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荒原回廊的碎片情报
离开那座前哨研究所后，艾希亚与薇菈谨慎地穿过废墟丛林。拂晓的光线穿透厚重云层，洒落在四处尘土与破败建筑间，为颓垣断壁增添了些许苍凉的余韵。两人原本对地球的认知，还停留在2150年前后的世界——那时，人类文明的城市林立、高楼耸入云端，生物科技与人工智慧快速发展。但如今是2200年以后，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刚才那处研究所……」走在前方的艾希亚忍不住再度回头，看向灰暗天际下的残破圆顶，「幸好及时瘫痪了数字文明的培养槽。否则，他们若在这里深耕，更糟的事情或许还在后头。」
「嗯。」薇菈略微点头，眼神依旧带着分析的冷静，「关于『数字文明』的确切情报，目前我们只掌握少许表面迹象。来到地球后，他们分散布局，多半在找寻适合进行基因研究的地点。我担心，他们在更广大的区域中还有其他据点。可我们现在连地貌都还不熟……」
艾希亚应了一声，接着默默翻阅随身的资料载具——那是薇菈用临时性手段汇整的地形扫描与老旧人类档案。可惜档案大多严重失真，或被战火、风霜摧毁，只有残存的地图碎片。 「我们从旧时代的地形来判断，这里应该是亚洲中部某处，但经历了核战、气候崩坏还有两百年的风蚀……地貌恐怕已经跟过去大不相同了。」
「至少可以确定一件事，」薇菈淡淡总结，「如今地球上的势力错综复杂，且大多处于相互争夺、相互戒备的状态。我们要想清楚地打听到资讯，就得先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或者能沟通的聚落。」
艾希亚环顾四周，破败原野中几乎看不见适合定居的迹象，仅能看到一些杂乱攀生的枯草和被沙尘淹没的残垣。 「不知道这些克隆人部落、变种人生存区域，或是任何自称『机械国度』的势力，会不会与我们和平交流……」
「只能试着碰运气了，」薇菈苦笑，「如果碰到不讲理的派系，或者更糟：末日反击系统的巡逻队，我们就得马上想办法脱身。」
两人一边交谈，一边朝地势较高的一处裸露岩丘走去，期盼能俯瞰周遭环境。站在岩丘顶部时，眼前的景象让她们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荒凉——整片大地宛如疤痕斑驳，厚厚的灰尘覆盖着断裂的柏油路，偶尔能见到断裂的桥梁横亘在干涸河道上。
「那边……」艾希亚看向远处，有几座模糊的建筑影子若隐若现。 「应该还保留些许高楼的骨架，说不定曾是更大的城市遗址，也许能在那里找到更多资料、或者碰到当地势力。」
「走吧，」薇菈也注意到那片区域似乎比较集中，扬了扬下巴，「总不能一直在荒原晃，什么线索都没得到。」
＊ ＊ ＊
花了半天的时间，她们终于抵达那片半坍塌的都市区域。与之前见到的废墟不同，这里虽然同样满目疮痍，却存在许多重新搭建的简易建筑——用废料拼凑成的小屋、由断裂钢筋撑起的遮蔽物。地面或可见几处露天的火堆灰烬，显示长久以来有人在此居住。
艾希亚与薇菈相视一眼，心中暗想：或许这就是某个克隆人部落？又或者是变种人聚落？她们立刻提高警戒，小心翼翼地绕至较隐蔽的建筑区边缘。
走进废墟街道，能感受到一丝淡淡的「人」气息——路旁虽有杂草丛生，却隐约能看到有人踩踏出的泥泞脚印，还有简陋的布幔挂在倒塌的墙壁上。偶尔有被风刮落的破纸片与塑胶碎片在空中翻飞。
「小心，前面好像有人。」薇菈眼尖地注意到某栋半断的建筑顶层，似乎有动静。
艾希亚伸手示意薇菈蹲下，自己则轻轻踏入街道中央，目光巡扫四方，准备一旦情势不对就迅速掩护。 「嘿——有人在吗？」她试着用人类的通用语呼喊，然而回应她的，只有空旷城市中传来的风声。
正当她犹豫要否继续往前时，建筑顶层忽然闪过一道黑影。一块碎裂的石砖「砰」地一声从上方坠落，险些砸中艾希亚。
「有敌意！」薇菈警告声尚未落下，几个身穿破旧装束的人形突然从巷弄里窜出，将她们团团包围。他们肤色参差不齐，有的看似苍白、有的带着灰绿，眼神中带着小心而警惕的光。
「你们是什么人？！不准再往前！」为首一名身材壮硕，手持长矛的青年厉声喝道。他的声线沙哑，嘴角似乎带着某种轻微畸形，看来是基因不稳定或受过辐射的痕迹。
「我们没有恶意。」艾希亚举起双手，示意自己并无意交战，「只是路过，想找个地方问问情报，或者交换一些物资。」
「情报？物资？」那青年眼中闪过古怪的神色，似乎对于她们用的词汇感到陌生又疑惑。跟在他身后的几人则互相传递眼神，观察着艾希亚与薇菈的穿着。
相比之下，薇菈的高科技装备看起来就格外显眼。她扫描了面前几人的基因特征，悄声对艾希亚说：「结构上比较接近克隆人，不过也混杂了些微变异基因……或许是杂交后代？还不确定。」
青年并未放松戒备，扬了扬矛头：「你们看起来装备精良，不像荒野中的流民，也不像神权教派的人。要我相信你们没有坏心，恐怕得先拿出点诚意。」
「诚意？」艾希亚倒也不感到意外。末日之后，弱肉强食或互相欺诈恐怕是常态，人与人之间不再轻易信任。她从腰间取出一把小型可折叠式的军刀，缓缓放在地上，然后向后退开一步，「这是一把人类时期制造的合金刀，我们可以把它作为礼物，换你们帮我们解答一些关于这周围的疑惑。」
那青年瞪大眼睛，似乎对这样的武器很感兴趣。他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仍保持警戒，但还是示意手下过去把那把小刀捡了起来。
「什么疑惑？」青年缓了语气，虽然还不算和善，但至少没有再表现出杀气腾腾的姿态。
艾希亚看见对方愿意开口，心头松了一口气：「我们想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大型聚落？或者有关于『克隆人部落』或『变种人』的消息？我们刚到这一带，对现况一无所知。」
听到「克隆人部落」和「变种人」等词，这些人明显彼此对视了一下。有人露出带着警戒的表情，也有人似乎兴起好奇。 「你们果然不是这里的人……」为首青年用低沉的声线道，「好，我告诉你们，但这里已不是能随便逗留的地方。你们若想知道更多，就得先跟我们离开街道，我们的据点比较安全一点。」
艾希亚和薇菈互看一眼，心想：总比被堵在巷子里好。于是两人答应并放下武器以示友善，跟着对方小队走入废墟深处的一栋幸存大楼。
＊ ＊ ＊
那大楼内部的结构还算稳固，进入后才发现底层被改造成一个临时的居住区域，堆放着简易床铺与木材。墙壁上贴着一些手绘的地图，看起来是以当地为中心的粗略势力分布示意。
青年向她们示意坐下，但仍有两名同伴在一旁持矛戒备。 「我叫克里夫，是这个小队的领头。」他简短自我介绍后，又补充道：「我们只是这座『灰影聚落』中的一部分。实际上，我们并不是纯种的克隆人，身上多少带点变异血统——但比起那些完全狂化或退化的变种人，我们还算能保持理智。」
「灰影聚落……」艾希亚环顾四周，「这名称是你们自己取的吗？」
「对。这附近的地面辐射浓度虽低，但空气中到处是灰尘，加上偶尔会有冷风呼啸，呆久了整个人都像浸在灰里。我们就把这里叫做灰影聚落。」克里夫的表情中流露苦涩，「只不过，最近外头越来越危险……」
薇菈接话：「你指的是……哪方面的危险？」
克里夫叹道：「第一种威胁是那些疯狂的变种人，有些暴虐的部落会抢夺一切物资，还带着异种生物到处肆虐。第二种威胁是被神权聚落影响的狂热派，他们相信某种『神灵』降临，要将所有不服从的聚落并吞——听说那『神灵』是一群强大的机械存在。」
听到这里，艾希亚与薇菈对看一眼，几乎同时联想到先前所知「数字文明」。只不过眼下，她们并不打算主动泄露这些推测，毕竟对面也只是个小聚落成员，未必知道更多内幕。
「除此之外呢？」艾希亚又问，「你们提到的克隆人部落，或是所谓的理性派势力在哪？」
「理性派国度比较远，听说在海洋沿岸或岛屿上。他们拥有较先进的知识与技术，可那些地方很难到达。神权聚落则散布在更南方的大平原上，势力巨大又冷酷；据说他们自称奉某种远古科技为神，所有否定者都被视为异端。」克里夫皱眉解释。
薇菈听到「奉科技为神」的描述，不禁低声嘀咕：「果然是将人类遗留的高科技崇拜化……」
克里夫继续道：「机械国度离这儿也很远，听说在极北的地下深处，操控着无数自动工厂与战斗单位，我们没见过。只是据流传的谣言，他们有时会派巡逻机器人到外面巡查，任何活物都可能被他们俘获。还有人说，那些机器是由早已逝去的人类灵魂操控……」
他讲到这里，神色更添警觉：「当然，还有最可怕的末日反击系统，遍布世界各地的无人军事基地，某些地方自动化兵器已经失控，逢生就杀。我们都极力避免靠近旧时代的大型军事设施。」
听完克里夫的描述，艾希亚心中已对这个时代大致势力分布有了更真实的感受，也越发警觉：「原来地球已是各方势力零散割据，而且彼此冲突不断……」
「是啊。」克里夫低头看着刚才换得的小型军刀，神情中带着复杂的羡慕和苦涩，「像我们这些弱小聚落，只能战战兢兢求生。若惹到大势力，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艾希亚看着他，语调放柔：「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些。若之后还有什么需要交换的，我们或许可以帮忙。」
克里夫耸耸肩：「帮不上什么忙，只要你们别把麻烦带来就好。」
此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叫喊，伴随着踏步声回荡在废墟之间。克里夫一听，脸色微变，立刻带着手下警戒：「好像是神权的那些狂信者……他们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艾希亚和薇菈也同时起身。她们还不想惹事，但若对方不怀好意，也不能坐以待毙。第81章：荒原迴廊的碎片情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