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决赛之夜(上)
翌日的泥沼集市，比以往更加喧嚣。因为灰岩拳馆的年度大型擂台已经进入最后的决赛日。无数赌徒蜂拥而至，摊贩高喊折扣，佣兵和帮派分子也在市集中穿梭。每个人都想趁机赚上一笔，或满足血腥娱乐的欲望。
一早，艾希亚和薇菈在灰医馆附近稍做整理。琳恩的情况稍微稳定，但仍未脱离危险，得持续靠药剂支撑。那光头医生上门催款，两人只淡淡表示「今晚之后就付清」。医生对她们的口气愈发忌惮，也不敢多嘴。因为他也听闻昨夜那起巷战事件，知道艾希亚并不好惹。
为了避免再度遭到偷袭，艾希亚决定白天留在医馆里不外出，直到下午擂台前一小时再出发。薇菈则察觉附近偶尔有可疑人物徘徊，但都未敢直接闯进医馆。这让她和艾希亚更加笃定，一旦比赛结束就立刻离开此处。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黄昏降临。大街小巷都在议论今晚决赛的名单：其中最受瞩目的，自然是「银发女子」——有人叫她「银剑」、「银发魔女」等等称号。因为她连胜三场都让赌场承受不小波动，不少老赌徒或黑势力都期待，她今晚能不能被另一名实力强劲的选手击败，或者拳馆是否会安排「特别对策」。
夕阳逐渐西沉，艾希亚带上兽狗，与薇菈一同从医馆出发。她只留下简单行囊在这里，并叮嘱光头医生别对琳恩乱来，等她回来就能付清款项。然后，她们才再度走向灰岩拳馆。一路上果然有几双眼睛注视，但没有再上前拦截，想必昨夜的伏击结果让那些雇佣惹不起她。
拳馆门口人山人海，好不热闹。门票涨价了好几倍，却仍挡不住看客的热情。观众进场时需缴交武器，大多只能带冷兵器；但那些势力大的人也有自有渠道带枪。总之，这里是个混乱的缩影。
薇菈跟艾希亚在入口短暂分开，因为参赛者要走后台通道，观众则进前台。薇菈领着兽狗去观众席占位子。临别前，她在艾希亚耳边低语：「小心。若台上有人刻意出阴招，我会尝试电磁干扰帮你。」她轻握艾希亚手腕，神色凝重。
艾希亚笑笑：「放心，我会收放自如，不会给他们下手的机会。你们待在观众席别被波及就好。」说罢，她转身消失在后台入口的人潮里。
后台比昨日更加紧张。工作人员跑来跑去，刀疤壮汉在校对着最终名单。决赛只有四名选手，两两对战，胜者再互拼一场便能夺冠。艾希亚一进门就瞧见另外三位晋级者：一个彪悍的光头大汉，脖颈挂着一串骨饰；一个全身包裹黑布的神秘瘦子；最后则是一个身材中等、带着金属面具的改造人。她们彼此互相冷眼，没人先开口。
忽然，一个穿暗红长袍的老者带着两名随从走进后台，刀疤壮汉立即哈腰迎接。老者环顾四人，目光停留在艾希亚身上，嘴角微扯。 「本馆大老板来巡场了……」刀疤壮汉在旁低声解释。看来那老者就是幕后高层之一。
老者目光阴鸷，「四位，今夜就是你们决胜之时。我希望看到精彩的对决，让观众尽兴。谁若能赢得最后冠军，自然能拿到二十单位奖励。当然，若有人临时想退出，现在还来得及。」他的语气带着威胁般的柔软。四位选手都不语，没人退。
「很好。请记住，拳馆也有底线。禁止使用大规模爆炸装置，禁止毁灭整个场地。其他……」他笑得令人毛骨悚然，「就祝你们『尽情发挥』了。」
说完，他一挥手转身离开。那两个随从临走前阴冷地盯了艾希亚一眼，也没多说，消失在后台走廊尽头。
刀疤壮汉再次出声：「好了，我宣布对战表：第一场，由编号17对上编号23（那改造人？），第二场由编号9对上编号15。胜者再进最终对决。你们这就准备上场吧。稍后裁判会叫名字。」他瞥了艾希亚一眼，似乎想看她紧张的表情，但她神色淡然，他也摸不着头脑。
擂台外传来了主持人高亢的声音：「女士们先生们！巅峰之夜到了！让我们欢迎四强齐聚，决定谁是最强王者——！」观众席爆发如雷掌声与呼喊，仿佛整个泥沼集市的暴力疯狂都集中在此。
艾希亚深吸口气，暗中检查自己的能量核运行正常，等离子剑处于低功率就绪。她拥有比星舰装甲还强韧的身体，理应不怕大多数攻击，但仍警戒对手是否有高能武器或奇特变种能力。拳馆的阴险手段也不能掉以轻心。
「编号17，请就位！」裁判的嗓音透过扩音器传来。艾希亚踏出后台，瞬间被映入眼帘的是大得多的擂台——今晚决赛专用的主舞台，四周铁索与栏杆更加牢固，甚至上方悬挂多组探照灯，把整个舞台照得通明。观众席满满是人，或坐或站，从各种角度盯着台中央。她扫了一圈，看到薇菈坐在前排左侧，神色紧绷，身旁的兽狗则悄悄蹲着，但并没有跟其他观众起争执。
她走到台中央时，主持人煽动观众：「这位选手来历神秘，却连胜三场皆迅猛果决！让我们给她掌声——『银发』！」喊完后，四周有人起哄，有人拍手，也有人狂呼要她滚。她没有理睬，只是平静站住。
「那么，第一场，她将对上编号23：阿莱恩！」主持人语毕，另一道闪光灯打向擂台入口。只见一名中等身材、戴着银灰金属面具的男人走上台。他的手臂外露，能看到复杂金属骨架与管线，似乎是高阶改造型仿生人。胸口装甲还刻着奇异符号。他一言不发，站到台中央，微微挺立身躯，像个沉默的杀人机器。
裁判退到一侧，高声：「记住，枪械、爆炸物禁用！冷兵器与身体改造随意。倒下或投降为败。开始！」
一声哨响，灯光聚焦在两人身上，空气中仿佛凝结，观众先是一片安静，然后爆出震天狂呼：「杀啊！」「银发！」「阿莱恩！」叫得此起彼落。
艾希亚不再多想，率先疾冲一步，右臂带着等离子剑挥出试探性斩击。她预期对方会格挡，但阿莱恩却做出惊人反应——他同样冲刺，提起左臂阻挡剑身，手臂瞬间分离出数条坚硬金属触板，如同巨爪抵住剑锋。火花四溅间，艾希亚暗暗吃惊：这家伙的金属质量也不俗，竟在第一下没被瞬间融断。
观众惊呼，因为等离子剑和改造爪在空中僵持，紫色能量火花猛烈飞舞，看上去极其危险。艾希亚略加力，想把爪刃切开，但对方同时抬起右臂，一把闪着锐光的战刀迅速斩向她的脖颈。她只得放弃继续施压，抽身翻滚后退。
眨眼间，他们已交手两三招。阿莱恩气势凛然，并不像普通改造人那般笨拙。他行动干净俐落，身体内的机械骨架运转丝毫不见阻力，像是某种超高精度仿生技术。虽然还比不上艾希亚的顶尖结构，但在这废土世界里，也算极为可怕。
「你可是一个真正的仿生人吗？」艾希亚侧身闪过对方另一道攻击，同时反击。 「还是某个失窃的实验产品？」她有意试探。
阿莱恩并不说话，只有金属面具下传出低沉呼吸声。他手里那把战刀似融合某种振动或高周波，一挥就带着刺耳的「嗡嗡」鸣响，若砍中一般目标，必定将其切裂。两人每次武器交碰，都迸出可怖的能量波动。
观众越看越疯狂，有人甚至赌他们谁先斩下对方手臂，有人激动得拍打栏杆，想看血。
薇菈坐在台下前排，神情高度紧绷，手里握住小型电磁装置，一旦情况不对就准备施援。她观察阿莱恩的行动模式，心里猜测：此人似拥有相对完整的「人类意识+高仿生结构」，很可能跟机械国度那种上传意识的产物类似，但不一定出自机械国度，也许是私下黑市技术。总之，他绝对不是等闲对手。
擂台上，艾希亚跟阿莱恩又对碰十多招。虽是相当激烈，但她渐渐占据上风，因为她材质更高端，能量更稳定。虽不想暴露太多，但为了速战速决，她加强了等离子剑的输出，让紫色剑锋的温度逐渐攀升，刺破对方爪刃的外层。火花四射，每一击都让阿莱恩苦撑。
终于，在一次剑刃与爪子的猛烈冲击后，阿莱恩的爪片再也扛不住高能灼烧，「呲」地脱落一块金属碎片，同时主骨架也出现裂缝。艾希亚抓准瞬间，侧身一转，剑尖兜底刺向他的腰际。
阿莱恩反应仍快，但缺失一片爪刃使他防御不及，被那紫色利锋刺进侧腹。观众几乎看到剑身从他背后透出一小截。若换成血肉之躯，早就喷血毙命。可他仅微微哀号，仿生结构冒出白烟与火花。整个人躯体开始抖动，像内部电路被搅乱。
「投降。」艾希亚冷声。她想避免再把对手完全拆解，毕竟越闹大越令她暴露实力。可是阿莱恩没有投降，反而咬牙一手抓住她的右肩，另一手举着那把振动战刀想做最后一次攻击。临死反扑，凶险至极。
观众惊叫起来。有些人甚至已站起身，想看结果。薇菈则紧张得手心冒汗，几乎要做电磁干扰。可是艾希亚的身体远比对手更强韧，她依旧保持冷静，猛然将左臂挡住战刀，任由刀刃振动切割在自己前臂的外层合金上，仅留下几道火花与浅浅刻痕。当对手发觉无法切断，她同时将等离子剑在阿莱恩体内又转动一下，那股高热立即摧毁他更多关键部件。
阿莱恩眼中的光芒瞬间暗淡，他身体抽搐，动作凝住。那把战刀也滑落到擂台地上。他的力气消失，撑不住，自剑尖抽离之后轰然倒地，胸腹破损冒着焦烟，连里面的电子零件都隐隐可见。
观众一阵沉默后，爆出惊天动地的吼叫。刀疤壮汉与裁判在场边呆若木鸡，看着艾希亚面不改色地抽回能量剑。阿莱恩命在旦夕，应该不能再站起来了，也没看他有任何神智存留。
「最后确认，编号17胜！」裁判大喊。四周瞬间掀起更疯狂的气氛，因为这证明艾希亚以绝对实力连克强敌，晋身最后的冠军战。有些赌徒可能输到脸都绿了，也有些人赌她赢得心花怒放。
她回过神，没再补刀，转身离开擂台，走入后台走廊。一上场就是如此激烈，让她也有些精力消耗。她背部渗出薄汗，右臂上的剑柄带着温热，表明她为了对付阿莱恩而提升能量输出，也因此体温略微上升。不过，就她仿生结构来说，还在可控范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