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自己再一次惹花芽生气了。
“谁、谁会迷恋你啊?你这白痴自恋狂!”
清醒过来的花芽又羞又恼,肉乎乎的小脸涨的通红。她从水里捞起玩偶,一溜烟跑回了锦簇宫里。
或许他该偷偷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的,但叶磊此时还摸不准师尊的态度。
这次入门的试炼,就差点要了他的小命。至少还是等到他能在师尊的手下活下来时,再去掉“华罡”这层外衣比较好吧。
那样就算她仍对自己阻拦了她的仙祖之路怀有怨恨,自己也不至于殒命当场,还有周旋的余地。
叶磊思忖之时,花奈再次从房檐后跃下,落在他的身边,不过这次是来祝贺他的。
“真没想到,华罡,你通过了师尊的考验,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活下来。之前对你太过粗鲁无礼,是我的过错,愿你能够原谅。”
花奈弯腰欠身,愧意溢于言表。叶磊急忙扶住了她。
“师姐言过了。那是我还未入宗门就想触碰泪莲,还好你阻止了我,否则我大概早已被烧死了。若是以后我不懂规矩,要做什么错事,也请师姐及时阻止我。”
花奈点点头,笑着答应了他。
“天色晚了,你大伤初愈,还是多休息为好。我带你去偏殿吧,房间我已经打扫好了。”
没想到花奈还是和当年一样,对自己关照有加啊。
而叶磊更没想到的是,不知是有意试探还是无意为之,那间打扫出来的房子,恰好就是他当年住过的。
为了不暴露身份,他也没表现出过度的惊讶。毕竟他也没在这里留下过什么,即使有,过了五百年也早就不在了吧。
“要是没有不满意的,我就不打扰了。”
站在门边,花奈转过身去,深紫色的高马尾在月光下摆动着,擦在暗金纹边的黑道袍后微妙的弧度上。
“咳哼。关于师姐,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
“关于我的?什么问题?”花奈略带惊讶地侧过身来,扶着半掩的门扉。她总是把心思放在关心别人身上,而接受他人的关心……她已不记得是多久前了。
“你每天晚上都待在屋檐上守夜么?”
“诶,也不总是……只是觉得,那地方比较隐蔽,视野也还算开阔。”花奈回答着,心里却有所警觉。这是卧底的什么计策吗?他果然心里有鬼?
“那就好。我想的是,今晚我替师姐守一晚夜吧,毕竟最近都一直在睡觉,现在想睡也睡不着啊。”
叶磊表情诚恳,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坏心思。而且就算他要干什么坏事,这段时间也没有和外面接头的机会。
看来是她又误会了啊,花奈想。“可是,你一个新人来守夜,万一遇到危险该怎么办?”
“那我就喊啊,把你们都叫醒。我对自己的嗓门还是有自信的。师姐你守夜了那么多天,就休息一晚不好么?我也想为花海宗做点事,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啊。”
花奈眼见拗不过他,只好点头答应了。“要是真有人来袭,你先保护好自己。毕竟我们都修炼已久,你才刚刚入门,不要逞强。”
“那我就睡你这里了?我的房间在锦簇宫里,现在回去,我怕惊扰了师尊和芽儿的安眠。”
师姐这玩味的一笑反倒拿捏住了叶磊。五百年前,他和花奈的关系并不像和花汐、花芽的那样紧密,或者说花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宗门,对所有人便也没有太多分别。
但现在,师尊封心弃道,师妹因思生癫,他唯一能正常交流的对象或许就是花奈了,而他们当前的目标又出奇的一致。
“师姐请自便。”叶磊说罢,花奈便退了几步,坐在床边,旁若无人地脱起了靴袜。
叶磊的双目从那半白半黑的柔弯上滑过,便恰巧对上了花奈的眼。
“那、那我就先告辞了!”叶磊带上了门,那股不自然的躁热也随着他长出一口气而慢慢消散。
花奈解开衣带,钻入被褥,身体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师尊曾告诉她,男女之情只是凡俗之物,对本门派的功法修炼而言只是阻碍。
那她这又是在做什么呢?连她自己也不明白,可唯独在他来之后,她可以卸掉这一身的包袱,好好地睡上一觉了。
没想到这一觉,竟然就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
没有了师姐叫大家起床,众人竟然都起来晚了。
花汐醒来时,阳光已透过头顶的蝶纹窗,斑驳地洒在了她的身上。
虽然每一天都百无聊赖,但她还是披着身上轻薄的丝衣,去往后院的醉鸟泉沐浴。
以前那些来饮水的小鸟都不会躲着她的。可后来,它们便躲得远远的了,像是察觉出她的心情已会因它们的叽叽喳喳而感到烦躁。
而如今,它们之中,也终于有一只,飞回了她的食指之上。
“你可是回来了,白翎儿。”
她说着,更像是自言自语。
“我是打算把那些花果树木都打理一番……可你的同伴们,大概已经找到新家了吧,那这么做还有意义吗?”
它飞走了,大概是不愿再听自己的丧气话了吧。
花汐也站起身来,准备离去。可刚走到岸上,一只更大的鸟儿,竟哀叫着,“扑通”一下栽进了温泉里。
叶磊是从锦簇宫的房檐顶上滚下来的。师姐说的没错,这里确实风景独好,山顶的每个角落都能一览无余。但他才刚刚饱了眼福,却一个不小心就栽了跟头。
看来想做好守夜人的工作没那么简单啊。
“怎么是他?”花汐从水里捞出来那只摔晕了的大鸟。明明昨天还昏迷着,现在竟然已经能上房揭瓦了。
“咳、咳……师尊饶命,我不是故意、看的……”叶磊咳出几口水来,迷迷糊糊地解释道。
花汐这才意识到自己没穿衣服,白净的老脸一下子窘得通红。
于是她又把抱在怀里的叶磊丢了回去,趁机溜回了寝内。
以前叶磊还小的时候,她也会带他来这里,为他清洗身体。
但后来有一日,叶磊的下面对她的身体竟有了反应。
一直不谙男女之事的花汐,从此便领略了羞耻的含义。
“师尊,你的睡衣还没拿啊!”
一阵阴风朝着后院敞开的大门吹去。转瞬之后,门便“砰”地合上了,而刚刚还躺在地上的睡衣已不见踪影。
现在,叶磊倒是想每晚都替师姐做这守夜人的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