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一歪脑袋,满脸不解:
“啊?后果这么严重么……只是养一只猫而已,怎么就扯到叛国了?”
“这就不清楚了。她到底干了些什么,史书也没有明确记载。”
“她可是皇室成员哪!就因为一头三阶的魔鬼族,上了绞刑架?”
“说不定,恰恰就是因为她是皇室成员,才落得如此下场。”
最是无情帝王家。
荻谱芮的眼神平静而淡然,似乎越过了希,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私自转化魔鬼这件事,可大可小。往好了说,是探索未知,用心良苦。往坏了说,就是上述的勾结异族,卖国求荣。”
“懂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对吧?”
“好文采。”
随机,两人间陷入长久的沉默。
荻谱芮又去接水了,迟迟没有下文。
希见状,眉毛一挑:“没了?”
“没了。”
“这么短?后来呢?那只猫怎么样了?”
“不知道,史书没写,估计被顺带着处决了吧。”
希大失所望:“这什么野史啊。”
“……”荻谱芮接水的手颤了一下,半晌后,幽幽道:
“洛穆帝国亡于兽人入侵,国都被付之一炬,大量珍贵史料遗失。”
完了,说错话了。希连忙认错:
“对不起,我口无遮拦,冒犯了,还望见谅。”
荻谱芮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她顿了顿,又补充道:
“某个捡来的野……还有一部未广泛流传的史料残页声称,那位皇室成员是被冤枉的。”
“哦?是有什么关键证据吗?”
“没有。只是因为那卷史说,她在死去后化作孤魂野鬼,徘徊于刑场,泣血恸哭。其声甚哀甚凄,令闻者心碎。”
“哈?你要不看看自己在说什么?这世界上还有鬼这种东西吗?”
希怀疑自己听错了,而荻谱芮面不改色,继续道:
“那卷残页记载:行刑结束后,后续的专业清扫人员在清洁现场时,同时目击到一个,和绞刑架上的那具死尸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人影。”
“……”
望着一脸复杂,欲言又止的希,荻谱芮替她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嗯,这部史确实有点野。”
“哈哈,的确难绷。”希打趣道:
“这史还不如这么写:那位皇室成员假死逃脱,甚至还通过某些特殊手段活到了现在,领导那劳什子‘落幕余呓’秘密复国……”
希说着说着,荻谱芮的脸越来越黑。见状,希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呃,我就随口一说,做不得真。”
“……最好别成真。”
人族短寿,凡人寿100,每升一阶加寿50,哪怕9阶也只有500年寿命。不像其它种族那样,精英种寿250,领主种寿500,王种寿1000,神话种与天同寿。
但这位皇室成员生于洛穆帝国末代,距今似乎也只有500多年的历史。
虽然2300年的洛穆帝国已至王朝末年,可皇室终归是皇室,要是藏着某些延寿的法子也不奇怪。
这要让是希一语成谶的话……
荻谱芮迟迟不说话,这让椅子上的希坐立不安。她宛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脸忐忑。
几秒后——
“噗——哈哈哈哈,你还真以为我在乎这个啊。”
熟悉又陌生的笑声回荡在略显促狭的房间里。
熟悉的,是荻谱芮独特的音色。而陌生的,则是她现在的动作。
二人相遇相识这么久,希第一次见到这位性格冷淡的皇女,做出这副不成熟的少女模样。
荻谱芮似乎放下了所有形象包袱。她毫无形象地趴在桌子上,捧腹大笑。那张鲜有表情的脸蛋,头一回扭曲到如此地步。
慢慢的,希也被荻谱芮的动作感染,也跟着她笑出声了:
“哈哈,哈哈哈。”
十几秒后,荻谱芮挥了挥手,两人这才慢慢止住笑,恢复正常。
“父皇说,我不能在外面开玩笑,因为这样毫无威严,恐难御下。
“一位合格的皇位继承人,必须要时刻注意形象,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有点道理,而你也确实做到了。”希点头回应。
“但这很累,而且我不喜欢。”荻谱芮慢慢整理面部表情:
“皇兄不喜欢,萨德娅不喜欢,昂提不喜欢,你应该也不喜欢。”
希静静倾听,任凭荻谱芮继续诉说。
“今天是7月25日,对我来说是个特殊的日子。”
“我就知道。”希如此点评,“你突然这么做,一定事出有因。”
荻谱芮的手抚上眼角,慢慢揉着:
“小时候,作为皇位继承者之一,我要学习的东西很多。同龄人在满大街嬉闹,而我和皇兄却要面对排得满满当当的课程表,拼了命地往脑袋里塞东西。
“那是一段没有颜色的岁月,重压让我几近窒息。直到——那一个7月24号,我6岁生日前一天。在难得的休息时间,皇兄找到了我。
“他问我,想要什么生日礼物。而我则是一脸渴望地望向窗外的天空。"
“我说,我想要自由,想要去触碰天空。”
希没忍住,小声吐槽:“虽然在某种情况下,我可以理解你。但你这愿望,不是难为你哥吗?”
“对啊,我就是难为他呀!从小到大,他什么都要跟我争。要不是他那么优秀那么努力,这也学那也学,我也不会搞得那么累。
“……你皇兄什么反应?”
这就是内卷吗?
“皇兄也听出来了,当即把手中攥着的糖果甩我脸上,骂我不要脸。爱说不说,不说滚。”
“……”
希张了张嘴,一时无言。最后,她如此道:
“不愧是亲哥。”
闻言,荻谱芮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嘴角,又翘起来了:
“对呀,皇兄明明知道我在故意疏远他。可是——他还是送我了。
“嗯——嗯?你说什么?”
“9岁的哥哥带着6岁的我,俩小屁孩,居然真的做到了。他,真的送了我触摸天空的自由。
希瞠目结舌:“具体发生了什么?后来呢?”
“到底做了什么呢,这是我和皇兄的秘密,相约烂在心里,不能说。至于后来——”
荻谱芮那张成熟的脸上,头一回出现少女的狡黠:
“我俩的屁股都开了花。但是,我只在床上趴了一天,皇兄则是三天下不来床。”
“……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