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戈德镇的暗潮
灰白色的晨光笼罩在戈德镇上空，营帐与废铁棚屋交织出的街区，因昨夜的喧嚣依旧残留着酸涩的酒味。艾希亚和薇菈将水箱宿舍简单收拾后，带着兽狗走出那扇改装而成的铁门，准备展开新的一天。
她们方才起身时，就听到营地中央传来些许骚动——似乎有人和黑铠团起了争执，或是一小队神权教徒闯入这里。戈德镇虽是荒原上相对自由的交易场所，可暗潮汹涌，任何微小冲突都可能引发腥风血雨。
「薇菈，我们先别去凑热闹，」艾希亚背着枪，神色凝重，「先寻找能换取或赚取物资的任务，或帮忙维修装置。以我们的技术，也许能快速攒够那『三十单位』的需求，好雇凯恩当向导。」
薇菈拍了拍衣挡上的微尘，低声附和：「同意。还有别忘了留意昨晚听到的那个莫名求救讯号，如果在镇里找到更高增幅装置，就能进一步判断来源。若真是某处前哨或研究所在自动发报，对我们也许有益。」
说话间，兽狗低鸣一声，耳朵竖起，仿佛感受到周遭人群的混乱。它对这个熙熙攘攘的市场显得既好奇又警惕。
「走吧，小家伙，别乱冲。」艾希亚摸了摸它的背脊，一边领着薇菈穿过临时搭建的街道。随处可见摊贩开始张罗生意，有人吆喝卖着变异兽的肉干，也有人展出破旧的电路板，宣称能修好古老的终端机。
两人仔细留意摊主们挂出的木牌或布条：有时会写着「寻雇：战士数名，护送商队穿越峡谷」「寻雇：机械师修理发电机」「悬赏：变种人首级，依等级给奖励」……这些资讯虽然混乱，却意味着在废土求生中，雇佣与被雇佣是一种常态。
「我们不想成为杀手，更不想随意加入别人的战斗……」艾希亚翻看几张公告，皱着眉头，「像这种『悬赏变种人』、『征讨克隆人部落』的任务都带着明显冲突性，不适合。」
「是啊，我们只需要低调赚取物资，尽量避免和任何势力结怨。」薇菈试着搜寻更适合的机会。
正当她们在一家「废土情报屋」门口徘徊时，一个浑厚的男声从后头响起：「两位看样子是外来的旅人？若找不到合适任务，可来听听我的需求。」
回头望去，一名戴着护盔、腰系两柄短刀的中年男子朝她们微笑。他身材高大，蓄着颔胡，皮肤晒成深褐，表情却颇为友善。
「我叫兰德，是戈德镇临时防卫队的一员，也兼营一些私人委托。看你们装备不俗，似乎有点能耐，想问问是否愿意协助一桩修理工作？」他指向一处帐篷，「我们队里的某些监控装置坏了，缺乏高阶技术人员，一直无法修。若你们能修好，我愿给出对等酬劳。」
艾希亚和薇菈对视一眼：修理工作，这正是两人最擅长的领域之一，比接杀戮任务要安全得多。
「可以先看看你们的装置吗？」薇菈询问，「若故障程度不大，我们能试试。只是我得先知道你们肯支付多少？」
兰德爽朗一笑：「酬劳方面好商量，只要你们真能修复，我们能提供至少二十单位的合用物资——包括粮食、清水、少量维生药剂和一些通用能量电池，还能给你们一张北方区域的简易地图。若你们修得又快又好，或许再加码十单位，也说不定。」
「二十到三十单位？」艾希亚心中一阵喜悦，这正是她们急需的规模。 「那当然行，先带我们去看问题出在哪。」
「好，跟我来。」兰德朝两人招手，示意一起往营地深处走。
一路穿过几处守卫岗哨，能看出兰德确实在戈德镇有一定身份地位。他领她们走到一个以铁皮与木板搭建的房间，外头挂着「防卫队器材库」的破牌。
器材库里，堆满了生锈枪支、残破装甲，还有几根不知功能的天线。兰德找来另一名看似技师身份的老头，但对方一见到薇菈就狂喜：「终于来个懂行的！那套自动监视系统已坏两个月啦，咱们修到快想爆头都没法子！啊，你要试试看吗？」
薇菈颔首：「先带我去看看系统主机和外部感应装置。」她朝艾希亚使个眼色：「你在这儿附近等我，我去几分钟，评估一下情况。」
艾希亚便留在原地，陪着兽狗和兰德聊天。交谈中才知道，戈德镇之所以能吸引各路商人与浪人，便是因为有一支兼职的防卫队守在外围，虽然武力有限，但还是能在一定范围内维持秩序。
「近来最大的隐患，是神权教派与黑铠团都在周边活动，我们怕他们哪天不守规矩，带着武装就直闯进来。」兰德叹道，「若能恢复自动监控，我们至少能提早预警，再不行就集体撤离。」
「听起来，你们这里的安全形势很脆弱。」艾希亚淡淡评论，「万一真的爆发冲突，你们打算怎么办？」
兰德苦笑：「只能尽力守，守不住就带着还能带走的物资跑。这里也不是真正的『家园』，大家只是暂时聚在这里做交易罢了。天大地大，实在撑不住就散了。」
正说着，薇菈与那名技师走回来，手上拎着一大串电缆与损坏的零件。薇菈微笑对兰德说：「主要问题是控制介面短路，加上镜头与感测器老化。我可以尝试把系统拆开维修，但需要一些替换的电子料件，如果你们这里没有，我们得去市场买或换。」
兰德眼神透出期待：「器材库里有不少杂物，你们尽管翻。我也会派人拿着清单去市场看看。缺什么大声说，我一定想办法筹到。」
「好，那我先做初步维修。估计若一切顺利，一天内能让它恢复基本功能，后续再做细部调整。」薇菈向艾希亚投去颔首的目光，表示这活她接了。
艾希亚遂留在器材库帮忙，协助整理零件。两人分工默契，薇菈负责最关键的主电路与感测器修补，艾希亚则为她搬运、拆卸、甚至使用腕上的工具做简单焊接。兽狗无法帮忙，但会趴在角落盯着周围路人，偶尔低吠警戒，不让陌生人靠太近。
期间，兰德安排了几个防卫队成员来旁边观摩，一方面学习技术，一方面也监视她们别乱动贵重物资。倒是薇菈光明磊落，几乎把每一道工序都和对方说明。那些围观的队员虽然听不懂深奥的原理，但仍感到新奇。
时间就这么流逝，一转眼到了午后。炎热的阳光晒得外头空地烫脚，器材库里却闷热得让人汗流浃背，然而薇菈与艾希亚依旧不眠不休地在拆装。兰德见状很是感激，派人端来一大盆冰冷的地下水，让她们稍作降温。
「可惜这里没有完善冷却系统。」薇菈接过水，用毛巾沾湿后在颈部一抹，微微叹息，「若在人类旧时代，修这种系统半天就能完成，还有空调吹。」
艾希亚瞄了她一眼，淡笑：「那毕竟是从前的世界。能在这荒土找齐料件，已经算不错了。」
就这样赶工到接近黄昏时，薇菈终于把最后一条感测线路重新接好，并用自带的扫描介面测试。 「理论上已能启动，但部分功能还不稳定。我先在器材库里开电试跑，若没问题，你们再把摄影头送回外围岗哨安装。」她对兰德解释。
兰德迫不及待地按下电源开关。果然，那套原本死透的监视系统萤幕逐渐亮起，显示几个画面方块。信号虽然略带雪花干扰，但已能看到朦胧的外景轮廓。兰德开心得几乎要握拳：「太好了！真的可以运作！久违的安全感！」
「完全修好还需再做细调。这一切算是初步完成。」薇菈脱下染满油污的手套，把发丝撩到耳后，长舒一口气，「不过至少能让你们恢复警戒。接下来的一些微调程序，你们队里的人也能跟着学，我可以教你们几招检测与维护的方法。」
兰德满面喜悦地连声道谢，马上吩咐手下把约定的物资拿来。 「先给你们二十五单位，另外五单位等系统成功完成安装，再酌情给。不知道这样可否接受？」
艾希亚与薇菈对视一眼，认为这已算优渥待遇，便点头。 「没问题，系统装好时我们再来协助检查，若一切OK，你们再补齐尾款就行。」
就这样，两人顺利拿到包含冻干肉类、滤水液、基本药品、以及六颗通用型能源电池的「二十五单位物资」。其中有些能直接用，另一些则可到市场换钱或交换更多需要的零件。
离开器材库后，薇菈感到筋骨酸痛，但看到战果满满，也不免心情愉快：「照这速度，明天再帮他们把摄影机装回岗哨，我们就差不多集满三十单位了。到时付给凯恩，或许还能有多余的物资留作路上粮秣。」
艾希亚神色略带警惕：「不过也别高兴太早，这些物资在戈德镇可算『现金』，也可能引起宵小觊觎。今天晚上我们可得小心保管。」
「嗯。」薇菈点头。她们把物资先送回水箱宿舍，然后一同前往营地公共淋浴区，想洗去满身泥灰油污。那里仅有几个以铁板与帆布围成的淋浴隔间，一次得付一单位水资，水量相当有限，但在这废土里已属奢侈。
两人轮流进去冲洗。兽狗守在外头，朝周围走过的陌生人发出低吠，像是小小保镳。薇菈洗完走出来时，头发还滴着水珠，配上修长身形与精致五官，让路过的几个流浪汉眼神发直，却不敢贸然上前搭讪——一来她眼神冷漠，二来旁边还有只凶猛的兽狗。
待艾希亚也洗完，两人身心稍显轻松，才又返回水箱宿舍。这时夜幕已降临，戈德镇随处可见篝火或简陋灯光，刚刚得到监视系统维修的防卫队也开始在街角巡逻，营地气氛看似热闹，却暗潮难测。
「我们今晚先好好休息，明早去完成最后的安装，再把所得拿去和凯恩谈。若顺利，明天午后或隔天就能出发前往北方了。」艾希亚在宿舍里盘点物资，一面低声对薇菈说。
薇菈坐在简易床边，一手轻抚兽狗的脑袋，回道：「没错。对了，半夜我想再试试看接收那道求救讯号。只可惜我们没有大型电波增幅设备，或者更高的天线。也许我得走出镇外爬上制高点——不过那样会很危险。」
「暂时别冒险，除非你认为那讯号的来源极有价值。」艾希亚思考几秒，「我们先以到达机械国度附近为首要目标，之后看情况再决定是否分出时间去找那讯号。」
两人商量一番便不再多言，这一日劳累，体能与精神皆需好好调整。夜深之际，她们轮番值守警戒，兽狗则趴在门口，偶尔发出轻吠，将整片夜色下的宿舍守得森然安静。
深夜里，薇菈脑海再度浮现博士的身影，那半人半机的意识残片偶尔牵动她的情感中枢。她轻轻闭眼，脑中自语：「博士，如果你看到我们现在这副模样……或许也会欣慰吧。至少我们还在努力维系这个残破世界的秩序，不让它彻底坠入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