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鸣的火车在漆黑色的耀眼轨道上横冲着,不断碾压金属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涂漆的四格交叉网,在高耸的高架桥上围成了栅栏,将火红的烈日与矮穿的啸叫车厢阻隔开。
墨海涵与莉莉安迎着落日,在陡峭的上坡白格行道上走着,看车流不断按压喇叭从他们身边穿过。它们在偏黑的路面上打着远光灯,像不断飞逝的萤火,在长远的时间长河里扑捉着光的虚影。
她身穿蓝白色蔚长衣,将手缩进宽大的衣袖中,随意的在空中摆着。蓝黑色的牛仔裤,修身一般的攀附在腿脚,带着白色的细绳球鞋,摇摇晃晃的在矮石栏上走着。
而他将手插进拉了银色拉链的蓝白衣服中,配着黑面白边的运动鞋,将前兜那一块用手撑的老大。他步伐轻快的在少女面前走着,不时的朝她回头望。
她笑以回应。
两人只是这样简单的相伴,空气中却四处洋溢着清新的气息,青春年少夺过了余晖的氛围,没有橙光红晕,只有简单朴素的蓝白色。
如同他们此刻青春美好的年纪一般,只是站在那里,就是绝无仅有的风景。
“还是住我家吗?”男孩出声询问,干净的脸上眼神微动,像是吐露心声一般闪动,追询着女孩的意见。
风贴着她的脸蛋吹着,她将头发拨到了一边,低垂的眼眸有些落寞的眨动,“嗯,”她微抿着嘴答应了,脚正好踩在了方砖侧,转身自然的转靠向腿边。
周围的天气忽的暖和了起来,由地面漆红的温度,在晴朗空明的气息中攀升着,宛若蒸腾的水汽,无缘由的干净宏亮起来。
墨海涵张着嘴,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将衣领沿着链条立了起来,把头埋了进去掩盖住自己的半张脸,带来些许的封闭空间。
“那,走吧,我们回家,”他转身朝不时偷看他的女孩伸手,将少年的手掌从宽衣袖中抽了出来,真挚的和她对上了双眼,眼中带着坚毅与肯定。
“嗯,好,”莉莉安将半埋着的头从衣领中抽了出来,宽大的校服穿在她身上,带着下半贴身的深色牛仔裤,像极了一个货不对板的袖珍娃娃。
她用另一只手抽起一边衣袖,这才伸出白皙的手来,握住了他伸过来的手的,下边衣袖。
抬着眼眸就那样看着他,曙晨星辰般的眼睛,仿佛要说些什么似的,不时的眨动着。
他只觉得心口到喉咙那块暖暖的,语气也变得温和了起来,“今天晚上想吃些什么?”他语气轻和平稳的问,满是欢心与关切。
“老样子,一份糖炒鸭血西红柿!”她愉快的声音传来,像是想到什么喜欢的东西一样,脸上满是欢喜。
奶茶的香气,随着路边橘黄色的小猫,一同在直行的商业街上弥漫着,伴随野生的花香绽放开,不时的在他们面前骚弄着。
夕阳下,她突然跑到了他的面前,笑容如同太阳花那般灿烂,眼中仿佛有星辰大海,“墨海涵!我想喝奶茶了”模样像极了撒娇的小奶猫,让他好像真的听到猫叫了。
“额......”他一时间有些犹豫,面对突如起来的请求,不知道如何回应才好。只是盯着她甜甜的笑,呼~~的松了口气,“好,我们去买奶茶,”他笑着朝她回应,抓着她的手朝奶茶店跑去。
风带过他们跑动的痕迹,将宽松的衣廓吹向了一边,连带着她摇摆的手,一起拉向了飘香的店铺。
“啊?我开玩笑的,没想喝,”她拉了拉他的衣角,红着脸对他说,“我们还是回家吧,奶茶好贵......”她瞥向价目单,手不时将他朝回家的方向轻拽。
墨海涵没有接她的话,“要几分糖的?”他笑着看向她,仿佛女孩小声的念叨从未有过。
“...七分...不...八分...吧,”她对他比了一个大大的‘八’字,鲜艳欲滴的脸很能说明她现在的心情。
“你好,八分糖,”他朝着店长挥手,脸上带着骄傲与自信。
店长的目光,不时的在他和她的脸上扫着,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然后拍了拍墨海涵的肩膀。
“不用,这家店在做促销活动,双人成行首杯免费,你拿着就好,”他以飞快地速度做好了一杯奶茶,小心地加入糖度后递给了两人,还另外塞了一个果冻。
“谢谢,”莉莉安小声接过店员手中的奶茶,朝他微微弯腰感谢,然后小心地看向了墨海涵,与他对上了视线。
得到他的默许后,她才捧着奶茶悄摸摸的走开了。
墨海涵刚想转身走开,就被店员抓住了肩膀,给他比了一个大大的‘赞’字。
“小伙子真年轻,有我当年的风范,”店长脸上露出老懂王的笑容,“你要加油哦!叔叔看好你!”他拍了拍他的后背,这是男人间的最大鼓励。
墨海涵尬笑着和他挥手告别,“下次我一会付给你,”他丢下这句话就朝离远的莉莉安追去。
只留下原地感叹的老店长,“年轻真好啊,还得是年轻......”
他摇晃着头,仔细的擦拭着调试杯,像在回忆他的峥嵘岁月。
“莉莉安!等等我啊!跑那么快干嘛,”他小跑着来到金发女孩的身边,轻拍肩膀朝她看去。
她的脸却是像熟透的苹果般红了,被拍了之后她才反应过来,“奶茶钱我记下了,以后会还你的,”于是撇过头不去看他,用力的吸着奶茶,像一只害羞的猫。
“好甜。”
她身上的开关好像被打开,他惊讶的瞥见了她身后摇晃的小翅膀,轻巧的展开,像鸟扑扇着翅膀。
“莉莉安,翅膀...”他压低声音小声的提醒她。如同低语的声音,在乌云聚集之后汇聚成块,最后像响雷一样在她脑海中炸裂开。
“你,你怎么看见我的翅膀的!?”少女的脸上满是疑惑,瞪大的双眼,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淡定自如的少年。
“因为这个,”墨海涵决定不再保留,将套着左手的衣袖拉开,上面血剑的暗纹清晰可见,流露着黑红色的血光。
“很酷吧,”他自豪的望向了呆住的莉莉安,“我得到它可是花了好大的劲呢”。
她的脸上带着惊愕,瞪圆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愈发明显的暗纹标志,与记忆中的身影不断重叠......
“啪嗒。”
奶茶从她的手里脱落,如同破裂的星盘,将甜味弥散在空中,连同热夏一同消逝,只留下彻骨的冰冷。
寒意在她脚下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