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废墟之中(下)
薇菈不想贸然爆破，她说：「给我几分钟，我用介面尝试连上这安全锁的系统，看能不能局部解除。」于是她蹲下拆开边缘面板，用腕上介面与旧输入端连接。叮叮当当搞了好几分钟，破译旧时代安全协议并不轻松。琳恩看不懂技术，只能在一旁戒备，手里枪还冒着微微硝烟味。艾希亚则站在门口，用外骨骼的感测模式监看附近动静。
十多分钟后，薇菈终于露出一丝微笑，似乎破译成功。可就在她按下最后解锁指令的一瞬间，通道顶端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一支红色自动哨兵炮台「哗」地从天花板伸出，对着众人喷出一阵枪口闪光。 「小心！」艾希亚用肉身挡住第一波子弹扫射，弹头在她外骨骼上蹦出耀眼火花，震得她肩膀微痛。她反射性抽出能量剑朝炮台格挡，却发现炮台装在半空，剑的长度不易及。
薇菈咒骂一声：「该死！还有残留的安全系统！」她立刻尝试骇入哨兵的控制协议，但那是独立模组。琳恩在旁边吓得脸色发白，连开几枪朝上打，但子弹多数被炮台周围护板弹开。哨兵顺势朝她转动枪口，眼看琳恩就要被火力打成筛子。
千钧一发之际，艾希亚边挨子弹边猛然跃起，外骨骼的增幅让她爆发恐怖弹跳力，整个人撞上半空的炮台护罩。她左臂挡在身前硬吃炮弹冲击，右手能量剑趁机暴力刺穿哨兵基座。尖锐金属扭曲声和电流短路声混合，火花四射。艾希亚深吸一口气，将能量剑往横向一扭，「刺啦！」哨兵中心就被掏空一大块，随即发出短促爆炸「轰」，整个炮台和基座冒出黑烟，摔落地面，一阵扭曲火光中失去运作。
琳恩这才松口气，双腿发抖差点跪倒，薇菈冲过来查看艾希亚伤势。只见艾希亚的外骨骼胸甲与左臂甲上布满弹痕，隐隐渗出一些焦痕。 「我没事，还撑得住。」她喘着粗气。虽然外骨骼极坚固，但这种近距离扫射还是给她带来冲击力；如果不是材质本就超越现今废土科技水平，换作任何其他装甲，恐怕早被打烂。
经此风波，薇菈再度折回那安全锁装置。她透过终端观察，发现除了那支哨兵外，后面应该没有更多陷阱；于是她一鼓作气敲入最后指令，门锁「咔」地解开。随后那道厚重金属门缓缓打开，里面黑暗深邃的走廊映入眼帘。
「若连外头的哨兵都这么猛，里面还不晓得有什么东西……」琳恩叹息，刚才差点死在枪林弹雨里。她意识到，这里绝非寻常废墟，而是真正具备自动化防御的「战前核心机构」。
艾希亚揉揉左臂盔甲，仍有金属灼痕发热。她冷声道：「继续吧，我们来都来了，不可能半途放弃。就算有更多哨兵，我也能应付……」在这一瞬间，琳恩恍然又看见她毅然的神色，对这女性的强大力量与决心再度产生敬畏。同时，她也担忧一旦深处遭遇更凶险的防御机构，能否全身而退？
三人持续往前走。走廊不算长，很快通向一间比较宽广的实验室空间。墙壁与地板覆着厚厚灰尘和蛛网，顶灯全部熄灭。中央区域摆设十几个破碎的培养舱，外壳多半爆裂。里头干涸的培养液早已蒸发，只剩下深色痕迹。有些舱体里还能看见朽烂后的肉块和骸骨，散发阵阵腐败气味。显然末日时，这研究室里的基因实验体可能遭到突发事故或强行结束。
薇菈用手电仔细照射地面，发现散落的玻璃标本瓶、试管，以及记录卡片。可惜都被踩踏或泡烂，大多难以辨识。艾希亚则搜寻房间周围是否有任何能量反应，结果在角落找到一座被钢板封起的保险柜，看似加厚结构。她尝试打开却发现锁头尚有电力供应；若再度暴力破坏，可能像刚才哨兵事件一样引发安全机制。
「我先尝试破解。」薇菈蹲下，连接破解线。琳恩在旁边挪开几个培养舱残骸，好空出作业空间。薇菈敲打指令，神情相当专注：她深知这种军用保险柜更复杂，若失败，也许整个柜子会自毁或触发周边陷阱。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期间艾希亚保持高度警戒，时刻警惕任何自动武器或巡逻机器人再度出现。
终于，薇菈抬头露出苦笑：「困难度比想像高……我估计得花更长时间。」艾希亚本想说慢慢来，可正想开口之际，她捕捉到一阵细微的金属撞击声，仿佛从实验室另一头的通道里传来。她马上使眼色给琳恩和薇菈，示意有人或东西靠近。
三人赶忙熄灭手电，藏到培养舱后方。片刻后，通道黑暗中浮现两束微弱灯光，像是头戴夜视装备的两个人形。对方脚步并不沉重，行动小心，能听到低声交谈——虽听不清确切，但似乎是某种语言或暗号。或许是拾荒者，或更大的势力巡逻队。
艾希亚无法断定敌我，但她知道自己若先出手，可能引起火拼；若对方也想捡宝，那就不一定会立刻开战。她放低身躯，外骨骼在昏暗中泛着微光。薇菈握住电磁干扰器，一旦对方展现攻势，她就先下手。
那两束灯光越来越近，终于透出黑暗，显示是两名姿态敏捷的武装男女，其中一人头上戴着简陋布帽，另一个则在左臂装有金属改造件。他们扫描过培养舱残骸，仿佛也在找东西；只是未见到保险柜位置。一人低声说：「……这里也没东西可捡，都是烂掉基因材料……浪费时间。」另一人回：「再查后面的房间吧，传闻有人在此遇到哨兵攻击，也许还有能量核心残片。」
这对话让隐藏的艾希亚心中一凛：原来他们也是来找战前装备或能源，可能听闻外面那炮台爆炸事件，想捡漏。艾希亚更不想跟他们冲突，只想等他们走。不料就在此时，琳恩身体轻微挪动时踩碎一块玻璃，发出「咔嚓」声。那两个武装男女立刻警觉转头，「谁？！躲在哪里？」
其中一人嗓音严厉：「出来！否则我们开枪！」为了证明不是虚张声势，他连开两枪射向培养舱方向，子弹擦过金属外壳发出刺耳弹响。艾希亚本能想冲出，但又怕牵扯；薇菈担心再被扫射。琳恩心跳加速，手按枪把，手心冒汗。
原地僵持数秒，对方看没人回应，似想绕到另一侧包抄。情况逼迫之下，艾希亚轻叹，她把面甲往下拉，冷冷开口：「我们不想打架，也不是你们的敌人，只是在搜索。」她不想对方继续乱枪扫射，故先露面。
对方闻声，举着枪的高个女子警惕地喝道：「出来亮相！」艾希亚便高举双手，从培养舱后方缓缓走出，外骨骼虽已半收，但仍可看出一身装甲质感。那两人一见，马上将枪口对准她，神色戒备：「啧，看起来装备不俗，你是谁？」
「我们是独立探险者，只想找战前档案与资料。没兴趣跟人争斗。」艾希亚语调冷静。 「若你们也想捡资源，就分头行动。我们互不妨碍。」
那高个女子上上下下打量艾希亚外骨骼，明显感到忌惮，若非如此，她会毫不犹豫地开火或勒索。另一人——戴布帽的男子则目光闪烁，似在评估能不能以人多势众拿下这个装备良好者。可他们不知后头还藏着薇菈和琳恩，也不确定是否还有更多同伙。
半晌后，高个女子冷哼：「哼，那就各做各的，别碍事。」她收回一点枪口。艾希亚也微微侧身，示意不会主动冲突。这时，藏在暗处的薇菈和琳恩也暂时不冒头，以免刺激对方。
对方见状，简单翻看培养舱残留没什么油水，便想转身去别的区域。不过临走前布帽男子丢下一句话：「你们若往更里面探，恐怕会遇到更强防御或古怪生物……呵，死了可别怪我们没提醒。」
说罢，他们快步离去。足音渐远，空气又恢复寂静。薇菈和琳恩这才现身，长吁口气。艾希亚也松开右手藏于腰间的能量剑柄。若刚才谈不拢，必定又是一场血战。
9）保险柜开启：意外情报
薇菈见时机稳定，回到那保险柜继续破解。她花了十几分钟，终于成功进入核心程序，让锁板闪了几下后「哢哩」一声解开。艾希亚与琳恩在一旁戒备，深怕再度冒出哨兵或自毁。还好没有。
打开保险柜，里面并无惊世骇俗的基因样本或重火力武器，只放着数片晶片卡与一个设计精巧的金属圆筒。晶片卡外壳上标注着「Project Gate of Eden – Partial Data」；圆筒上印有旧人类联邦标志，带个红色警戒贴纸：BIOHAZARD-LV4。
薇菈先检视那金属圆筒，心里一阵惊涛：「这恐怕是高危生物材料，也可能是珍贵基因样本……如还能使用，或许在某些时候是关键。也许人类当时计画用来对抗辐射或外星病原？」她深吸一口气，将圆筒小心放进封密盒子里。
接着，她拿起那些晶片卡给终端读取，显示多数区段加密，但有少量标题：「庇护所深层基因库配置图」、「精英撤离计画」、「阿斯塔尔DNA对应研究」。这些关键词令艾希亚和薇菈都心头震撼：和外星文明阿斯塔尔可能有重要关联。看来人类末日时未只顾内哄，也试图和外星方进行某种合作或对抗？
琳恩听不懂太多技术用词，但见两人面色凝重，猜测这些晶片意义重大。她小声问：「那这代表……人类当时真的找出一条可能得救的路？还是失败了？」薇菈没法立刻回答；她需要时间深度解析，再对比博士或更完整的联邦资料才能得出结论。
短暂狂喜后，他们意识到依然身处危险区。不能久留在此。带着晶片和圆筒，小心离开实验室，回到前厅时，并未再遭遇防御装置的攻击。看来那主系统可能部分崩溃，只剩零星哨兵。外头走廊一片死寂，先前那两名武装男女也不知去向。
他们决定先撤出地铁回到地面，找个安全位置再细看成果。办法是原路折返——途中仍提心吊胆，怕有更多陷阱或溃烂怪物，幸而一路平安。终于回到地铁月台，又钻过狭缝来到先前破损处。一路摸黑，花了近一小时才重返地面破洞，见到焦急等候的兽狗。
夜里冷风刮起，城市上空黑云密布，似有暴雨或沙尘暴的征兆。他们行走到相对安全的边缘区域废楼，栖身二楼，点起微小篝火，开始盘点战果。薇菈将晶片卡连到自己装置，尝试解码，但需要更强运算。或许得做分段处理，一时无法完全看懂。金属圆筒则依旧被她封存在防护盒中，以防有泄漏风险。
「还有更多深层区域没探索。」艾希亚看着外面狂风卷起尘土，低声总结。 「这座研究院规模恐怕巨大。我们才看到冰山一角。但拿到的东西已值得冒险。等了解更多，我们再决定要不要继续深入，还是找别处突围……」
琳恩歪在一边疲倦地呼吸。她对这些高度机密听不大懂，但隐约感受到「阿斯塔尔DNA」之类词汇的震撼性。作为曾经的神权教徒，她清楚教内也谈过某些外星神灵与人类血脉的奥妙，只是多半是狂信解读。如今看来，人类在末日之前就进行了某种复杂基因研究，甚至能牵扯外星文明。
薇菈若有所思，回想博士在实验室里多次提起：人类与某些外星种族有血缘关联？或许有条「基因蓝图」能让人类升级或绕过灭绝？一旦弄清真相，也许能为这颗星球找到新的未来——要么是一线生机，要么是更大灾祸。因为越高的科技，往往带来越极端的冲突。
深夜，拉铎市废墟的风啸依旧。艾希亚坐在窗边，用战斗外骨骼的部分护甲堆成防护姿态，注视远方偶尔映亮夜空的火光。那些光或许是帮派交战，也许是机械国度巡逻队的能量枪闪烁。她握紧拳头，自语：「只要资料没错，人类末日前确实打造了‘庇护所’，并可能与外星文明有协议。我们一步步逼近真相，不可退却。」
她记得博士曾经对她说过一句话：「若人类注定要消亡，也要给世界留下一份足以重生的希望。」如今她行走在残垣断壁之中，越来越接近当年人类核心研究的所在；也更加感到时代交织的黑暗：神权教派的觊觎、机械国度的冷酷清洗、变种人的挣扎求存，以及数字文明对地球生物科技的蠢蠢欲动……
她回头看看薇菈正埋头解析晶片，琳恩安然睡着，兽狗在角落打盹，风声卷起残破窗帘。她心中升起一股不容退缩的勇气：不管未来是多险恶的势力角力，她必须守护同伴，务必找出人类为何「消失」的真正原因，或许那将改变整个废土的命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