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
“嗯,结束了。”
“感觉怎么样?”
“还算……不赖吧。”
“那就好。”安以然轻轻笑着,将叠好的衣服递给秦也。
秦也接过自己的衣服,低头凝望了会儿。
安以然见此,掩唇微笑:“需要我回避一下吗?”
“用不着吧。”秦也扯唇笑着,姣好的脸蛋上是一如既往的轻佻,“反正该看的不该看的,阿然你都看过了不是吗?”
“倒也是。”
安以然端坐在化妆镜前,双手交叠在大腿上,用那双深邃的眸子凝视着秦也。
正要换衣服的秦大小姐脸色微微一僵:“话是那么说,但你要一直这么盯着我看吗?”
“害羞?”
“也不是啦。”秦也挠了挠额角,想了想回答,“就是换衣服的时候被人盯着有些奇怪。”
“唉,明明前两天你还让我帮你穿衣服来着,那会儿我看你,你怎么没这反应?”安以然歪头笑着,看似询问,实则“施压”。
所以这是不打算演了吗?
明明前不久在这方面还是一副小猫咪的做派,现在居然就这么坦荡的露出如同闻到腥味的鲨鱼般的炽热眼神。
秦也忽的笑了起来。
虽然安以然时常散发着一股孤独的疏离感,像似一面随时都有可能破碎的镜子。
但终究是安家曾经的大小姐,这种充满野心和欲望的眼神,真是……棒极了。
秦也想着要不要试着引诱一下安以然,现在的她可不是腼腆的小猫,而是一头狮子。
看似娇弱的身躯里,藏着比任何人都要汹涌的欲望。
只要自己勾勾手,她就会不顾一切的沉沦下去吧。
那双眼睛是这么告诉她的。
那副光景应当会很有趣吧,不过仔细想想,秦也又觉得不行。
不是不想,只是地儿太危险了,要做这种事起码要找一个不会被人打搅的地方。
就像你开着布加迪威龙驰骋在旷野,正打算一脚油门去感受风和自由,这时前方突然窜出一辆破桑塔纳给你别停了。
正好的兴致被一桶水浇灭,剩下的就只有愤恨的郁闷。
回家再说吧。
秦也在心中迅速地盘算着,随即麻利地换上了衣物。
原本依照安以然的预估,她今日应当在话剧社团花上不少时间。然而,由于秦也的介入,她的任务仅用半个小时就搞定了。
所以现在安以然面临了一个新的问题——剩下的时间该怎么打发?
现在是社团时间,既然任务已经做完了,按理说自己应该回去参加社团活动。
但是吧,她和秦也所在的文学社,并不像其他社团一样有着固定的“日常活动”。
而且虽然是文学社,但她们的社长君屿卿明显是把活动教室当成自己在学校里的休息室。
在过往的活动时间里,大家基本都是围坐活动教室里那张由许多老旧的木头课桌拼成的长桌上喝茶谈天。
当然也有个别人会做捧着本精装书,挑一个能晒到阳光的位置做点正事。不过往往只读了一小段,就会被某只磨人的狐狸给惹红了脸。
安以然倒不是不喜欢那样的闲散的氛围,事实上文学社是为数不多能令她感到安心的地方。
但今天,她有点不想去了。
至于原因……安以然的视线瞥向身旁的女孩。
这段时间因为要准备文化节,她和秦也待在一起的时间少了不少。尤其是在学校的时候,这两天忙的甚至连午饭都没功夫陪着秦也去天台吃了。
这让安以然心里有些愧疚,因为秦也说过的啊,希望自己多陪陪她。
她答应了,但没做到。
虽然存在一定客观因素影响,但承诺的事没做到就是没做到,借口什么的只不过是用来粉饰失信,用以寻求安慰的可怜手段罢了。
而且期中考试那会儿说了要和秦也去游乐场约会,这事到现在也没有提上日程。
秦也不说那是因为她足够温柔体量,善解人意。
但安以然不会仗着她的温柔,而装作忘记这些。
世上最无可挽回的失望,是细水流长。
她可不想让自己喜欢的女孩失望。
“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额前传来清凉又有些粗糙的触感,女孩扬着好看的眉眼,长而密的睫毛将落下的阳光切得细碎。
她温柔的注视着自己,“差点儿就撞上去了。”
“这不是有你吗?”安以然微微一笑,仿佛刚刚差点撞上玻璃门的人不是她而是别人。
秦也无奈的笑了下:“那我要是不在你身边,你该这么办?”
安以然没有回答,而是扬起脸和秦也对视,然后反问:“你会抛下我吗?”
秦也低垂着眼眸,轻笑着的回了句:“不会。”
“那不就好了。”安以然主动贴近秦也的身子,脑袋轻轻搁在对方的肩头。
秦也下意识搂住了安以然,她看着这张清冷的面容浮露着安心的笑容,眼底的眸光微微一晃。
多么熟悉的神情啊,曾几何时,它也在自己的脸上存在过。
那是段不那么美好的记忆,潮湿肮脏是它的主旋律,可就是在那抬眼也望不见一丝光明的幽暗地方,却是曾令她无比安心的“家”。
这孩子也把我当成她的“家”了吗?
我是不是成长了一点儿呢,老师?
秦也心里念着,忽然她想到什么,推了推安以然。
安以然疑惑的看着她,但下一秒她的手被牵住了。
没等她反应,女孩却已经拉着她跑了起来。
“我们要去哪儿?”
“去约会。”
“唉。”安以然愣了下,“可还没放学?”
“所以我们要逃啊。”秦也笑着,恣意又理所应当。
“我没逃过学。”
“我也没有。”
安以然抬起眉眼,有些狐疑的看着对方:“理由呢?”
“没有什么理由。”秦也加快了脚步,午后缱绻的阳光落在她身上,将她的影子拉的很长,赤红色的头发肆意飞扬,仿佛每一根发丝都透露着活力。
她说道,声音如铃,“硬要说的话,今天天气很好。”
“这算什么。”安以然噗嗤一笑,虽然让人有些傻眼,但这回答的却有秦也的风格。
而且今天的天气,的却很好。
“愿意和我一起逃吗,安以然小姐?”秦也邀请道。
安以然轻笑了声:“你大概是忘了,我是风纪委员会委员长,你带着我逃学,是觉得我会为了你不顾学校风纪吗?”
“不会吗?”秦也反问。
安以然捋了下垂落的鬓发:“一码归一码,我向来公私分明。”
“令人伤心的回答。”秦也摆出了一个“伤心小猫”的表情,“这种时候你不应该顺着我的话来吗?”
安以然笑了下,紧紧反握住秦也的手,一字一段的认真说道:“所以拐走我吧。”
“什么意思?”秦也歪着脑袋的看着她,“想把锅甩到我一个人身上?”
“你有时候也挺不解风情的。”安以然扶额嘟哝着。
“你说什么?”
“没什么,赶紧走吧,再晚点儿可就算不上逃了。”
“得令!”
女孩大声应着,明媚的笑声融于风中,仿佛挤走了空气中所有的寒意,只剩下一片温暖。
安以然就这么被她带着跑啊跑啊,跑过萧瑟的中庭,跑过教学楼底下的花坛,跑过历史悠久的旧校舍……直到踏入一条被枝条和枯黄的树叶搭成的小径才停下,而在小径的末头,有一扇被爬山虎缠满,锈迹斑斑的栅栏门。抬眼望去,铁门外是一条由常青树庇护着的幽静小巷。
“你是怎么找到这地方的?”安以然有些惊讶。原以为秦也会像那些青春校园文里一样带着自己翻墙出去,谁能想到却是找了一扇门,
这扇门一看就被弃置很久了,黑色的栅栏不仅变了色,有许多地方也都损坏了,看上去只要稍微用点力就能把它们掰断。
“无聊的时候乱溜达碰巧的。”秦也回答了安以然的问题,接着踩着落叶走到铁门前。
这扇门被上了锁,虽然同样锈迹斑斑,但依旧行使着职能。
“没有钥匙,你打算怎么通过它出去?”安以然凑了过来,好奇的看着秦也。
她知道秦也一定有自己的办法,不然不会带她来这儿。
至于说什么法子,她心里隐隐有些猜测。
她家女友除了不会做饭,几乎样样精通,所以没准会撬锁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