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神权的阴影
废墟街道上卷起灰尘，一队身披简陋金属铠甲、手持古怪标志旗帜的人影大步逼近。走在前方的领头者穿着黑红相间的衣袍，袍角绣着繁复的符号，看上去既带有宗教意味，也蕴含着某些科技感的图纹。
「灰影聚落的人，听令！」那领头者声若洪钟，神情傲慢，「吾等奉『神之意志』前来，汝等若愿归顺，奉献物资与信仰，神定会怜悯尔等！若继续拒绝，等着尝到神之怒火！」
克里夫咒骂一声：「果然是神权聚落的布道军……他们之前就想逼我们把仅存的食物、矿料交出去，还说要在这里建立他们的巡礼据点。我们没答应，所以他们又来了！」
艾希亚透过断墙的缝隙偷偷观察，发现这些「神权聚落」成员虽然装备不如人类时代先进，但看得出他们拥有某些旧科技改装的武器。有人的金属铠甲上还刻着奇异的光路，像是能短暂启动某种能量护盾。也难怪克里夫会如此忌惮。
「神权势力……确实具有一定程度的科技与武装，再加上狂热信仰，很不好对付。」薇菈以压低的音量对艾希亚说。
「是啊。看他们如此有恃无恐，很可能还带着更强的攻城手段。」艾希亚皱眉沉思。她本不想立刻与这股势力发生冲突，但若他们打算强行占领灰影聚落，势必会有流血。
克里夫低声请求：「你们若真想要和我们做交易，那能不能帮忙挡一下？你们看起来很厉害……」说这话时，他眼里又是期待，又显得有些尴尬。毕竟他也不确定两名陌生人会不会真心出手相助。
薇菈没马上回答，而是望向艾希亚。她们知道，一旦在此与神权聚落交手，势必让自己暴露在更大范围的势力视野中。可若袖手旁观，灰影聚落恐怕要被神权占领，克里夫这些人也无法继续帮她们提供更多情报。
「我们先确认情况，尽量避免正面冲突。如果他们硬要开战，我们再出手。」艾希亚迅速做出判断。
克里夫听到这句，露出复杂的神色，但还是点头：「多谢。」
＊ ＊ ＊
街道上，神权的领头者看到灰影聚落似乎没有马上出面，便下令几名手下往建筑物里搜。那些身着铠甲的教团士兵举着枪或长矛，肆意踹开破旧的门板，一副高傲姿态，一边大声吆喝：「交出粮食和信仰物资，不得隐藏否则视作背叛！」
克里夫本想冲出去理论，但被艾希亚拦住。 「别急。让我先试试看能否用交涉的方式，至少先确定他们想做什么。」
于是，艾希亚独自走出斑驳墙角，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具威胁。她举起双手喊道：「请先停下！我们并不想与你们冲突！」
神权领头者见到这名银发女子突然现身，先是一怔，旋即露出玩味的神情：「又一名无信者？我可没见過妳。不过，妳倒是看起来装备精良，或许能成为神的信徒——如果献出妳的忠诚。」
「我们只是路过，想暂留此地。若你们在搜刮物资，是否能通融灰影聚落一些生存空间？」艾希亚试探性地提出折衷。
对方闻言，仰头狂笑：「哈哈哈，神不需要卑微的空间交易！神的荣耀必须遍布大地，所有人都该虔诚皈依。除非……」他目光一转，落在艾希亚身上，「妳愿意带领这些聚落臣服于神？成为我们的使者？」
艾希亚对这种把「科技」视为神灵的思维相当抵触，但面上仍保持冷静：「这些人还能自主管理，他们也愿意交流，只是……」
领头者显然不耐烦听她废话，猛然高举权杖，带有金属环的杖身发出尖锐的嗡鸣：「只要不肯加入神权的，都该被净化！我等奉命扩张教区，这片废墟势在必得！」
他大喝一声，身后教团士兵立即举起武器瞄向艾希亚，完全不打算和她多谈。
「算了，看来谈不拢。」艾希亚心想，神权领头者的狂热显而易见。她暗暗按下手臂的武器激活装置，正打算出手反击之际，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克里夫与灰影聚落人们的呐喊。
「保护我们的家！」随着这声嘶吼，几名灰影聚落的壮丁冲出墙后，朝教团士兵投掷简易的火把与燃烧弹。虽然武器简陋，却带着拼死的决心；火焰溅落之处，教团士兵的衣袍立刻烧起，场面瞬间混乱！
教团士兵回过神来，大声咆哮，用长矛击退灰影聚落的人，或举枪射击。子弹呼啸破空，转眼就有几名聚落成员惨叫倒地。
艾希亚见情势危急，也顾不得再谈判，双腿一蹬，闪电般冲向那群士兵；右臂的等离子剑「嗡」地一声弹出耀眼紫光，迅速格挡住袭来的冷兵器。她没有痛下杀手，而是借着强力的冲击把几名士兵震退，希望先降低他们的战意。
然而，领头者见状更加狂热，权杖上散发出红色微光，仿佛启动了某种能量机制。 「以神之名！」他嘶哑大喊，朝艾希亚挥出杖头。一道能量冲击波迎面而来，带着不寻常的电磁干扰，使得艾希亚身体微微一顿。
「有电磁武器！」艾希亚立刻感到自身系统出现短暂的延迟，连忙后撤几步，左臂光束炮随即蓄能发射。浓烈白光划破空气，砸在领头者前方的地面，引发一阵猛烈爆炸。
「小心！」薇菈见战斗已经全面爆发，也从掩体后方伸出手腕，施放电磁干扰。那些教团士兵的改装枪枝一时失灵，没法顺畅开火，有些人慌张四窜。
「撤退！撤退！」领头者没想到对方居然拥有更强的能量武器，一下子气势大乱。他瞪视艾希亚，表情扭曲且不甘：「你们这群异端……神绝不会轻易放过！」
发现形势不利，他赶紧挥手指挥剩余部队退出街道，边退边放狠话：「等我们的大部队到来，这里的人一个都别想活！」说完转身疾走，仿佛很惧怕艾希亚与薇菈的「古怪武器」。
待那些神权教团士兵离开后，灰影聚落一方虽然暂时松了口气，却也付出伤亡的代价。克里夫和另一名伙伴急忙去察看受伤者，显得焦虑不已。
「多谢你们。」克里夫看向艾希亚与薇菈，神情又是敬畏又是复杂，「若不是你们拥有如此强力武器，我们恐怕连拖延时间都办不到……可那领头的家伙说得没错，他们肯定还会再来。到时候，若带来更强的机械装备……」
艾希亚放下武器，表情坚定：「你们若留在这里，的确危险。不过，神权聚落的目标可能不只是想征用物资而已，或许还有更深层的计画。我建议你们尽快撤离、或者寻找能合作的其他聚落。」
「哪里有安全之处？」克里夫苦笑，「四处都在打仗，变种人、机械国度、甚至还有不知名的怪物……」
薇菈看着眼前慌乱的人群，心中也难免感叹：这些在废墟中求生的平民，离强大势力又太遥远，想要自保谈何容易。
「有件事，我们必须先问清楚，」艾希亚将薇菈拉到稍远处，避开人群后低声问克里夫，「刚才领头者提及的『神灵』具体是什么？真的是某种未知神祇，还是他们崇拜的高科技产物？」
克里夫思索一下，不太肯定地说：「我们听过的传闻不一样：有些人说，那些神权领袖能召唤钢铁巨兵，能轻易摧毁抵抗者；也有人说，他们从废墟深处找到了某种古老机器，能改造人体基因和思想。总之，他们获得了一股强大力量，并将其称为『神』。然后便开始征服许多小部落。」
听到这里，艾希亚心中再次闪过「数字文明」的阴影，也不排除其他更古老的武器或秘密科技落入神权手里。无论如何，她越发确信，如今的地球已乱象丛生。
「克里夫，若你们也想离开，可以趁神权大部队尚未到来前，先往东或往北撤。路途虽然艰险，但留在这里更危险。」薇菈建议，「或许在更远的地方，你们能找到理性派国度的商队，也有可能遇上比较友善的克隆人部落。」
克里夫神情挣扎良久，最终咬牙点头：「……我们会考虑。毕竟留下来只会被神权赶尽杀绝。」
他转而望向两名陌生救命恩人：「那你们呢？你们还打算去哪里？」
艾希亚看了薇菈一眼，然后语带决心地回答：「我们会继续前行，找寻更多关于地球状况的情报——无论是克隆人、变种人，还是那些『机械国度』与末日反击系统。我们需要知道真相，也需要知道……人类究竟发生了什么。」
「人类？」克里夫听到这个词，眼里闪过一丝迷茫，似乎无法完全理解。毕竟两百年来，地球生存者在混乱与失序中长大，真实的人类早已成为传说，或者被当成神话的一部分。
艾希亚并没有多做解释，毕竟她和薇菈也无法详细谈及自己是来自旧时代的仿生人；更重要的是，还有数字文明这个隐藏危机。她现在只能期盼，自己在探索过程中能拼凑出更完整的答案。
＊ ＊ ＊
暂时离开灰影聚落后，艾希亚与薇菈再次踏上遍布灰尘与残骸的荒原之路。远方天际，阴云滚滚，似乎酝酿一场沙尘暴。
「接下来怎么走？」薇菈一边检查腕上的扫描装置，一边向艾希亚提出疑问。
「克里夫说，往东也许能遇上其他部落，甚至有商队活动，但同时可能遭遇变种人或荒野巨虫。往北则传闻更接近机械国度的巡逻范围。」艾希亚皱眉，「不过，至少那里可能有相对完整的情报设施……」
薇菈沉吟片刻：「我同意先往北走。若机械国度真的掌控着旧时代许多伺服器，或许有关于『人类消失』的关键档案都存放在那里。当然，我们也得提防他们的哨兵或巡逻部队。」
就这样，两人沿着破旧的高速公路残轨北进。途中，她们不断见到荒凉且诡谲的景象：被辐射改造的废土植被、丑陋变异的野兽尸体、偶尔还能看见昔日城市的残垣倒影。
「想不到二百年的变迁，竟让地球成了这副模样……」艾希亚心头不是滋味，她脑海中还依稀记得昔日繁华的人类城市，与薇拉·罗拉博士曾经预言的未来。 「不知道博士若亲眼看到，会是什么感受……」
薇菈没有答话，但她的眼神隐隐透露出一丝同感。她虽然是仿生人形态，但那段属于博士的感性记忆碎片，常常在面对荒芜景象时涌现悲凉。
走着走着，天色渐暗。一阵凛冽的风刮过，卷起漫天砂尘。艾希亚抬头望向前方：「看起来有场沙尘暴要来了，我们得找个掩体过夜。」
她们很快在路旁找到一辆翻覆的货柜卡车残骸，虽然破损严重，但至少能暂时阻挡风沙。薇菈检查了四周，确认短时间不会有大型掠食者或变种人出没，两人便在车体里简单固定了被铺与照明。
「这趟旅程才刚开始，就已经历了克隆人小队、神权教团、甚至数字文明的前哨战……」薇菈疲惫地坐在一截变形的座椅上，小声感叹。
「是啊。」艾希亚将武器放在身旁，以防万一，「地球势力更纷杂的冲突恐怕还在后面。但至少我们掌握了些许线索，不再一无所知。」
薇菈垂下眼帘，似乎陷入思索：「我们必须谨慎行事。那些大势力都不简单，神权或许只是最先冲撞到我们的，今后还会遇上机械国度，甚至末日反击系统……」
提到末日反击系统，艾希亚的胸口微微沉重。她想起博士曾在资料中提及的远程防御协议，若没有正规「人类身份」认证，任何非人类生命——包括仿生人——都会被系统视为消灭目标。
「我记得你曾说过，那些末日反击的仿生战斗单位，和我的身体设计相似……」她顿了顿，语带一丝复杂，「不知道会不会……真的源自博士的技术？」
薇菈轻轻握住她的手臂，似想给予安慰：「博士的研究确实涉及高阶仿生技术，且与联邦军方有合作关系。只是当时末日降临过于突然，详细计画都被封存了……我们必须再找到更多线索。」
「嗯……」艾希亚沉默了几秒，最终只是轻声叹息。
两人相视，无需再多言语。这片荒原之夜虽寒冷且暗沉，但她们的意志与心火仍在。她们紧握手中的装备，警惕潜伏于黑暗中的任何威胁，也同时怀抱着对未知真相的坚定追寻。
沙尘暴呼啸而过，货柜车残骸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艾希亚与薇菈相互依靠，度过这危机四伏的夜晚。明日清晨，当风暴平息，她们将继续北上，寻找关于人类、关于地球、也关于自己存在意义的更多答案——不论前方等待的是机械国度的冰冷无情，还是末日反击系统的锋芒乍现，她们都绝不退缩。
黑暗中，远方某处废墟的缝隙里，似乎闪着细微的电子光芒，宛如一双注视着世间纷乱的冷酷之眼。没有人知道，那正是数字文明的某个隐藏监视器，又或是另一支自动化系统的无人探头。这颗星球的暗流正翻涌不止，而艾希亚与薇菈的冒险，才正要进入更加凛冽的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