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大眼仔今天抽什么风？
就像一个在外面受了气，然后回家里无能狂怒的窝囊废一样。
萨德娅无言，沉默了几秒后，她扯动染成灰色的嘴角：
“我尽力。
“还有，别再试探我们组织和奸诈魔女的关系了，您不可能猜得出来。”
下一秒，从眼瞳中央射出的灰光消散，无影无踪。
“其实吧，我呢，也不想太过为难你们组织。毕竟，你们也做了不少贡献。”
不如，我给你点个蜡烛吧，这么能吹。萨德娅心想。
斯楚阿厄司微微眯起眼睛，盯着萨德娅的一头棕色长发，似乎意有所指：
“那我换个要求。我记得，你身边好像有一名帝国的关键人物。”
闻言，萨德娅迅速扭头，检查自己的头发。
不多时，她便在一缕发梢上，发现了一处特殊的“污垢”。
“污垢眼虫？你一直在监视我！”
萨德娅不满地皱起眉头。
对方不放心自己，主动监视也实属正常。但是，不应该瞒着自己偷偷的做！
无垢冥魔的子体“污垢眼虫”，虽然是毫无战斗能力的劣等种，但能藏在很隐蔽的地方，如同一块不起眼的污垢。它们活着能为母体提供视野，死掉亦会留下坐标。
还好，自己应该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我想想，她应该是帝国的二皇女，叫荻谱芮对吧？”斯楚阿厄司没有理会萨德娅的不满，继续道：
“将你头发上的那只污垢眼虫放到她身上，你的任务就算完成。这个条件，总不难做到吧？”
“据说，顶尖的无垢冥魔有机会繁育被称作污垢脑虫的特殊个体。这其实……是你的‘污垢脑虫’吧？”
萨德娅想到了什么，竟横眉反问：
“这种脑虫不仅具备普通污垢眼虫的全部能力，还可以寄生在他人的大脑里，悄无声息地蚕食、取代宿主的思维。极难被觉察存在的它们，可比寄生症状明显的寄生眼虫要可怕得多。
“你想要控制帝国的皇女？甚至于，把她做成你的傀儡？”
见萨德娅一脸抗拒，斯楚阿厄司冷笑一声，接着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你们组织的所作所为，已经彻底把自己推向帝国的对立面。所以，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给我几天时间，我需要考虑一下。”
“不行，你必须在这里答应我。否则，后果你知道的。”
斯楚阿厄司步步紧逼，但这回，萨德娅的反应出乎它的预料。
它话音刚落，萨德娅便毫不畏惧地回瞪漆黑眼球，语气严肃，哪怕它刚刚差点杀死自己：
“魔鬼，不要欺人太甚。‘落幕余呓’不是你的仆役，我们随时有可能中断与你们的合作。”
“？”
这个人类什么意思？
难道，在她眼中，这个要求甚至比盗取帝国机密更难做到吗？
一时间，斯楚阿厄司有些理不清现状。
按理说，先提出一个相对艰难的要求，再提出另一个相对简单的，对方接受的概率会更高。
可是，它好像弄错了两件事的难度。在对方眼中，似乎盗取军事机密是更容易接受的事情。
但为什么啊！这女孩和皇女的关系明明那么密切，把这只污垢脑虫放上去，于她而言不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但仅仅一些军事机密，可无法满足斯楚阿厄司的胃口。它想要把触手伸入帝国军事系统的核心。
于是，斯楚阿厄司再次开口，只是语气缓和不少：
“人类，那我再退一步。我不需要你将那只眼虫放到皇女身上，毕竟对方身份地位的确太高，我能理解你。”
见萨德娅神情略有松动，斯楚阿厄司趁热打铁：
“那个天天中午要求你跑过去送餐的，一身黑色的家伙，好像是叫希的，对吧？”
魔鬼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少女娇躯一紧。
“她的身份地位没那么高，还炸了你心爱的厨具，天天麻烦你。那一次，她招呼不打突然回来。当时你在三楼和我交流计划，差点被她撞破。
“这样一个不稳定的麻烦人物，让你把污垢脑虫放上去，总没问题吧？
“反正她看起来无依无靠的，没几个熟人，而且十分信任你。你不仅很容易就能做到，还不用怎么担心事情败露。”
说着说着，斯楚阿厄司的眼球微微转动，将视线偏移向远方，故作高深：
“我也不空手套白狼。布莱登要塞一旦告破，涌入大量没有智力的低阶魔鬼，你作为弃子，几乎必死无疑。
“而要是你能完成我的要求，布莱登城破之时，我将亲自入城，保你不死。”
斯楚阿厄司开出条件，威逼利诱，尝试蛊惑来自“落幕余呓”的间谍。
但偏移视线的它没有注意到，眼前少女那奇怪的动作。
“这个条件怎么样？你不妨考虑一下……”
“不必考虑了。”
萨德雅将右手的小拇指举在眼前，借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弯成似曾相识的钩状。
她的嘴角缓缓勾起浅浅的弧度，美眸中有星光闪烁。
“这就决定好了？”
“没错。”
斯楚阿厄司满意的点点头。
果然，自己的劝说还是有效果的，没有人能在生死面前无动于衷。
像眼前这个少女，刚刚还一副争锋相对，寸步不让的样子，现在却一点犹豫都没有就做出决定。
【裂隙】的时间快到了，见对方眼神坚定，斯楚阿厄司不疑有他，最后叮嘱：
“我们拟定的总攻时间，大致范围是在半个多月后，具体时间待议。
“一周内，你必须完成我的要求。到下周的这个时候，用同样的方式再次联系我，我们敲定最后的总攻时间。”
“嗯。”
眼球上的色彩飞速褪去。很快，它便化作一颗透明的小水团，“啪唧”一下打在地上。
萨德娅一脸思索，但手中动作不停，迅速收拾东西清理现场。
虽然承担了“弃子”的任务，但她在落幕组织里的地位，远比斯楚阿厄司以为的要高。
所以，她有资格独自代表组织做出决定。
“敢这么逼迫我，你们又和谁达成共识了呢？
“是因为对方也有能力偷偷潜入布莱恩，所以打算榨干我的最后一丝价值吗？”
清冷的月光下，萨德娅从发丝上揪下那只污垢脑虫，略一端详：
“啧——恶心。”
确认四下无人后，她翻个白眼，言语间再无刚刚的恭敬：
“你真就觉得，吃定我了？
“明明好好合作就行了，非要过来搞事。真是盐吃多了，闲的。”
吧唧——吱吱——
灰白的污垢脑虫被萨德娅随手丢在地上。一只浅灰色的猫咪拖鞋踩上去，碾了两下。
“我还真就不信了，你真敢踹开我，屁颠屁颠地去舔其它魔女。
“要不是打不过，下次接头，看我不把你……算了算了，我是贵族淑女，要有气度和礼仪，不和它一般计较。
“睡觉。明天起床一堆破事，真是晦气。”
少女骂骂咧咧地收拾完阁楼，躺回了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