力，半走半爬地向远离村落的方向挪动身体。
“好痛……”
不过，今天他们打得这么用力，接下来几天或许都不会来找麻烦了。
她走过被村民们简单搭起的木桥，走过泥泞的土路，最后回到她睡觉的地方，一个用破木板和破布搭建的，姑且可以被称为房子的东西。
“呜……今天没办法找吃的了……”
好在，她总是能得到好心人的帮助。果核，菜叶，有时甚至能有一些带着肉的骨头……
「不是，这也太惨了吧？」
本来呢，虽然她的父母不喜欢她，但还是稍微管口饭吃。直到有一天，一条红龙从村子上空掠过，往村里喷了一口龙息，把她家里人喷死了。
「跟喷我那个是同一条龙？」
人家在荒原上喷了你十几次，喷死了你又复活，给人家都整抑郁了。现在它到处飞到处乱喷，发疯呢。
「嗯……应该不是我的责任吧？」
当前和你没有关系，都是龙的错。
自从克拉娅“出生”已经过了差不多三个月了，她也终于走出了那片荒原。
靠人类的双腿跨过数千公里的距离，三个月算是快的。
况且克拉娅不太能算是人类。这家伙自从发现自己不需要进食饮水之后就直接摆烂了，甚至也不睡觉，就只是按照我指给她的方向赶路。
等一下到了人类的村庄可要正常一点，该吃就吃，该睡就睡，不然容易被当成魔女烧死。
「知道了知道了，我亲爱的妈妈。」
叫爸爸。
「嗯，爸爸～……」
她自己也绷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噗……哈哈哈……接下来叫什么？哥哥？主人？」
嗯……不好决定，先放着吧。
「啊，害羞啦？」
有点。
「你这么坦率地承认，哪里有害羞的样子嘛……没意思。」
由于她是在意识中与我对话，所以在外面看起来什么都没发生。不过，我还是能想象出她轻笑着的样子。
马上就能看见活人了，你现在离新手村只有三十公里哦？
呃，等一下，你这是要……
克拉娅轻轻打了个响指，她身上的疑似黑色长裙的物体便随着她的意志改变形状，变成了一身风格不算突兀的冒险家套装。
这招是我教她的。构成她身体和衣物的都是同一种东西，只要稍加学习就能像控制自己的身体一样控制这些衣物。
克拉娅低头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装扮，确认没有问题后，用指甲掐住袖口上的一根细线，抽了出来。
「我身上的衣服都是由这种细线构成的……」
黑色的丝线在她的指尖犹如活物一般扭动，挣扎无果后甚至像是讨好一般轻轻拂过她的手背。
「这到底是什么啊？」
这是［我］的延伸。
你的衣服，你的身体，甚至这个世界，都是这些［触丝］构成的。
「理解不能。」
克拉娅稍微一放松手上的力道，黑色的丝线就突然从她的指尖逃出，钻回衣服里。
她摇了摇头，将思维中无用的疑问暂且搁置。就算向我提问也不会得到解答，当下首要目标是赶在天黑之前到达村子。
她刚刚换了一身便于活动的衣物正是为了赶路，没有裙摆的拖累，她轻快地跑了起来。
……用她能达到的最快速度。
是的，没错，我没给克拉娅加个疲劳值之类的设定。
你看啊，那种明明强得要命，但是却能被杂兵慢慢磨死的强者……我不喜欢。
「这样大概多久能到？」
一个小时出头吧？现在差不多四点，还是夏季，天黑之前应该能到。人类全力奔跑的速度并不慢，只是人类，或者说所有生物都没办法全程保持最高速。
趁克拉娅赶路的时候，我先介绍一下这个“新手村”。
罗格村是位于王国边缘的一个边境村庄，但和邻国之间隔了一个巨大的荒原，所以比其它边境地区和平得多。
人口大约两千人，主要收入来源是农耕，也会通过招待穿越荒原的冒险家来赚钱。
村子周边没有大范围的魔物聚落，只是偶尔会有魔物化的野兽，是一个相当安全的据点。
「那开头说的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只是文明程度的限制。
王国的识字率连百分之十都不到，搞个魔女狩猎也很正常。
单是这孩子白毛红瞳的外貌就足够让教会烧死她三次，更别提她还是……
［奉献］的神选。
「你们这些家伙在人类的认知中是邪神吧？」
嗯。王国的主信仰是光明女神、正义女神、自然女神之类的，我们哥几个在这边确实不太受欢迎。
［奉献］的神选要是被教会的人找到，火刑肯定是免不了，骨灰还要掺上圣水和泥土，做成墙砖用来砌教堂。
「我现在有点好奇那个叫［奉献］的到底干了什么坏事。」
在他自己看来那不是坏事，但是人类接受不了。具体的你可以等到了王都之后找个图书馆看看书。
回到刚才的话题。那个孩子没有被烧死，村民们还愿意扔点垃圾给她吃，在这个时代背景下已经算是大发善心了哦？
与此同时，罗格村的西边，在那个孩子藏身的地方……
“是兔子……”
一只兔子动了动它的鼻子，但垃圾的臭味让它没能闻到其它生物的气味。
兔子不会掷骰子，所以我帮它掷骰，35点，察觉失败。它专心地啃着稍微腐烂了一点的菜叶，没注意到悄然接近它的少女。
少女屏住呼吸，缓慢地靠近到伸手就能够到兔子的距离，再次挤出一点力气，扑向兔子，将它按在身下。
虽说少女骨瘦如柴，但人类不会不能制服一只兔子。只是在制服后的下一步——掐死这只兔子的时候，稍微多花了一点时间。
架火烧烤？不，对于一个从小就捡垃圾吃的、体力耗尽行动困难的、长期营养不良还带着伤的人来说……
她像野兽一样凭着本能咬开了猎物的脖子，嘬饮着猎物的血液。
真幸运，今天一定是个好日子——她如此想到。
「这太惨了。至少以我的观念来看太惨了。这在这个世界正常吗？」
不算正常，但如此境地的人也不算少，每个人类聚落可能都有几个。
「你特意告诉我她的事，希望我把她捡走吗？」
并非希望。或者说，我只是将选项抛给你，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会支持。你可以将她捡走，可以坐视不理，可以在她伤口上撒盐。
我可以观察，可以引导，但不会替你做决定。
克拉娅，你才是主角。
「给个导航，我去找找这孩子。」
呵呵……当然可以。
克拉娅在我的指引下调整方向，很快就会看到那个脏兮兮的小家伙。她稍稍皱起眉毛，似乎并不满意被安排，或者说被操控的感觉。
「诶？这倒没有。我只是……」
她稍稍停顿，将杂乱的思考化为语言。
「我只是不太喜欢自己做决定。」
……
在我的真·上帝视角导航下，克拉娅很快就到了少女的藏身处。周遭的风景从一望无际的草原变成稀落的树林，再从稀落的树林变成密集的树林。
这里离人类的活动范围很近，但只要几百米的森林就能够将人类的足迹完全隔断，特别是在存在魔物的这个世界。没有冒险者或士兵的护卫，毫无战斗力的普通人离开人类的领地就和自杀没有区别。
「作为躲避人类的藏身处，确实合格。但野兽和魔物的问题呢？」
克拉娅并没有贸然靠近。她借助树木掩藏着身形，压低呼吸的频率，一边观察一边谨慎地拉近距离。但显然，没有这个必要。
「你倒是早说啊……」
绕过面前两人高的大石头，便能看到那些看似随意搭建却微妙地没有倒塌的木板。而在那些木板下……
“别跑……咳咳……”
哈……三个月没喝水，克拉娅的嗓子暂时用不了。同时三个月没说话，竟然也没发现这回事。不过好在她的声音虽然沙哑，但还不至于太糟糕。
那个孩子……嗯，她身上的颜色太杂了，裹着破布，头发完全遮住了头脸。别说认出她是个女孩了，甚至需要花点时间才能确认这个生物其实是个人类。
“我叫你……别跑！”
这家伙虽然没什么体力但逃跑的速度意外地快？借着森林中铺满落叶的地面，竟然在克拉娅手下跑出去好几米。
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克拉娅嫌脏，不太想发生身体接触。
没关系的，前面村子边上有条河，往上游走一段距离可以洗澡。
「那我就放心了！」
体力和运动能力的差距是巨大的，并非熟悉地形就能颠覆。少女很快就被克拉娅扑倒在地上。
克拉娅被少女身上的气味刺激的不轻，眼泪都流出来一些，但她还是死死地按住少女的脖子，不让她挣扎。
克拉娅，克拉娅，我要是说刚刚只是望梅止渴呢？或许根本没什么水源，你还要臭很久。
「你确实有骗我的可能性，但一来你目前还没骗过我，二来我没有其他可以信任的人。我不信你，还能信谁？」
对不起，我该死，我不该拿你对我的信任开玩笑。你继续。
少女被克拉娅按在身下，呼吸被限制，但她的眼神中并没有透出害怕，反而透出一丝……期待？
44点，察觉成功，这孩子眼中的情绪不似作假。
「失败会怎样？」
失败的话，我会说：古怪的情绪，如此不正常的反应是否预示着什么？
「那看来你这个破骰子还真有点影响。接下来的对话需要检定吗？」
正常来说需要。不过你还在新手保护期，重要选项包成功的。
眼看自己没有挣脱束缚的希望，少女很干脆地选择省点力气，没有再作挣扎。
“姐姐……”
虽然身上弄得很脏，但不妨碍她的声音柔软动听。
“……你是奴隶商人吗？”
期待与喜悦在她的眼中闪烁。她伸出手握住克拉娅的手腕，像是示好一般完全没有用力。
“为什么是奴隶商人？”
“嘿嘿……”
对于她来说，复杂的人类群体可以分成简单的几类。平日见得最多的便是村民，偶尔会见到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冒险者，每隔几天就能看到经过村庄的商队，以及……
“姐姐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虽然你穿着冒险家的衣服，但你的衣服很新，和那些冒险家完全不一样。”
这么精致的人她只能想到一种——每隔几个月才会来村子里一趟的、富得流油的奴隶商人。
这也只是因为她没有听说过其他身居高位的人，同样也没听说过天使女神之类的故事，不然无论是公主还是天使，她都会毫不吝啬地说出这些赞美。
“那么，你不怕被我抓走变成奴隶吗？”
克拉娅稍微收紧了按在少女脖子上的手，引得后者轻轻地咳了几下。但少女看向克拉娅的眼神反而越发地闪亮。
“真……真的吗……姐姐……谢谢你……”
要是被奴隶商人带走，就能够天天工作，天天都有饭吃，也能够睡在棚子里，甚至冬天还能缩在稻草堆里面。她曾经远远地看过那些奴隶的生活，让她颇为羡慕。不知何时，她早就放弃了得到别人的善待，或许成为一名奴隶可能是一个与她更相称的梦想。
「这让我怎么下手啊……我本来还有点把她杀了换经验的打算。」
太混沌太邪恶了哟~我好歹还是个守序中立，怎么会养出你这样的孩子……
「混沌吗？我以为我还是中立阵营呢。对这个家伙来说，还是提前去见上帝比较好吧？」
这边不在上帝的服务区，天堂归光明女神管。不过考虑到这孩子被［奉献］所青睐，她可能上不了天堂，而是会与［奉献］融为一体。
关于这些我还没有和克拉娅讲太多，所以她选择不听我的谜语。
“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闭上眼睛，稍微想了一下，视线羞涩地从克拉娅的脸上错开。
“以前的名字忘记了……村子里的大家都叫我魔女、小垃圾。”
克拉娅松开了钳制少女的手，见对方没有力气站起来，就只好蹲在她面前。
「帮我想想，这孩子该叫什么名字。」
我来起吗？
「我的名字都是你起的，况且，我刚说过，我不喜欢自己作决定。」
行吧。我稍微查一查记录，你先和她聊一会……
见到克拉娅正在思考的样子，少女很乖巧地在一旁等候，全然没有打断或逃走的意思。
“你的名字等会再说，先给我带路吧，这附近有没有水源？”
“啊，好的姐姐，向前面一直走有一条小河……”
由于少女几乎走不动路，克拉娅只能带上她一起。不过只是稍微碰一下还好，要是让克拉娅一直背着这个会说话的垃圾堆……那克拉娅会脏的……可能我都不会想要克拉娅了，重开创个新号可能还好一点。
克拉娅动了动指尖，按照我之前教过她的方法，从自己的装束上抽出黑色的丝线，重新编织成绳子的样式，将少女捆了一个粽子拎在手里。
殊不知，这样的行为又增加了一波少女的好感。要知道，村子里的人可不会将她整个拎起来，一般都是拖着走，让她和地面做一次朋友。
「我开始有点好奇她怎么能活到现在了。流浪吃垃圾还可以说是生命顽强，这样都不死是不是有点难杀了？」
别急，资料得一点一点查。我刚刚看了，这孩子出生之前她母亲身体很弱，然后她父亲就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些……［奉献］的神血？
「6。」
只能说，她运气太好了，还能有个完整的人样。
另外名字也查出来了，她叫亚丝塔，这个名字起得跟恶魔沾点边，属于听了就不像好人的那种。
「懂了，张三。」
也没有到那种程度，最起码要有一次“博学”的检定成功才会知道这个名字的意义。
克拉娅拎着少女……拎着虚弱的亚丝塔，没办法在密林里走太快，等她们到达村子旁边的小河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架在河上的小桥开始发挥它的作用，承载着从荒原方向进村的冒险者。
经过亚丝塔提醒，克拉娅非常清楚自己现在的形象太过引人注目，在不清楚村子的文明程度的情况下贸然进入村庄可能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咱们就不从大路上走了，试着从河流的上游绕过去。”
克拉娅远远地看了一眼村庄正门的情况，回村的冒险者不算太多，村庄门口有两名守卫，甚至还有一座八九米高的小型瞭望塔。
而在她准备回头离开时，被拎在手中的亚丝塔却在不经意间蹭了一下地上的落叶……
87点，隐匿检定失败。站在瞭望塔上的是一位感知敏锐的精灵斥候，她敏锐地感知到了森林中的异动。
“谁！？从森林里出来！”
她拉开短弓，虽然瞄得有些偏，但还是能大概指向克拉娅所在的位置。
「麻烦了啊……」
也不算太麻烦，我给你算一下……咱们的检定数值是由30点基础加上两倍的属性数值，你的魅力有20点，欺瞒检定能够来到70点；对方是女性，你有万雌王的15点加值、［卑劣］祝福的20加值、如我所言的20加值，对方的态度只是警戒而不是敌对只有5点减值……
总计120点，溢出的20点可以作用于大失败区间，只要掷骰结果小于97点就能成功。
可以这么说，97%的概率，你说啥她就信啥。
去吧少女，去游说、去恐吓、去欺瞒，你大可用尽各种手段。
反正失败了也不会死。
「说得也是。」
克拉娅不再隐藏身形，拨开草木从森林中走出。如果忽略她手上拎着的亚丝塔，她的气质便足够优雅，哪怕是这个世界的王族也要相形见绌。柔顺的黑发像是丝绸一般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嘴角一丝若隐若现的微笑更是动人心魄。
“好美……”
不只是瞭望台上的斥候，村口的两位守卫，路过的正要进村的冒险者，在村口附近回收素材的商人，都不约而同地投来视线。不等克拉娅靠近，一名守卫便立刻上前拦住她。
“这位……”
她在近距离迅速打量了一下克拉娅的衣着和相貌，更换了称呼。
“……这位大人，请问您经过罗格村有何贵干？另外请容许我冒昧地询问您的身份……”
这位守卫是人类，穿着与冒险者相差无几的装备，或许是接了担任守卫的委托。她的铁甲和长枪看起来被精心保养过，但实在有些旧。如此看来，她似乎是一位有资历却没有实力的冒险者。
“呵呵……大人？为什么这样称呼我？”
克拉娅表现得很从容，只是眯起眼睛，露出微笑。
“是……抱歉，是我的疏忽，冒险家小姐……”
守卫的额头流出一滴冷汗，维持着自己的平静，莫名其妙地道了歉。
克拉娅，我甚至怀疑你是不是趁我不注意和［卑劣］扯上了关系。虽说他确实是我的朋友，但这并不妨碍我在背后说他不是好东西。
「我可什么都没说，是她自己误会的哟。」
你还只是个三个月大的孩子，竟然有如此心计，我寒心呐……
「话说这次怎么不检定？」
合理的疑问。不过你没说话，瞎检定什么？万一失败了多亏啊。
「你也并非善类。」
并非并非。
克拉娅提着她的“行李”，直接越过守卫，好像根本没把人放在眼里。
“帮我准备餐食和房间，都要最好的。再准备一桶水，把这个家伙洗一下。”
她随手扔出一个布袋，被守卫慌忙接住。
一袋银币，或许有二十枚以上，几乎相当于普通冒险者半个月的收入。守卫不敢怠慢，立即托人将贵客来访的消息传给工会和村长，她这才放松一些，长舒一口气。
今晚去好好喝一杯，她如此想着。
至于她的钱袋里不知不觉消失的两枚银币，早已被她抛到脑后，甚至晚些时候在酒馆里听说好几个人都丢了钱也没想起来。
集体丢钱，真是怪事。不过冒险者的钱，丢了就丢了，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偷窃检定，12点，成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