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天地疏骤十日雨,托贵胤蒙爱七于越 下

作者:色色弱色弱 更新时间:2024/11/15 0:54:30 字数:4760

青冢本就感冒,又淋这一遭,尤铎涩怕她病情加重,一回捺钵,就拉她进了浴室。

待弃赦和脱脱直都各弄干了身子,她俩还在里面。荀乐酉被打发去弄点吃的过来,屋里就剩两人。

时间刚十一点出头,正是中午,外头黑的像是太阳已经下山。

脱脱直的头发太长用不了吹风机,只能拿毛巾一点点擦干,白色的浴巾托着长且顺直,隐隐似带些红色的黑发,像用滴了血的墨,写在生宣上的笔长竖。

房间在二楼,里面有扇巨大的落地窗,外面是中庭。从这可以看见昨天搭着玩的帐篷,以及雨水落到地上,汇集在宫殿周遭。

可以看清每一滴落下的雨水,和积水上翻起的泡沫。这让他回想起那个并不十分遥远的下午,他见过一样泥泞的草地,铎涩梦游人一般的走,时光的侵蚀让他记不起自己模样。

先王的挞马萧可薄真带他俩回到宫中,病床前假意的哭声只似野马嘶吠,当时他才明白汗位一词意味着什么。

“我命令你们停下来,所有水回到天上。”

“哼,那我就命令他们沿着江河流进海里,顺着大陆架沉入海水的最深处。”

“你的命令步骤太多了,他们肯定都听我的。”

“那我就命令他们淹没整个世界 ,听我耶律脱脱直号令。”

青冢洗完,精神好了不少,恶作剧似的不让铎涩穿好衣服,就硬拉着她出来。脱脱直遂把毛巾扔到弃赦头上,遮住眼睛,让穿好衣服。

完事了,青冢就嚷着要玩出包魔法师,荀乐酉也回来了,安排青冢躺到床上,露出被子的上身则套了件睡衣,四人或坐在床沿或盘腿坐在床上,拿青冢肚皮当桌子就玩起牌来。

原本,弃赦估计着这雨下不了多久,打算雨停了去找释古斜。结果一直到晚上八点,一点要停意思没有,反越下越大,还打起了雷。

荀乐酉又催他几下,也不打算再拖,就带上脱脱直找释古斜去了。释古斜包了个夜店,在里面开派对,这是弃赦多方打听来的。

因私调动安保得额外付工资,弃赦的供养又总被大常衮司卡着,因此只能带个脱脱直。只有荀乐酉不大放心,青冢铎涩早习惯了这样。

“啊,忘带伞了。”

弃赦她可爱的挞马,到了楼下才想起这事。

“幸好雨也不大,每小时三四十毫米样子。”

“不高兴回去拿了,挤挤算了。”

“伞,给你。”

“原来你说不大是真觉得不大。”

“拿我当鲤鱼精呢。你比我高大半个头,给你撑比给我撑轻松好多不是。”

“哦,这样。”

“这水都没过脚背了,真亏你忘记带伞却能记得穿雨靴。”

“人没发同时记住两件事情。”

那可恶的挞马一副理所当然样子。

面对瀑布般倾泻的暴雨,和变幻莫测的大风,这把小伞实在显的力不从心。尽管并不太远,到了地方后,两人依然湿尽了全身。

门外数个保镖层层把守,同时弃赦并不十分愿意暴露自己身份。

“阿点挞马,想个办法混进去。”

“臣有一计,我初中三年就是靠着这个办法混迹各个成人场所。”

“为什么你要去那里。”

“打工赚钱和单纯青春期叛逆,和其他些什么。不重要。”

脱脱直说着径直走上前去,果然被保安拦下。

“我就在这工作,后面这是我弟弟,刚放学。”

“工作证出示一下。”

“什么𓅱𓂸玩艺?”

“工作证。”

沉默,与之对视了近半分钟。

“好,现在我也没办法了。”

脱脱直转身和弃赦说。

“初中时候这招能起作用很让人怀疑啊。”

与脱脱直对应的,几个保镖刚一看见弃赦就认了出来,报告给了释古斜,于是两人还没商量出来下一个计划就直接被放了进去,引着去见释古斜。

一进门先看见的是一众小官吏,大多是银鞍直和大常衮司的人。他们多数没见过弃赦真人,遂都偷偷指指点点。

上楼,则见聚集一干王室远宗,认识弃赦但仅限于此,不知脱脱直是可汗挞马,只以为带个漂亮女伴,皆窃窃私语。

进了二楼内庭,弥漫的浓烈香水味道弄的弃赦鼻腔里发疼,闪烁的五彩灯光让他看不清地上道路,里面各色男女,吵吵闹闹。舞台上的舞女,正表演着些艳丽的舞蹈。也有些小宗在这,看见弃赦只害怕的背过脸,更有甚者一点点蹭着墙,出了门直接逃了。

释古斜坐在里面一处包厢里喝酒,身边一圈漂亮妹妹,背后两个给他捏肩,左右两个和他聊天,还一个坐他大腿上给他喂小零食吃。

他远远看见弃赦,挥手让过去,对着自己堂叔竟装出一派长辈作风。对座一个是他好朋友萧豁里,周遭比释古斜冷清一点但也左拥右抱。

尽管依这里人秉性不会认得弃赦,弃赦凭借着自己可爱的样貌,还是吸引来了两个**,穿着高跟鞋和黑丝袜。

于是脱脱直出手了,横插进**和弃赦之间。

“他已经有了对象。”

于是**咕哝着悻悻退去。

“还真谢谢你。”

“举手之劳,我可不希望铎涩染上什么怪病。”

释古斜和萧豁里看见,便指着笑。待到跟前,弃赦刚要开口,萧豁里率先嚷嚷道:“谈事前先喝一杯。”他曾追求过铎涩,不知是否因此刻意刁难。

“由我代劳。”脱脱直又挡到了弃赦前面,不等萧豁里倒好,拿过酒瓶整瓶喝了,包厢里连连叫好。

“早上你送弦太子的佩剑。”弃赦不想在这多待,直入主题的讲:“我来打听下从哪弄来的。”

“一个人是用不上两把佩剑的。”

“这不用你操心。”

“我也不清楚,这是实话。我把钱给下人,他们去办,我只管最后验货。”

“真方便啊。”

“要不是你当初拒绝双汗提议,也不会被大常衮司卡着零用钱。”

“天无二日,国无二汗,比人无二剑更加重要。”

“当初太祖父驾崩时,祖父已经不在,又因我父亲年幼,汗位才归于次子。当时说的,可是要还政大宗。你不过靠着姬顺的支持。”

“如果你能把你爹从山里请出来,我明天就禅让汗位与他。”

弃赦在隔壁包厢坐下。释古斜的父亲,理论上的汗位继承人,二十年前便出家了在山里修仙。

“你不用再在弦公主身上费心思了,我已经彻底搞懂她是怎类人。”

“愿闻其详。”

“她和普通女人没什么差别,嘴上说着不要,见到了心怡礼物依然会开心的走不动道。只消你二人间有些松动,那众大臣有多少要改换阵营。”

弃赦没搞懂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计划也说出来。

“公主……这词听起来还真别扭。”

“要是释古斜愿意,连你那个女伴都能给泡到。”萧豁里在一旁喊着。

“哈,尽管试试来好了。”脱脱直不屑的笑。

“守规矩,甚至有些死板。多愁善感,因些小事就会哭哭啼啼。缺爱,不停的博取关注。总结起来就这三点。虽然有些孤僻,不很适应别人的关心,但假以时日,她一定会对无微不至的关心予以回报。”

“这说法还真新鲜。”

“不过你没有真正关注过她,所以如此觉得。”

释古斜嘴里吃着侍女递过去的鱼干,辣油粘在嘴上,漫不经心的说。

“那几位也喜欢这无微不至的关心吗?”弃赦问释古斜身后一干女伴,都只笑而不语。弃赦实也知再没什么停留必要,他想直接走了,但有些话若是憋着,实在难受,遂起身正色道:

“弦太子身处异国,左有谣传质辽为奴的姬顺百姓,右有弹劾欲亡国本的契丹官员,为安抚天下,处处谨遵礼仪,宴席上嚼快了点都要担心被说干政,到你嘴里成了死板。

“在孤儿院里答应让每个小孩许个愿望,尽是再见过世至亲,医不治之病,求破镜重圆,强忍眼泪在没人地方才偷偷哭出来,然后捐了半年的供养,你只当多愁善感。

“平生节俭,最厌浪费,不小心吃到讨厌的番茄,却不忍心吐掉,被宫女传出去,世人称道,又被你说成博取关注。

“送礼物给弦太子,甚至直接去性骚扰她,我都管不着,但那前只请君细思,究竟这里多少是个人意志,多少是萧陶里桦达剌干的驱虎吞狼,和萧挞不也蒲衮的花言巧语。你我既是宗亲,何苦处处刁难。”

一旁脱脱直一脸见鬼般不可思议表情,众女伴亦侧目视之。释古斜则黑着脸,只让侍卫送客。

弃赦毕竟是菊儿汗,皆不敢动,于是萧豁里站起来,就赶弃赦走,手下也增了胆量,齐声嚷嚷,尽管弃赦自也已经在走。

待出了门口,见到才想起外面正下着大雨,回身欲寻脱脱直。

萧豁里只以为要找释古斜,带手下人围着,一个劲隔着空气推搡。才要辩论,却因飘到站台上的薄薄一层雨水,脚底打滑,直摔到水坑里。

脱脱直吓了一跳,直冲到前面,将把雨伞挥的弯刀一般,顿时将萧豁里的眼镜挑飞,并喝退众人。萧豁里急退到门里,捂脸辩解。

“我没推,是自己摔的。”

“谁再往前一步我把他腿给打断。”脱脱直一字一咬的说。

“别管了,快点回去不然我也要给冻感冒了。”

弃赦慢吞吞的从水坑里爬起来,脱脱直朝萧豁里淬口唾沫,走下台阶给他打伞,并脱下外套给换上,自凭件毛衣和冬风较量。

他们狼狈的回到捺钵,并没细讲事情经过,但也都差不多猜个七七八八。铎涩忿忿不平,青冢也有愠色,乐酉则直接要去找释古斜算账。

过一日,大雨依然在下,青冢感冒差不多快好了,荀乐酉则赶弃赦去释古斜那扳回些场子。

“比起这个,”

铎涩调皮的拉住脱脱直。

“昨天就注意脱脱直一身的香水味道。”

“昂,释古斜那沾上应该。”

“你少给我装蒜了,你在外面和谁做了什么,你肯定是有外遇了——这样话一直想说一次试试。”

“要我昨天没拦着,这话就是跟弃赦说了。”

“猜到了。”

“乱猜,我对栾刺定忠贞不二,还有青冢。该干的昨天都干完了,今还有什么去的必要吗。”

“话是这样,干脆投票表决去不去吧。”

荀乐酉做出些让步,还力度嫌不够的又补充。

“只要一个人反对就不用去。”

“青冢棠堇两难取舍,我弃权。”铎涩率先道。

“我本来就没那么想要什么小礼物,但棠堇吃瘪我就开心,我赞成。”青冢拖着鼻音说。

“里面闷得慌,让弃赦当有声书跟我一块出去散步挺好,赞成。”脱脱直哈哈一笑。

于是乐酉只看着弃赦。

“一个个都盼我滚蛋,我也赞成。吾所爱,脱脱直,走。”

弃赦拿两把雨伞,又带脱脱直下楼。两日大雨的积水淹没了所有街道,地势低些的,一楼都灌进了雨水。

却是:处处池泽成海滨,相连雨水活鱼臣。风刮摆角遥如翅,满街行人皆羽人。

这片地方素来不是一滴雨没有,就是暴雨连着下,但这样雨水,起码是契丹人重返故地后的第一次。

弃赦看着这塞北水乡,忽然想到什么,回屋拖出片大木板,和根长竹竿,放到水上,又站上去,成了一艘小船。

“那么好玩哒。”

“我任你为我大副。”

“我的荣幸。”

脱脱直也踩到船上,木板起起伏伏,勉强能撑着俩人不沉下去。

脱脱直给弃赦伞两把一起撑着,弃赦于是腾出手摆弄竹竿,下头抵着沥青路面,上头两手抓着竹竿往后送。

“喔,动起来了,看我看我。”

“滥兮抃草滥,予昌枑泽,予昌州——”脱脱直用一奇怪的调调唱将起来。

“像栾刺定说的。”

“就跟铎涩学的。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可汗同舟。给我也玩玩。”

脱脱直拿伞与弃赦换了竹竿。

“好,划到哪里。”

“到能逆转生死,永驻青春之地。”

“到不了。”

“那就到能一统世界,征服宇宙之地。”

“也到不了。”

“最简单的,百官跪伏,佳丽三千之地。”

“一样到不了。”

“那能去哪。”

“无法长生不死,可使青史留名。无法统领四海,但能肃清朝野。无法后宫成群,但能保铎涩于虎兕,避青冢于龙蛇。如此地方。”

“也行,在哪。”

“我不知道,知道的是你。”

“哼哼,亏你知道我知道。去找先王封赏的七位于越,契丹荣辱,皆在此七人。”弃赦说着随手指了几个方向。

“好,所以划到哪里。”

“不急,那之前先得做些准备工作,第一步先和青冢铎涩绝交,免得事败连累他们。”

“喔,这就给他俩注册婚恋软件账号。”

“可恶,我改主意了。”

“太迟了,已经给他俩创她说账号了。”

“被甩一次居然就要去打拳吗。”

“已经给你挂上去了,马上就有人起兵造反咯,敢小看她力量是吧混蛋。”

“那就直接第二步,让你记住七于越的名号和职位。”

“尽管来吧,我的记忆力天下第一,高中时候只要考前学半个月就能年级第二——不算上那个读死书的呆子就是第一。”

“那你仔细听好了。

“第一个,北院林牙萧可薄真,字胡里堇,原是先王挞马,统领法律、政令。

“第二个,南院林牙耶律蒲速苑,字札剌堇,总知官员任免、政令下达。

“第三个,北议院议长仆固阿辇,字曷主没林,北议院由各帐及斡鲁朵选举,其人不是王亲贵胤,也是数一数二的富人。

“第四个,南议院议长耶律速古儿赤,字撒懒,南议院由各州县之平民选举,但和北议院也是差不多些货色。

“第五个,大常衮司常衮,泉蒿垛,总领各帐常衮,以及税收、经济事宜。

“第六个,银鞍直夷离堇萧陶里桦,字达剌干,统帅三军以及宪兵警察。

“第七个,大夷离毕萧挞不也,字蒲衮,总揽刑狱之事。记不住也没事,之后能慢慢记得。”

“谁说记不住,要我背一遍给你吗。”

“不必,现在去萧可薄真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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