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随安向来理解不了秦也的想法。不光是她,但凡是在秦也手底下工作的人,都很难揣摩出这位大小姐的心思。
明明只是个十七岁的高中生,但心思却比那些上了岁数的老家伙还要多,不定期就会做出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举措。
虽然这些举措往往都能达到所要的预期,但对于在秦也手底下干活的她们来说,这是很糟糕的经历。因为你完全无法预料到这位小姐会下怎么样的一步棋,也因此你无法提前做好相应的准备,大部分时间都只能靠随机应变。
好在秦也手下的人能力都是够的,随机应变什么的基本没问题,就算有问题在秦也手下工作一段时间也会变成没问题。
毕竟要想在这样的老板手里活着吃上饭,这属于是基本功中的基本功。
可现实是很操蛋的,总会会出现让人无法应变的时候。
就好比现在,简随安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安家的那位小姐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儿,还和她们撞了个正着?!
瞧着细胳膊细腿的,也不像是能翻墙、撬锁之类的人才?那这位安家小姐能进来就只有一种可能——她有这间公寓的钥匙。
难不成卧室里酣睡着的那位,在不到两周的时间内就把自家钥匙给对方了?
简随安心里喧嚣着。
秦也此前说过对这位小姐有兴趣,她不怀疑。毕竟安家小姐是个妙人,容貌才情皆是上流,未曾离家前曾是圈子里大半公子的梦中情人,就是一些小姐们也不是没动过这样的念头。
这样的美人,换做是谁都会感兴趣,更别提秦也这个颜控。
可即便如此,不到两周的时间就把家里钥匙交出去实在让人觉得匪夷所思!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可偏偏这人是秦也。
秦也的成长环境注定了她不是一个会轻易予以对方信任的家伙。基于这个大前提下,即便她不能理解秦也的想法,也明白有些事秦也是不会做出来的。
如果那种事真的出现了,只有两种情况可以说明:一是秦也想借由这件事达到某种目的;二是秦也通过某种方式确定了对方的“忠心”。
想到这儿,简随安叹了口气。
之前她有打趣过说再有半个月秦也就能把人哄上床,照现在这个进展速度来看,还真有可能实现。
“所以,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秦也家?”
良久沉默后,对面的女孩儿先一步开了口。
简随安略微思考了下,从沙发上起身,朝着安以然行了个标准的弯腰礼:“我们是大小姐的随从,负责大小姐的生活起居。”
这种情况扯什么都没用,不如如实告知,只要掩盖秦也是秦家少家主的身份即可。
“果然吗?”安以然并不意外这个回答,冷静下来后,看眼对方的装扮就能猜出个大概,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你说你们是负责照顾秦也的生活起居,可为什么我没听秦也提过?”
安以然抛出问题。
简随安轻笑了声,瞬间整理好措辞,从容淡定的回答:“关于这个问题?那是因为小姐离家前特意嘱咐我们不要帮助她,想尝试一个人独自生活的感觉。”
“......”好吧,很像秦也能做出来的事儿。
安以然的戒备稍微放下了些,她轻咳一声,继续问道:“那你们现在不就是违抗你们家小姐的命令了吗?”
“你说的没错。”简随安微笑着承认,但下一秒话锋一转,“但这毕竟是小姐第一次离家独自生活,我们难免有些不放心。或许您已经见识过了,我家小姐那,咳,令人印象深刻的厨艺。”
“......”确实是见识过了。
想到昨晚的“铁疙瘩’,安以然手横在眼前叹了口气。
虽然昨晚答应了秦也要教她做饭,但怎么想这都是个十分艰巨的任务。
话说回来,既然知道秦也那逆天的厨艺,那两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所以你们大清早来,就是为了帮秦也处理家务?”安以然离开厨房门口,径直走到沙发前。
简随安点了点头。
“可你们这样不就暴露自己了吗?秦也又不是什么傻子,难道会相信世上有田螺姑娘这种事吗?”安以然疑惑道。
简随安闭上眼,轻轻笑了声:“我们既然这么做了,自然是做好了被小姐责罚的准备。”
“宁愿被罚也要这么做吗?”安以然扫了眼两人,眸光微沉,“你们还真是忠心耿耿。”
“理所当然,毕竟我们受小姐拂照颇多。”
虽说经常被她派出去执行一些摸不着头脑还贼容易出事的任务,但给钱的时候也是真的大方。
想着这些天和秦也的相处,安以然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恬静的弧度。虽然秦也不是很会照顾自己,但对别人确实很体贴。
“看样子以后生活方面不需要我们担心了。”很突然,简随安对着身旁坐着的白君婉说了这么一句话。
白君婉抬头看着站在对面轻轻笑着的安以然,片刻表示认同的点了点头。
“说起来,您是?”
本着演戏演全套原则,简随安适时打断了安以然的回忆。
回过神来的安以然收敛笑容,不紧不慢的回道:“我叫安以然,秦也的朋友。”
“什么,居然是朋友吗?”简随安闻言,神态夸张的捂住嘴巴。
安以然不解的歪着脑袋:“有必要这么吃惊吗?”
“有,当然有。”简随安戏精上身,不知从那儿掏出一张手帕,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泪,“这么多年我家小姐总算有朋友了!”
“......”
好假。话说就秦也那个性格,真的会交不到朋友吗?
安以然表情微妙的看着这个突然“泪崩”的女仆。
简随安被手帕掩盖住的眉眼轻轻上挑,鬼话张口就来:“您不知道,我家小姐其实从初中开始就患上了抑郁症,整天到晚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三年,我们花了三年的功夫才让她从房间了走了出来。本以为小姐她会和社会脱节,没想到这么快就交到了朋友,作为小姐的专属女仆,我很欣慰。”
说着简随安一把抓住了安以然的手,神情激动,“谢谢,谢谢您愿意做我们小姐的朋友。”
“不用客气。”安以然不动声色的扯出自己的手。
瞧这女仆的模样不像是在撒谎,可“抑郁症”这三个字怎么看都和秦也不搭边啊。就秦也那样的性格要是都能患上抑郁症的话,那得是多大的打击啊。
安以然想着,视野里突然闯入一抹赤红。
是秦也,她起床了,穿着衬衫,露出两条白皙修长的大腿,一边挠着头发一边打着哈欠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刚进去没一会儿她又倒了回来,眯着眼看向了客厅。
在看到客厅里的三人时,昏沉的大脑瞬间清醒过来,脸色也跟着黑了下来。
注意到安以然在看着自己后,秦也伸出一根手指放至唇前,示意她不要出声。
安以然了然,手在身下比了个“ok”,然后装着继续听着。
秦也轻手轻脚的迈了过来,还在不断给自家老板立“悲惨人设”的简随安丝毫没有察觉危险的降临。
白君婉倒是敏锐的感知到了不对劲,下意识朝后看了眼,在看到秦也脸上的“温和”笑意后,整个人就像是石化了般愣在原地。
就这样秦也悄然来到了简随安的身后,在她又一次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后诉说着这么多年来秦也的“悲惨”生活时,秦也出手了,用臂弯勾住了简随安的脖子,将她牢牢锁在胸前,说不出话来。
那是足以令人窒息的大小。
简随安呼吸难受,一边拍打着秦也的胳膊,一边求饶:“大小姐,大小姐,我错了,求求您放了我。”
“放了你?”秦也挑眉笑着,力气加重了几分,“招呼不打一声就过来了,还敢向别人造我谣,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放过你。”
“呃。”简随安停下动作,用只要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道,“我这不是在帮你立人设博取同情,助你早日本垒打。”
“......什么乱七八糟的!”秦也没好气的抬腿用膝盖顶了下简随安的后背,“我要你帮什么忙!说,大早上闯入我家干嘛?!”
“没什么啊,就是帮您洗了个衣服,顺便补充了下您那空荡荡的冰箱。”
秦也蹙眉:“这事儿我要你做了吗?退一万步来讲,即便要你做了,你非得大清早来吗?万一吓到我们家已然,你负的起责任吗?!”
“......”
这就“我们家已然”了,秦老板就算是见色忘义也不带这么玩的!
简随安幽怨的看着秦也。
秦也睨了她一眼,简随安撇过脑袋。
主仆俩吵吵闹闹了好一阵儿,最后还是安以然当起了和事佬,说她们也是担心秦也,让秦也不要过于苛责。
瞧她这么说,秦也也没继续追责,口头警告了番就放了简随安。
之后秦也去了卫生间洗漱,简随安则到了秦也房间里挑出一套衣服备好。
几分钟后一个被收拾妥当,光鲜亮丽的秦也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谢了。”秦也打了哈切,简随安虽然有时有些脱线,但作为女仆的专业素养没得讲。
“为您服务是我的职责也是荣幸。”简随安低头行礼,脸上挂着教科书般的职业微笑。
秦也耸了耸肩:“真希望你一直能保持这样的态度。”
“您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简随安压低声音回答,目光却是落到在客厅里等待着的安已然身上。
秦也注意到她的视线,问了句:“你觉得怎么样?”
简随安轻笑了声:“很漂亮的女孩儿。”
“是啊,很漂亮。”秦也轻声重复了遍,视线落在那抹清冷的身影上。她忽然想起了小说里众人对安以然的评价。
“白玉无瑕吗?”秦也低眉浅笑了声,“倒也确实配得上这四个字。”
只是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被染上其他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