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旋转楼梯,来到第四层。肉眼可见的是一幅幅画和照片,虽然他们记录的内容都各不相同,但都被装裱在华丽的画框内,挂在那乳白色的墙体之上。
“2018年8月9日,与爸爸一起。”是一副一家三口的画。但布满了脚印。
“2019年10月1日,我们店开业了!”是一张烧焦照片。依稀可以看出是一对双胞胎兄弟的合影。
“2018年11月27日,出生。”是一张彩色的照片,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依偎在母亲的怀里。像是被水打湿,几处地方出现了明显的掉色。
……
数不胜数的照片挂满整个四层,时间都在陨石来之前,他们的时间都被定格在了那之前。
我沿着墙壁继续向前,时不时的停下,越来越多的回忆涌入我的大脑,我的,他们的,在脑海里不断交织,交织出那一天的画面。
赤红的天空上,鸟儿一只只的从天上落下,像是下起了一场灰黑色的雨。
巨大的火球仍在不断的接近,柏油路面渐渐散发出令人不适气味,高压线,轮胎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周围的空气在沸腾,我的血液在燃烧。到处都是人们的哀嚎。
“越来越近了。”
“会死的。”
“我不想死。”
“跑!快跑。”
“爸爸妈妈!你们在哪?”
“神啊,救救我们…”
头好痛,要裂开!记忆的最深处有什么在蠢蠢欲动,那是我最想忘掉的回忆,最不愿想起的回忆。
该死怎么又来了!我连忙捂住口鼻,试图止住这不断急促的呼吸。
“哈,哈…”
停不下来,喉咙里也感觉有什么东西,卡在那出不来。
“先生,您没事吧。”
我抬起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已经围满了人。
“厕,厕所在哪?”
“就在前面拐角,先生…先生?”
我来不及把她的话听完,疯了般的冲向厕所隔间。
“呕……”
眼泪和鼻涕也不自觉的流了出来。好难受。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才缓缓的从隔间中出来,来到镜子前。
镜子中的我满脸通红,眼角还留有泪痕,短袖又湿透了。
“长那么大了还是喜欢哭鼻子。”我自嘲到。
洗把脸再出去吧。
时间好似过去了很久,门口人流明显的少了许多。
刚刚那位大姐好像也走了,还没来得及道谢呢。
饭也白吃了,也不知道餐厅关门了没,到时候再去白嫖一顿吧。
“唉,去下一层吧。”
沿着旋转楼梯再次向下。
第五层是一圈玻璃回廊,围绕着脚下巨大的坑洞而建。
玻璃回廊并不是全透明的,准确来说,只有面前的是玻璃,他就像一个圆环,被深深嵌进岩壁里。
我环顾四周找了个人少的位置,走到落地窗前往下看。
“这就是陨石坑了吧。”我说到
陨石坑很深,通过肉眼根本无法看见坑底。除了被探照灯照亮的岩壁,坑底一片漆黑。
当年的陨石并没有完全砸下来,而是在刚刚接触到地面时就突然消失了。不过陨石依旧摧毁了市中心的大部分建筑,也带走了许多人。
我的好兄弟便是遇难者之一。
我和他的相识在小学,那时的我刚被父母从爷爷奶奶那儿接到大城市,因为不熟悉环境等一系列原因,我变得相当沉默寡言,或者说是有点自闭。
当时的老师同学都觉得我挺奇葩的,问什么都不回答,那时的我很长时间都是一个人,直到我遇到另一个奇葩。
后来他的父母为了让他接受更好的教育,打算转学,我是理解的,毕竟我也经历过这种事,但原计划他早该离开这座城市的,但不知怎么的延误了,接着就发生了这场悲剧。
分别时我与他约好大学再见,可是…
不过我也算完成了约定吧,考上了大学,虽然也不是什么名牌就是了,唯一的缺点就是有个鲨bee室友。
我这次来也是为了看一下陨石坑的真面目,不过除了大好像也没什么。
唉,愿仁爱的地母神可以保佑我的这位挚友吧。
我抬起头,刚准备离开,却发现对面的落地窗前好像有个蓝色的人影在上蹦下跳的。好像是个小女孩?不对,要是小女孩怎么可能染头发?可能只是身高比较矮?
啊,好像发现我看她了,一个急停没停稳,踉跄了一下,接着朝我挥手。
要回应她吗?不对,不要自作多情,有可能是在和我旁边的人挥手。看了看旁边,大家的注意力好像都在陨石坑上,真的是我?
变成两只手挥手了,额,出于礼貌还是回应一下吧。
挥手.JPG
抓着栏杆又蹦起来,有这么高兴吗?欸,停下来了,等等!好像过来!难不成是什么回应了就会追杀我的怪谈之类的?塞尔维亚舞女?回想起来她的衣服好像破破烂烂的,难道是死去怨灵?
我本地的啊!
不行,把命搭在这跟谁说理去,溜!
一路跑到第三层,也不及吃饭了,饿一时和饿一世我还是分的清的。
但出口在哪来着…啊,那有个拿对讲机的白袍大姐,是保安吗?不管了,保命要紧。
“那个,姐姐,出口在哪?”
“出口?你去北面的商店街吧,这个时间段那边可以通车,你从这边绕过去,到尽头右转就行。”
“谢谢姐姐!”
“喂,喂,P18,人找到没。”
“我在第三层出口,没有发现目标。”
这时在女人看不见的身后,有一个垃圾桶正在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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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6:12。
夕阳下,落日将商店街染成一片金黄,绿植的倒影也被斜阳调皮的不断拉长。
商业街上的店基本上都已经打烊了,这个景区并不会营业到很晚,大致就六七点左右。
街道两旁停着几辆计程车,不多,毕竟按以往的经验来看,这个点已经几乎没人了。
一名身穿着白袍少女站在空旷的大街上,手上拿着一个坏掉的对讲机,看着一辆计程车越开越远。
“他跑啥?”少女喃喃道。
少女走向路边停靠的一辆车,纤细的手指敲了敲车窗。
“师傅,可以追上前面那辆车吗?这两百都给你。”
“包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