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二少从无信用可言,也懒得拿喝酒当借口,任何承诺,赖了就是赖了,你能咋的?然而攸泩这小妖精实在勾人,想不到他人眼里的贤德千金竟也有这样叛逆一面,若是娶到手…
带着这种核心思想,他觉得最好也该想办法,但又实在麻烦,毕竟“一个女人凭什么浪费少爷我这么多时间?”于是找到父亲朱二郎。
朱二是个精明人,却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格外宝贝,便私下里用某事威胁一个自称“虹”的女弟子扮作二少样子去见攸泩。至于纳妾之事,时机未到,不该轻易和兄长朱老大翻脸,暂且搁置。
至于伪装,根本不是问题。女扮男装,又是血亲,装得再好,还能没有疏漏?然而朱二要试两女的心思,攸泩怕虹向二少告密,虹则因自己的事不敢忤逆掌门。四个里有三个人都心知肚明,却指鹿为马一样,无一人主动戳穿。
虹万般无奈来到院中,一开始听从掌门指使,捏着鼻子说好话,暗示攸泩自己出逃,必有人在外接应。
攸泩一见面便认出来人不是那倒霉哥哥,从话里话外表情动作隐隐看出违心悲伤之意,便改变方略,一边配合着演戏,一边暗暗宽慰着虹,并且装作对哥哥倾诉的样子,将自己的心愿一点点、变着样子流露出来。
虹在派中,素来软弱,又被抓了把柄,然而听着攸泩如水般软柔的安慰与半真半假的“真心话”,深受感动,除了按掌门吩咐的说些甜言蜜语,也主动偷偷带些武学秘籍,在不被发现的前提下教些基础武功,作为报答,也当作是为自己当今所做恶事的赎罪。
这是第十次相会,虹坐上石墩,看攸泩甚至不再在一开始装“可怜妹妹”的样子,加上这些天自己偷偷搜集的消息,大概预料到有大事发生。
“‘虹’,叫师傅,也好。”虹点点头,答道。
“那么,虹,请允许我再次介绍自己:朱攸泩,目前的愿望是,逃出这里。”攸泩右手放在心口,语气也带着昂扬坚毅的味道,
“人生在世,不只有我一家一姓之祸福。我也不愿像只鸟儿那样被锁在这笼子里,傻等着嫁人,像货物一样被人卖了。上次师傅教我的‘正气拳’,让我更明白,少年有气节,就该仗剑走天涯,为国为民请命,哪只能窝在这安乐尘网?”
“虹小姐,头一天见面起,看见你眼神躲闪、欲说还休,我便猜你该是有着自己的苦衷,本人,却该是个善恶分明的侠义之人。这些天又顶着压力,授我武学,传我正道,实在感激不尽。而如今比武招亲将至,不知他们又安的什么心思,我却不愿你也蹚这浑水。”
“等到…唉…”说到这里,攸泩叹一口气,“等到再相遇,希望我们都能无拘无束、洒脱自在。到那时,雨露之恩,攸泩一定尽力相报!”
说着,行个江湖礼,就要告辞。
“等、请留步!我其实也…”
“嘘——”攸泩早料想到这种发展,伸出食指,轻轻按在虹的唇上,
“不要说,虽然我也总挂念着,但,不要把你的事告诉我。只要公事公办,不再和任何朱家人纠缠,你就是安全的,你担心的任何坏事,我相信也不会发生。那么…”
攸泩信步走下台阶,轻撩秀发,回眸微笑:
“我们江湖再见。”
直直走进房门,关门时才偷偷看去,虹仍站在原地怔怔地不动。
果然,这位自称“虹”的女侠是吃这一套的,但愿这是我最后一次“害人”吧…
……
比武招亲,朱二郎请缨筹办。朱老大关心江湖事,但自己不愿做这些麻烦动脑的事,觉得反正这窝囊弟弟顶多把他那畜生儿子塞进来,让真的高手揍一顿得了,便同意了。
朱家几代衰落下来,对外名声早已大不如前;并且朱二也只是在大哥耳边假宣传,出了庄门没几个人了解此事。因此大多排得上号的应战者,都是掌门派中心腹。
朱大对此浑然不知,带着攸泩、家里人来到深山中早已落成的比武台边。本想在比武会前请宾客来此赴宴,被朱二编江湖规矩劝阻了。
这些天,攸泩住在帐子里,除了丫鬟,或明或暗,身边更多了一些不熟悉的人。朱太太要她的命、朱二少爷贪她的人,她并不知道自己已是谋反的胜利果实之一,本来想着在比武会时趁乱逃跑,现在多留了一份心,获得许可在父亲房中另一个屋住了,并多做了一点准备…
比武会前一天,朱老大对着众“侠客”讲话,却总觉得不够痛快,回来又缠着身边下人喝得大醉。
天干风燥,月色昏黑,一声玻璃破碎,四下火光翻动。二郎、太太的爪牙们一齐动手,少部分分散开去劫一些慕名参赛的无名小辈的账,为争夺财物,自己打起来的不少;其他聚在一起,冲向朱老大的房子。
攸泩为自己的计划紧张,一直睡不着,听见异动,立马点起早准备好的火绒,从外屋开始烧起火来。门外那些见着火害怕了的黑衣人,攸泩不知道是哪来的,但现在,只要趁他们还乱着,从后门跑出去的话…
后门边,有两个朱太太派的丫鬟坐在那里。着火后,乱成一团,其他人四散找人、灭火,她们觉得这么乱,太太一定罚不到自己头上,就原地歇着看看情况。
“小、小姐…”
见了攸泩,两人愣住了,攸泩却不管那么多,两个箭步冲到一个人面前,对着面心就是一拳,再接上一套一板一眼的拿、崩、打,那人登时倒地。另一个见了,立马跪地求饶
虹教我的“太祖长拳”,打底子的武功,几千年前就没人实战用了,没想到是我唯一的“杀招”啊。
“为虎作伥的帮凶,两条好狗,撕书剪衣服,就只敢站在主子背后叫唤?呸!想活命,去叫醒我爹,叫他快跑,至少…还不快去!”
“是是是哎哟!”
攸泩啐了她一口,也没时间纠缠,一脚踹走就赶紧继续向外跑。
至少,我不希望他也不明不白地死了。
这样想着,却不知这些喽啰恶棍专会使些阴损招数,趁攸泩背过身去,从怀里摸出一把涂了毒的短匕首,朝着她扔过去,扎在背上…
……
另一边,朱老大在醉里被烟熏醒了,穿好衣服提刀跑出屋来,远远看见上百个穿着黑衣的贼人将屋子围住了。去侧屋找女儿,不见人,以为被贼抓了去,勃然大怒。这时心腹也在身边穿戴好装备,老大便领上他们,踩烂着火的木头冲出来。面对刀枪剑戟浑然不怕,受伤了,在伤处泵出一摊发黑的血,伤口便快速愈合。
战斗中,隐隐约约看见个藏在人堆里、打扮更华丽的,有些眼熟。拈弓搭箭,将他身边下人射倒在地,他却独自遛了。
眼看着要撕开一道口子突围出去,忽然四周漫起血雾,几人相继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