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玥，我可以这么叫你吧。”秦也轻笑着询问，但眼底却泛着的不容置喙的光。
秦玥点了点头：“请便，姐姐。”
她乖巧了许多，像只小狗。
秦也抚摸着对方这张和自己有着几分相似的脸，不紧不慢的说道：“阿玥我和你说过，我没有母亲。这句话不管是一周前，还是现在，亦或是更久远的将来，它都不会改变。”
感受着对方纤细的手掌，秦玥问：“姐姐恨妈妈吗？”
“曾经恨过。”秦也不假思索的回答，这问题答案她早在许多年前已经决定好了。
她看着秦玥，目光平静幽然的再一次回答，“我恨过她，为我曾经的苦难。”
“那现在为什么又不恨了呢？”
“因为我觉得不值得，无论是她人，还是这份恨意，这些都只会是拖累我的累赘。”
秦也眼神陡然一凛，秦玥从那方寸天地中窥见了燃烧的星河。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要跟着妈妈回来？”秦玥疑惑的看着对方，可她刚开口脑袋里忽然想起了刚刚秦也说的那句“难道你觉得我像是个善人”，接着又想起了这间屋子时对方以一副翘首以待的模样坐在黑暗里，一个不妙的念头在浮现于她的脑海里。
“所以你回来时想借着妈妈，或是我的手做些什么吗？”
秦也没有回答，她放下手径直走到窗边，掀起一角幕帘。
午后缱绻的阳光透了进来，给昏暗的房间里带来了些许生气。
她站在阳光里，脸上的笑容既温和又瘆人。
“我有一个必须要实现的……愿望，为了实现它，我需要一个庞大的势力作依托。”
“所以你看上了秦家？”
这句话出口不过几秒，秦玥自己就蹙紧了眉头，“不可能的，秦家绝对不会允许一个私生子的介入，即便你是妈妈的孩子。”
“这么笃定啊。”秦也两只手的撑着窗延，神色闲散的提议，“既然这样那我们不妨打个赌。”
秦玥没有回避，问：“赌什么？”
秦也毫不犹豫的回答：“就赌我是否能加入这个家族。”
“好，那赌注呢，没有赌注的赌局可没有存在的必要。”
“看来在这方面我们的却是姐妹。”秦也一边打趣着，一边眯着眼把女孩上下扫了个遍才继续说道，“就用最经典的赌注吧，一次命令权如何？”
“可以。”秦玥点头，这也正是她想要的。只要对方不是个老赖，她可以借由这个命令让妈妈不再像现在这样憔悴。
她有信心可以赢下这场赌局。
秦也垂眸笑着，她似乎是看穿了眼前女孩的想法，故意扬起声调：“看来你真的很有信心能赢下这场赌局。我喜欢有自信的孩子，作为姐姐我想我应该给你点奖励。”
说着她阖眼思索起来，片刻继续说道，“这样吧在决出胜负之前，我可以满足你一个小愿望。”
“真的？”秦玥狐疑的看着对方。
秦也点头。
瞧她这样秦玥也不推辞了，直截了当的开口：“我希望你能和妈妈好好相处。”
“就只是这个？”秦也眯眼笑着，“亲爱的，如果我是你会借着这种机会提些更加切实的要求，你应该更私自一点。”
“这就是我的私心。”秦玥直视着秦也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不喜欢妈妈现在这副模样。”
颓唐憔悴的就像只被打断骨头的丧家犬！
妈妈不该是这样的，她应该像自己过往的十四年记忆里那样顶天立地。
“……看来她的却是个好母亲，能让自己的孩子这么惦记着。”秦也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不过很遗憾，我没法实现你这个愿望。”
“为什么？”秦玥不解，“这又不是什么很难的事不是吗？你只需要像现在对我这样对妈妈就好。只要你释放出一点点的善意，妈妈就会打起精神来。”
她的声音渐渐高了起来，直至能够在整个房间回荡。
秦也挑眉望着她，薄凉的唇瓣泄出一声笑：“亲爱的，你好像误解了什么。”
她说着，目光平静寒凉，“我不恨她，不代表我会接纳她。事实上我也无法保证自己真的完全不在恨她，毕竟感情这种东西是复杂且模糊不定的。而且你难不成真觉得一个在外孤苦无依了十多年的家伙可以坦然面对自己记忆里未曾存在的母亲？”
“亲爱的。”她轻叹一声换上了一副老气横秋的语气，像是要告诉身前的孩子自己“大半生”换来的经验，“现实不是童话世界，人很少能和自己苦难的源头冰释前嫌。”
“真是这样吗？”秦玥呢喃，像是问对方，更像是问自己。
面前的女孩虽然这么说着，但她的眼神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依旧平静的让人不适。
秦玥几乎无比肯定，秦也这个人是没什么伦理道德观的，血脉情亲什么的在她眼里不过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噱头。
这番话说的像模像样的，可实际上这人不是不能冰释前嫌，只是需要某些条件才能让她冰释前嫌。
换句话说她把这件事当做是可交易的筹码，只要自己能给予和这件事等同的报酬，她就能这么做。
“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只要是我能给的，我都可以给你。”秦玥直视着秦也，樱色的眸子坚定不移。
“我喜欢聪明人。”秦也勾了勾唇，从纯白的衣衫口袋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对方。
秦玥接过扫了眼，只是平平无奇的一张照片，唯一特别的就只有照片的内容，一双状若蛇瞳的血色眼眸。
这是秦也的眼睛，只不过要比现在的她更凶恶冰冷。
“这是想让我转交给某个人的意思吗？”
秦玥提出了一个合理的猜想，秦也打了个响指表示正确。
“找个时间把这张照片交到老宅里的那位。”
“爷爷？”秦玥微微蹙眉，想到那个老人，她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有些凝重，“你不会想靠着这一张照片说服爷爷认你吧？这不会成功的，而且还会给你招来杀身之祸。”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秦也轻笑着，好看的眉眼透着几分玩味，“你只要悄悄的，不被任何发现的把这张照片交到那位手里，剩下的老天爷自有定夺。”
她说这话的语气没有一点对老天爷的尊敬，反而眼底涌着近乎于傲慢的自信。
见此秦玥也难免有些好奇，她想知道这个孑然一身的人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能有这般底气。
她想问，但纠结再三还是没问出口。一来她觉得秦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告诉自己；二来是这事用不了多久就能见分晓。
下周三是爷爷的寿诞，到那时她就能知晓秦也有如此底气的理由了。
“我答应你。”秦玥将照片收到口袋里，接着又重新看向秦也，一字一顿道，“那从现在开始交易成立。”
“当然，我是个诚实守信的商人。”秦也微笑着回应。
之后就像她们交易的那样，秦也对秦如惠态度有所好转，态度温和了不少，也不在冷着张脸，时不时还会叫一声“母亲”。
尽管这些是假的，但看着妈妈犹如拨开云雾见青天一扫颓唐落寞之气，秦玥觉得自己做了个还算不错的决定。
然后时间便来到周三，秦家老爷子八十大寿，老宅内外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大门前豪车如流水，美女似流云，那些出现在电视报纸上的大人物们一个个都携礼赴宴，让这所时常清寂的大宅在今天成为了这座城市最热闹的地方。
老宅的会客堂里，秦家这个庞大家族的主人穿着一袭黑色唐装，手里拄着上好黄花梨木雕制的龙头拐杖，威然的端坐在大堂主位。
这位S市最尊贵的老人即便已入耄耋，却仍神采奕奕，那双因数十年阅历而通透的红玉眼眸神盈内敛却又不失威仪，
他只是往主位上那么一坐，整个会客堂就都被他那雄浑的气势所笼罩。
哪怕是人间最得意的少年郎，在踏入这片空间里都不由得收敛锋芒，乖乖向这位老爷子行礼问好。
秦玥也是这些人中的一员，不过她在和爷爷打完招呼后，就立马跑去了老宅的后亭院躲躲。
她实在受不了里面看似热闹实则压抑的氛围，一个个所谓的大人物扬着笑脸恭维着宅邸的主人，祝福谄媚之语更不费口水似的，说的那叫一个天花乱坠。
明明一个个都盼望着主座上那位老人早点下地狱。
一群虚伪的家伙，真想撕碎他们那副讨好谄媚的脸！
秦玥一脚踢飞脚边的小石块，圆润的石块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而后扑通一声坠入水潭。
“怎么了这是？”
轻柔温和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秦玥微微偏过脑袋只见身着长裙的女孩挽着耳边细碎的发丝巧笑嫣然。
是唐苒，但来的人不仅仅是唐苒，女孩身后还跟着几张她相熟的面孔。
这些都是和她私交不错的圈子里的同辈人，也是未来这座城市在经历了史无前例的大清洗后被某人扶持上台的新贵们。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现在的他们只不过是和秦玥一样受不了里面虚伪氛围逃出来的，这座城市里没心没肺的二世祖们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