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前几天,下课铃声响了后,除了个别从同一个国中升上来又恰巧分到一个班级的人,大多数同学都是选择默默地离开教室的。
但世界上总是不缺主动的人。
“你挂在挎包上的玩偶真可爱”、“原来你也是xx市的”、“你校服里面穿的衣服是优x库和宝x梦的联名款吧”和“我上课走神了请你借我笔记”等等,与人产生联系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地球是有惯性的,人类也一样。只要聊过一次,下次见面自然而然的就会打招呼,经过一番深入交流后,逐渐转变为可以在教室走廊和放学路上并肩行走的关系。尽管双方都没有明确点头,但在外人和他们自己看来,他们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所以说,交朋友真的是很简单的一件事,难的是交到知心挚友,毕竟俗话都说千金易得,知己难求,猫宫同学追求的应该也不是这种虚伪、如扮家家酒一样的东西。可她缺乏往前踏出一步的勇气,幻想中的失利使得她一举一动都被束手束脚,惰性使她沉浸于舒适圈中。
可我何尝不是如此呢?就好比现在,我收拾书包站了起来,从后门偷摸溜出教室,居然是朝着旧教舍走去。
很奇怪吧,堂堂独狼黑山大人,竟然沦落到放学后不能直接回家、而是要进行社团活动的境地,真是凄惨,可怜更是可笑。
如果你恰巧经过我的座位,请为这个不幸的人驻足默哀一分钟吧,还有抽屉里藏的几本杂志和轻小说都可以拿走,记得,一定要替我照顾好他们,要是能找来书封给它们套上,那可真是大恩不言谢。到时候我要是半夜敲你的门窗前来拜访,请你一定要欢迎我进来哦。
旧校舍位于新教学楼的后方,与体育馆和田径场都有些距离,二者间隔着一座游泳馆和篮球场。这里是京都府立第一高中的旧址,新的教学楼建好后,这里便设置为社团活动教室。
这一路上我看见了许多社团——大部分是女生,穿着围裙嬉笑打闹的烘焙社;换上了和服,跪坐在榻榻米上品茗的茶道部;围在电脑荧幕前,握着手柄激战正酣的电玩社;还有拉下了窗帘,在外面只能听到声音的电影协会。
与教学楼不同,这里的空气中洋溢着轻松自得的氛围。没有升学的压力,和志同道合的人相处也无需去阅读空气(存疑),连制服都可以换下。老实说,我的心情也开始明亮了起来……
不,不是这样的,可恶,玫瑰色的青春真是可怕!冷静,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如果我加入的是这样只用考虑怎样才能尽情吃喝玩乐的社团,成为不记名幽灵社员的其中之一,那么我或许还可以为自己占到了便宜而沾沾自喜,可我莫名其妙被拉进去的可是学生会的附属组织啊。
饱受二次元文化熏陶的人或许简单粗暴地认为学生会就是会长的后宫,或者是一群不务正事的人的集合,但我要纠正的是,学生会成员就是一群自找苦吃的傻冒!
社团出事了找学生会,校领导有事也找学生会,学园祭找投资、联系外校还是学生会的工作,简直就是隐形的血汗工厂。
要问我为什么这么清楚还敢如此下定论,因为我国中的时候就是学生会长!不过,那时候的我还没参悟独狼之道,完全沉浸其中了,似乎也没觉得有多苦。
不知不觉来到挂着“学生会办公社”门牌的教室门前,我抬手敲门,可过了许久都没人回应。看来我特意在教室里傻坐了快半小时、看着班级同学无时无刻不在散发KiraKira气息地聊天的决定错误无比。
看来天意如此,回家吧。
就在我这么想着时,走廊前一些的某间教室的门反而被突然推开,一群人从里面鱼贯而出,一边走还一边激烈地讨论着什么,但看语气和脸色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我还看见了一位熟人——田中学长。他身高突出,相貌吸睛,想不看见都是难事。但对方似乎没有发现我,正脸色难看、凝眉苦思着什么。
我将后背贴在木门上,以避开这道汹涌澎湃且负能量满满的人流,同时还发现小林悠奈被几位靓女俊男围在中间,似乎是在听他们倾诉着什么,堆起一脸苦笑。
该苦笑的是我才对吧,事到如今,我该拿这位儿时的玩伴怎么办呢?
“总是盯着别人看可不是好习惯喏。”
在我走神的时候,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挡住门口咯。”
我的视线迎上的是小林悠奈的笑嘻嘻的脸庞。
“抱歉。”
我既不想被卷进人潮,也不想给她造成麻烦,可就算我已经极力发动缩骨神功,小林悠奈挤过来时,肌肤还是不可避免地有所接触,柑橘味香水萦绕鼻腔。
“抱歉。”
“今天的黑山同学怎么了,一直在道歉?”
小林悠奈抬眼看向我,这种境况下仍处之泰然还能出言挑衅,真不愧是阳角。
不,曾经的小林悠奈并非是这样的,至少在我的记忆中,那个总是躲在我身后的人应该更孤僻、更安静些,不会像这样露出捉弄他人的眼神。
“难道是有事求我,所以采取讨好战术?”
“没有啦,只是想请你救我一命罢了。”
“欸,这不是超重大事件嘛?我怎么才能帮到你呢?”
“只需要把我名字从社员册上剔除就好。”
“欸,这可难办了,能麻烦你托一下关系,抽空下阴曹地府一趟,找一个叫阎王的神仙帮忙划掉你的名字吗?”
原来社团名单和生死薄是一个东西啊,各位如果还有考虑加社团的,请三思而后行吧。
“等我取到金箍棒后,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的。”
“话说,黑山同学什么时候成了我的社员了?”
“还不是被平泽老师硬塞进来的。”
“黑山同学的发言好H。”
“是吗?我还是觉得会误会这句话的人心里才H得要命吧。”
“嘻嘻,不过,黑山同学居然没有拒绝吗?”
“有各种拒绝不了的理由啦。”
“啊……”小林悠奈上一秒还得意洋洋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难道说,你,你都知道了?”
“虽然不确定你指的是什么,但应该是吧。”
“唔……”小林悠奈居然有些羞涩地低头不敢看我,这幅光景真是难得。
“那个,小悠奈,你不进去吗?”
就在这时,一位似乎认识小林悠奈的女学生突然插话道。
回过神来再看向四周,发现不知何时人流已经褪去,只剩零星几个学生的身影在走廊的尽头,可我和小林悠奈仍保持着开始的那种暧昧怪异的姿势,逐渐爬遍全身的尴尬惊得我快速地和小林悠奈分开。
“嘻嘻。”
小林学姐,你的笑容有些勉强哦。
“那个,小悠奈,我们先走了喔。”那些个学生眨巴着惊疑不定的眼神看向我们,几位女生眼里闪着桃花,而几位男生的是视线多少有些尖锐和愤懑了。
“嗯,嗯,嘻嘻。”
怎么了小林学姐,连再见都不会说,变成只会发出傻笑的身体了吗?真是H。
目送他们远去后,小林悠奈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动作粗鲁地掏出钥匙打开活动教室的门。
“快进来。”
活动教室内还算得上干净,可能是因为没有乱七八糟的文件和贴满墙壁的通知所以显得顺眼些。平泽老师,请花点时间收拾办公室的卫生吧,顺便收拾一下自己的行头,明年争取穿上婚纱吧。
进门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方桌,前面是放着一台电视,左右两边各是一张长沙发。教室的左边垫高些,铺着榻榻米的平台上摆放着一张暖炉,不过想要舒服地缩在里面剥橘子吃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想要体验的话还得再等好几个月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