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
我一声鬼叫从床上坐起了身。
呼吸急促,心脏止不住的狂跳。
感受着胸腔中不断猛烈地起伏,我逐渐找回了神智。
等一下!等一下,先缕缕。我试着平复心情,回想起那一天——
我先是和光希去参加大会,然后被神秘人吸引带去了花园,再是我为了救她被丑八怪拍飞,最后——
我死了?
不对?那我现在在哪?
我急忙抬头环视。
白色的墙壁包围四周,在一些较低的地方会有些黑色污渍;紧贴墙面,大概在人半身以下的地方贴满了蓝色瓷片;我右手的正前方,有一个桌头柜,摆着鲜花和水果;桌头柜往后,是一面开着的双面窗正‘呼呼’吹着夏季的热风。
我坐的床是木质的,在之上的被子,枕头尽是白色;对面是电视,电视上是空调。
另外整个房间只有一个床位。
“这是在酒店?不,好像是医院。”
话说一半,我瞥见了我穿的衣服,经典款式——蓝白条纹。
要是哪个酒店的浴衣长这样,家里得请哈基高了吧。
“嘶,不对,也有可能是天堂……”
我有这种怀疑并非毫无根据。当时我明确感知,我的身体几乎变成了一滩烂泥,即使加急送到附近的医院,估计也于事无补。
我想着下了床,我摆动着脚,寻找着掉到床底的拖鞋,然后缓步走到床边,猛猛造了一口属于夏天的空气。
“斯↗哈↘——,死了的感觉真好~”
“喂,主任,患者的情况不对,是否加大剂量?”
“喂!等等!”
咳咳,在花费亿点时间,解释了来龙去脉后,护士姐姐勉强接受了我的狡辩。
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毕竟我还没有从精神科逃离的经验。
不过在哪之后,姐姐还十分好心的替我联系了我的家人。
人美心善,人美心善,赞美白衣天使!我微笑着点了点头。
“咚咚”。两声敲门声过后,我心中熟悉的身影并未出现。
来者,外披一件棕色风衣,内搭黑色西装和白色衬衣,系着一根天蓝色领带。
高冷霸总爱上我?
“霸,呸!光,光叔,怎么是你?我爸他们呢?额,还有您为啥穿成这样?”
霸,不是,光叔进门后,雨伞依靠在门边,然后将风衣脱下,挂在了一旁的衣架上,理了一下褶皱后,走到我的病床前,拉出床底的木质椅子,坐上后翘起了二郎腿。
“我平时也这么穿,不用担心。”
呀,一般人不会在夏天穿风衣吧。
“你父母有事,所以我就替他们来了。”
“有事?他们会有什么……”
“先别急,听我说完。”光叔粗暴地打断了我的疑问,“你不在意你的身体吗?”
确实有点在意……
“光叔我到底……”
“当时你进到花园餐厅的后,突然发生了瓦斯爆炸,你当时离得远,只是晕了过去而已。”
光叔说着,打开了我眼前的电视,电视中报道正式那天的场景——
【7月5号,日陨市市中心第三层花园餐厅发生瓦斯爆炸……】
“但,但是光叔,那天我跟着一个长得很像光希的人,到后门花园时确实看到了一头怪物,而且我的左臂也在那时……”
“你的左臂怎么了?”
光叔看着我停在半空双手,疑惑的问道。
“诶?”
我迟疑片刻后看向左臂,我预想中的残酷现实并未应验,我的左臂完好无损的在那。
于是我撸起衣袖,想寻找那一丝这是假肢的可能性,但事与愿违——
手臂与肩头的连接处十分完美,没有任何拼接的痕迹。
我不断地试着握拳,然后松开。感受着指尖传来的触觉和肌肉的收缩,让我竟有一丝恍惚。
“真的还在……”
光叔听着,露出一丝常人不可见的笑容。
“当时光希找到昏迷的你后,立马就联系了医院,他们在那之后检查了你的身体,并无大碍。”
光叔顿了顿,接着说,“所以你现在醒了就可以出院了,出院的手续我会替你办。”
我听着光叔的话,脑子很乱。尤其是一次性接受了这么大量的信息,还是大量与我记忆相悖的信息。
我试着整理思绪。
就光叔意思和刚刚的新闻来看,当时的后院没有出现怪物,我是被爆炸的余波冲晕过去的。
但是光叔可以撒谎,新闻可以捏造。可我的左臂确确实实还在,这是我刚刚验证的事实……难道有什么假肢可以以假乱真吗?不,要是那只怪物真实存在,这种可以以假乱真的假肢也有可能存在。
但我有什么可以证明那只怪物的存在吗?或者可以证明我回忆正确的人或物吗?
那个可疑神秘人?
不,我连那个人的生死都不知道,要问一下光叔吗?不,我已经假设光叔在骗我了,即使现在问他,他也不会正面回应我吧……
啧,要试试吗?
“光叔,现场除了我以外还有其他人吗?”
“有啊,餐厅的工作人员,也有部分受伤的。”
不对。
“他们之中,”我抬头看向他,“有一位蓝头发的少女吗?”
“没有哦。”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除了张嘴说话的嘴唇,整个人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双手依旧交叉着,摊在翘着二郎腿的膝盖上,标志性的扑克脸依旧挂着那副笑容。
一切的一切表现十分自然,他就像一位家长一样,安安静静的坐在那,用关切的眼神注视着我。
但是太自然了,仿佛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他在撒谎。
可现在我该怎么赢?我的手上也没牌了……
当时在现场的除了我,神秘人,和那头怪物还有谁?
“对了,光希呢?光希在哪?”
擦,一个不小心直接问出来了。
我尴尬的稍稍低下了头,用眼神的余光看着光叔。
诶?他怎么也有些失神?
“光希,她怎么了吗?”我试探性的询问道。
“她,她啊,她没事。”
光叔表现的有些慌乱,我趁势追击。
“她在哪?”
“她啊……”他像泄气般继续道,“她就在前面的小溪附近。”
他说完,单手撑住了额头。
我没有太在意他,稍微整理了衣服,就像门口走去。
“我去见她。”
“等等!”再快踏出房间时,光叔叫住了我。“快下雨了,你把雨伞带上。”
我看向一旁的雨伞,回头向他问道,
“那你怎么办?”
“我有风衣。”
“谢谢。”说完,我转身向楼下跑去。
此时病房独留光叔一人
吗?
突然,狂风吹过。吹得窗外常青树沙沙作响,散落不知多少青叶;树枝上的麻雀也因这妖风吹拂,纷纷振翅,向着天空飞去;窗帘摆动着,一张一合,排斥着某种东西的到来。
光正华原本空无一物的脖颈,渐渐浮现出一双手臂。
她从他的背后,踮起脚尖,拥抱着他。
“抱歉,我搞砸了。”他说。
“我知道。”她将脑袋靠向男人的肩膀。“你从以前就这样,我早就习惯了。”
“有吗?我不太记得了。”
女人赌气般地松开了手臂,掰起指头一件件的说着,
“有一次你把书房弄得一团乱,你硬说是儿子弄得,他那时才刚满一岁欸!还有一次,你大半夜偷摸起来喝酒,我跟了你一路你都没发现,人赃俱获时也说是儿子喝的!还有一次……”
“停停停,我认输,我认输。”光正华头上的黑线更多了,“我就是拿你们没辙。”
女人,不,青绾一楞,放下数着的指头,将双手背过身去,她看向她的丈夫,歪着头笑了。
屋外的狂风仍在吹拂,闯进屋内卷起女人根根碧丝,女人的脸上残破不堪,比烧伤后留下的疤痕更让人触目惊心,但这依旧掩盖不了她的美丽。
至少在男人心中,她变成什么样,他都爱她。
在只剩他们的病房中想拥,说着悄悄话。
“她会说出来吗?”光正华的担忧为他的脸上上再添一份阴沉。
“你已经跟她聊过了,不是吗?”他怀里的女人说着。
“我只是……”
话未出口,青绾指尖就已经来到男人唇上。
“相信她吧,相信她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青绾说完,闭上了眼睛。“我有点困了,正华,我想睡候……”
男人会意,轻柔着女人的头发,说道,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