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荒原烈火
灰暗的晨曦穿透云层，洒在拉铎市废墟的断壁残垣上，空气中浮动着一层沉重的压抑。艾希亚和薇菈将临时扎营的二楼空间简单整理，便收拾行囊准备启程。风中隐隐飘来刺鼻的焦油味，似乎有大火在废墟内部延烧，或许又是哪个帮派的骚动余波。这座城市与他们第一夜抵达时并无两样，仍在黑暗中自相残杀，也仍在废墟中孕育着种种不确定的可能性。
她们昨晚从研究院地底拿到的保险柜战利品——数个「Project Gate of Eden」标示的晶片，与一个疑似高危基因材料的金属圆筒——将是本次最大的收获。可同时，也带给他们更多疑问。金属圆筒上的生物危害标志令薇菈十分在意，她尝试以随身仪器进行外层探测，发现里头确实残留相当高活性的基因因子或细胞；若一旦释放，可能造成难以预料的影响。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薇菈把圆筒用多层塑胶防水袋包覆，再用铝制盒子盛装。琳恩看着那金属盒子时，眼里透出一丝不安，好奇却又害怕。她原本只想依附同伴逃离泥沼，但一步步被牵引到人类末日深层的秘密中，尤其是这种神秘基因材料，更使她感到无所适从。她不止一次在想：那些神权长老若知晓此物，多半会将其奉为神灵奇迹，甚至想借此改造更多信徒；又或者把它当成异端怪物，非得摧毁不可。她仍不明白哪种「真理」才是正确，只能跟随艾希亚与薇菈的行动。
黎明时，他们便离开那座废弃二楼，绕进更内侧的街区。根据昨晚破解的资讯，基因库里显示研究院应该不只一处入口：深处还有备用通道通往更广大的地底系统，也许能连到主伺服器区域，甚至连结城市其他设施。若想进一步查明当年「Gate of Eden」计画的细节，就必须再继续探索。只是那里防御系统和未知风险必定更可怕，他们需要更多物资与情报。于是，他们先打算在城市周边搜集消息，确定哪些势力把守哪些区域，再做打算。
这一天的行走显得十分谨慎。战斗外骨骼一直处于待机状态，艾希亚无法随时释放全部火力，以免吸引目光，但保持了核心的护甲与增幅。她在前方领队，薇菈与琳恩跟在后方，兽狗在左右警戒，嗅闻潜在的伏击者。偶尔它会低声呜鸣，那是发现怪异气味或听到远处枪响的反应。
他们先翻越一段倾塌的高架道路，穿过时可看到桥下散落许多破烂车壳和人骨，有些车厢上漆着老旧的「神权标语」，还能隐约辨认出「神之降临，逆者皆亡」那类狂热字句，显示此处昔日大概也曾爆发神权武装和其他势力的激烈冲突，或是神权试图攻进研究院失败之处。一路搜寻，都只找到一些无用破铜烂铁。陪伴他们的只有足以刺痛耳膜的沉默与偶尔远方的爆炸回音。
中午前后，琳恩身体再度疲累，脚步虚浮。艾希亚提议停留在一处较高的塌楼顶层，算是观察城市地形的好位置。于是他们花了近二十分钟从外墙的安全梯爬到五楼左右——大半楼层都塌陷，仅剩断墙与几根支梁勉强支撑，仿佛稍有不慎就会整栋坍毁。爬上顶层，视野果然开阔。放眼望去，满是残破建筑斜插在地面，某些区域呈下陷姿态，宛如被巨兽咬断。朝城市更深处的方向，可以见到几条主要干道交会之地隐隐闪着烈火与浓烟，间或有武装车辆的引擎声在废墟中回荡。
「看那边，好像有人在激烈交火。」薇菈掏出望远镜仔细查看，模糊可见好几辆改装卡车围着某栋半塌大楼，猛烈射击大楼上层。那大楼同样挂着某种破旗帜，窗户也时有火光闪烁，表示在回击。 「不清楚是变种人帮派、还是克隆武装、又或者神权残党……在这里，每个角落都是战场。」
琳恩忍着内心的不安，小声说：「原来这里比我想像还要混乱数倍……」她知道自己若是单独行动，恐怕已经葬身在废墟中的某场交战中。她越发觉得，能和拥有强力外骨骼的艾希亚、还有技术卓越的薇菈一起，才是生存之道。
就当他们准备转身离开楼顶、继续行进时，兽狗忽然警觉地狂吠，目光朝着楼梯口瞪视。薇菈与艾希亚立刻转身戒备，琳恩亦端起枪不敢松懈。那楼梯传来鞋底与金属刮擦的细碎声响，仿佛有多人正在悄悄逼近。他们相视一眼，立刻找掩体躲进破墙后，外骨骼亮起微光，准备随时应战。
声音越来越近，接着楼梯口出现一个带着面罩的男子身影，他手握散弹枪，小心翼翼地探头观望。看样子也是在搜索高地。他身后还有两三名同伴，语速急促地窃窃私语。透过墙缝，艾希亚大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听到关键词「大火」、「物资」、「占领」。似乎这几人想确定顶楼有没有人抢先霸占，以便设置瞭望哨或直接占地为王。
正当她考虑要否先出手，对方却早有警惕，其中一人隐约看到外骨骼的金属反光，马上惊呼：「有人在那里！」下一秒，他举枪射击，一发散弹「轰」地击穿半边墙壁的裂缝，碎石飞散。好在艾希亚反应更快，往后一闪用左臂护住琳恩，同时抽出能量剑横挡。子弹虽没直接打中她，但墙面破裂的碎片划出刺耳声响。
「不想打架就赶快滚！」那面罩男子用沙哑嗓音狂吼，同伴接连开了几枪，如火蛇般压制。兽狗被弹声刺激嚎叫不已，琳恩惊得赶忙闪到墙后。薇菈紧咬牙关，若此人不肯善罢甘休，只能动真格。
艾希亚环顾现场，若硬战，她在高楼残破环境里未必能很好地发挥外骨骼机动。可对方火力也不强，她若一意强攻，也许能碾压。然而她并不想再浪费力气跟某个杂兵帮派陷入纠缠。她扬声喝道：「我们只是路过，不抢你们的地盘。你们再开枪就别怪我杀人！」
面罩男子似乎也忌惮艾希亚身上的特殊装备，枪口僵在半空。双方僵持数秒，他的同伴察觉形势不明，也没有继续射击。此刻呼啸的风将破墙周围的灰尘带入楼内，场面狼藉。一道闪电突如其来地划破阴云，为沉闷的天空带来一声炸雷，显示大雨将至。那男子终究还是退了半步，嘀咕几句，指示手下别开枪。
「既然你们也不想惹事，那就各走各的！」他不耐地吼，侧身让出一条路，示意艾希亚那边赶紧离开。艾希亚并未多话，示意薇菈和琳恩收拾行囊，与兽狗快速从另一个楼梯下行，避免再度发生冲突。只听到那几人留在顶楼小声抱怨：「这城市什么怪人都有……」之类言语。
一路下到地面，雷声阵阵，黑云笼罩。艾希亚担忧大雨和沙尘同时来袭，带来更危险的污水与视野阻碍。他们决定不再耽搁，直接前往地图所标示的「研究院」区域可能出口。带着连日来的疲惫与焦躁，他们逆着刺鼻的风前行，踩在积满垃圾与尘土的街道，听着杂乱的枪声与呼啸的风声交织成沉重交响。一路跋涉约莫半小时后，他们终于看到远方一大片钢骨结构裸露的厂房，周遭堆放着不少生锈铁桶与金属铁栅，地上坑坑洼洼仿佛被炮击轰过无数次。
「根据地图显示，研究院的某个侧门应该就在这附近的下层……」薇菈眯着眼翻看破图。 「但实际环境破坏得很严重，标示可能对不上。我们还要再仔细找。」
琳恩却抬头看向那片厂房区，显得神色不安：「我隐约感到有杀气……也不知是谁在里面。」她曾接受神权教内的战斗训练，对氛围相对敏感。艾希亚握住她的手腕，用安抚的力道示意别太慌。
她们小心接近厂房区周围，确实发现许多遍地炮弹坑与车辆残骸，仿佛很久以前经历过大规模战斗。四处杂草丛生，也难保有没有人现在藏在里面。雷声再度轰然作响，雨丝开始散落。薇菈感受到天气恶化，皱眉说：「若这里马上下大雨，地面会积水，对搜索行动极度不利。要不要先找栖身处？」
艾希亚内心衡量：若此时撤回，就得在废墟某处等雨停；耽误下去，随时可能遭遇别的势力纠缠。更何况他们累积的口粮与水不算多，一直在风雨里也难维持体能。琳恩伤势未愈，显然撑不久。思索良久，她想先尝试找到研究院入口，再在其内部避雨——也许那地底虽危险，但也比冒雨在外被各方势力扫到好。
于是他们在厂房区边缘搜寻，发现一处大裂缝，地面塌陷形成三角形深坑，里面隐约有扭曲的铁梯残骸连通下方某道门。艾希亚戴上面甲，小心攀下，薇菈与琳恩则从侧边绕到一处已裂开的坑壁。幽暗下方湿气弥漫，雨水哗啦灌入地坑，形成一条小水流。雷声不断轰鸣。短短几分钟他们就被淋湿大半。
坎坷地往下约莫十几公尺，一道崩塌的弧形门呈现在积水中，门上依稀能见「Lado Research Institute – B1 engineering access」的浮雕字样，可惜被锈蚀与泥土覆盖了大半。艾希亚让外骨骼火力启动，在水淋淋的情况下小心切割门板边缘。火花四射，雨水滴落在高温金属处发出「嘶」的白烟声。琳恩在一旁硬撑着，不断抹去脸上的雨滴，薇菈则紧张地提醒小心积水导电。
费了好大力气，终于把门勉强打出一个可容人钻入的洞。里头是漆黑幽深的半坍通道，虽然空气混浊，但至少能避雨。几人决定先进去，再慢慢查探。兽狗先探头闻了闻味道，虽然还带着霉味和金属腥臭，但相较于外头风雨交加，算是略微安全。
艾希亚将面甲掀开半截，深呼吸一口带着腐败化学味的空气，面色镇定：「希望里面没装太多哨兵。若真有，只能再次硬碰。」她稍微检查战斗外骨骼的能量，目前中度输出还能支撑一天左右，除非连番高强度战斗才会快速耗尽。薇菈也抱着略带侥幸的期待——也许这条通道能直通研究院更高层，少了昨夜地铁时那种陷阱密布的走道。
他们便列队进入，水声在身后打转，不断往门洞里流入，但内部地势又往下坡走，可能形成小型积水区。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继续探索。整条通道里，墙壁涂层几乎剥落殆尽，有些重型管线垂挂在头顶。琳恩打起精神，用手电扫描四周，深怕再出现炮台。兽狗也不断低声吼叫，似对未知处不安。
大概前行五六十公尺后，视野稍微开阔。这里像个圆厅，天花板高度足够容纳大型机器或车辆通行，只是布满断裂的钢骨梁柱。某些位置还能看见黑漆漆的大洞，如同地底裂缝。艾希亚判断这应是「工程运输通道」，末日之前供研究院运输设备或大型机具。可见不少轮胎痕或工程轨道残迹，只是太久无人维护。
薇菈在圆厅一角找到一台爆破损毁的升降平台，碎裂电子零件散落一地。她翻检后摇头：「坏透了。原本可能连接更下层，但现在完全没法用……」正说着，脚下忽然传来「咔」的碎裂声，地板似乎有暗坑。琳恩下意识退后，险些踩空。一块地板塌落，露出下方空洞，回音隐隐传来。
这种随时可能崩塌的环境让人倍感压力。三人小心绕到另一侧，发现一扇紧闭的合金门，上头标示着「B1维修区」。以他们前面搜集到的资讯，这维修区或许能更近研究院主体。薇菈摸到门缝时，表情古怪：「门里有电流波动……像是还通电？」艾希亚与琳恩同时变色：既然还通电，那防御系统很可能还在运作。
她们不愿再莽撞切门，便尝试以薇菈的介面连线，但门锁似乎与外界系统不同，介面插口位置也难找。薇菈折腾几分钟，一无所获，急得摇头：「跟昨晚那种不一样，也许是更高级防御。若强行破坏，极可能触发自毁或哨兵。」
艾希亚没再多想，决定先敲击门板或听声，检验里头结构。然而她刚用金属臂拍了几下，就听到门里似乎传来金属齿轮旋转的声响，接着「咔嚓」地门体往上抽动，竟自行开启一道缝。没任何危险警报，也没哨兵出现。三人面面相觑，不知是门系统故障还是有人里面操控。
犹豫一阵，艾希亚将能量剑握在手，脚步轻轻踏进，薇菈和琳恩在后方紧张尾随。一入门，就感到一阵冷风袭来，里头空间狭长且灯光昏暗，地上则是一排导电轨道。但最令人惊异的是中央出现一道轻微白光，仿佛投影般闪烁，形成半透明的人工影像。那影像看似某种简易人形，但颜色模糊不清，像早已坏掉的全息装置。它没有声音，只不规则地闪烁。
「全息投影？！」薇菈愣住，眼里露出惊喜与警觉。 「这种技术在末日时就几乎灭绝，想不到这里还残存……」她提高音量开口：「能听懂我说话吗？」那投影人形仿佛没有回应，只是持续抖动，忽明忽灭。
艾希亚则注意到周围管线和地面都布满灰尘，说明没有人来过，但那投影却在运作，多半是自动化系统某处有备援电源仍在勉强供电。她沉吟几秒，小心往前走两步，打算试探那投影反应。投影依旧没有任何动作，只在她靠近时闪了一下，一阵白杂讯掠过，然后淡去不见。
「看来坏掉了。」薇菈心想可惜，若它能启动，也许会给出研究院内部地形或其他资讯。她左右扫视，发现墙壁上内嵌一块庞大终端装置，外壳写着「Central Maintenance Terminal」。可能就是整个B1维修区的核心系统。只是它同样带着庞大损毁痕迹。
艾希亚提议：「先确保没敌人，再尝试修复这台终端？」薇菈点头。于是她们四处巡视了一圈，通道里除了一些散落工具箱与扭曲的机械臂，并无见到活人或自动炮台。看似这维修区遭到部分摧毁后就被弃置。琳恩在角落发现一具身穿技师制服的尸骸，胸口有大洞，骨头裸露，看似被炮击贯穿。血渍早干成铁锈颜色。她心里有些发毛，暗想这里果然危机四伏。
三人返回那终端机面前，薇菈接上介面进行调试。她安装临时供电模组，替终端提供稳定电源，以避免它断断续续。数分钟后，终端萤幕果真闪了几下，吐出一片雪花杂讯，然后出现破损的登入画面。薇菈大喜过望：「有戏！我尝试解码。」
艾希亚和琳恩在一旁保持警戒，尤其担心任何防御阵列再度冒出。兽狗则停留在门外通道的尽头，低头嗅闻地面，若有不明动静就会预先示警。期间，薇菈专注地输入各种指令，针对旧式联邦系统尝试多重破解。她不断皱眉，萤幕上显示「Access Denied」、「Corrupted Data」等讯息，但也有片断揭示许多设计图标注与研究区平面图。她迅速拍照或下载，力图拼凑全貌。
终于，她发现一个档案标头写着「最后安全日志—B1维修长」，里面叙述末日爆发当天的部分状况：研究人员紧急转移到更下层庇护舱，「Project Gate of Eden」核心人员接管所有门禁，并关闭绝大部分出入口。日志中甚至提到：若后续有人找到本维修终端，请立刻前往地底D区「深层实验廊」，那里或许存留人类最终的希望。
看完后，艾希亚和薇菈对视，皆暗中激动。似乎证实此处深处有一条「D区走廊」连接更核心的研究设施，与Gate of Eden计画息息相关。只是纪录也提到：该走廊充斥武装哨兵、辐射试验品，以及高压电路。要想进入必须找到「门禁卡」和「动力核心」才能启动某部升降平台。
「门禁卡、动力核心……」薇菈叹息，「又是一连串麻烦。要不然，我们就算找到D区入口，也打不开门。或者一旦打开，又是严密防御。」
艾希亚想起那圆筒里的基因材料，以及保险柜里晶片资料，或许某些线索可以帮助他们绕过安全系统。她不确定，但猜想计画既然命名Gate of Eden，可能有一连串基因或身份认证流程。也许她或薇菈身体里隐含博士留下的资料指令；又或许必须透过更多试验才能突破。
琳恩听到这些描述，心里既害怕又有莫名期待：「这座研究院深处……真能藏有拯救世界的东西？还是另一次大灾难？」她声音带点不安，艾希亚给她一个安慰眼神，轻声说：「不管是福是祸，我们都得揭开。」
此时薇菈终于退出终端操作，拔下介面，随口道：「我再看看有没有可用的备用动力核心放在附近仓库——」话音未落，一股庞大震动从远处传来，仿佛某区域发生爆炸或天花板坍塌。空气里飘起蒙蒙灰尘，地面一阵摇晃。三人同时警惕地抬头看向通道深处，打起手电与武器。
他们互看一眼，意识到在废墟里，任何时刻都可能有势力炮击、或者研究院内外的残余防御错乱启动。薇菈心想：「若外面势力引发更大战火，把这研究院区域一起摧毁，岂不功亏一篑？」艾希亚则咬牙道：「我们先撤回地面吧。把这里的资讯收好。等风头过了，再寻更佳路径往D区走。」琳恩赞同：「对，免得被困在地底，活埋其中。」
于是三人决定暂时离开此B1维修区，沿原路回到厂房附近，先确认外面是谁在打。若局势太混乱，他们宁可暂避或绕道。经过短暂收拾，他们重返地面，却看到外头的雨势已转弱，仿佛只是一场短暂倾盆，大地渗满水渍，让废墟街道更加泥泞。但除了大雨的痕迹外，还有相当明显的硝烟散在空中。兽狗低哼，鼻子嗅得焦躁不安。
艾希亚跨上瓦砾堆仰头远眺，看见城市中部和北部方向再次升起好几道黑烟柱，交织着火光，像是局部爆炸或火灾在扩散。甚至能听到间断的低沉隆隆声。不知是神权教派、变种军阀、还是机械国度部队在激烈交火，也可能末日反击系统残存武器被启动。总之，拉铎市的混乱更加白热化，对他们的行动构成巨大威胁。
「我们先撤到较安全的角落，把今天取得的资料梳理好，再考虑下一步。」薇菈建议。艾希亚沉默颔首，带着众人快速避开厂房区主路，往一条相对隐蔽的巷弄离开。
他们在渗水与灰尘的缝隙里匆匆穿行，每个人都深切感到：拉铎市绝非易地。想彻底挖出「Gate of Eden」的秘密，恐怕还得面对各路势力更疯狂的干扰，乃至研究院深处那些致命的自动化防御。可是一想到保险柜里晶片透露出来的关键脉络，艾希亚与薇菈都甘冒风险。她们心中隐约相信，只要能打开D区大门，就能进一步触及人类末日最深的秘密，或许能改变这残破世界未来的命运。
在傍晚时分，他们再次找了栋还算坚固的废楼边缘安顿。此地由于结构庞大，上层有一块顶棚遮雨，地势稍高，适合戒备。她们架起小小营地，生起篝火；还派出兽狗在一楼巡逻。天色渐暗，城区中央的爆炸声稍稍停息，但隐约仍有隆隆余震般的动静。城市深处火光与浓烟交织，宛如夜里的巨大痛苦创口。
夜渐深，琳恩很快就在睡袋里合上双眼；她实在太疲惫，身体尚未痊愈，也因地下环境的惊险而神经紧绷，现在暂时放松就沉沉睡去。薇菈与艾希亚则围着篝火翻看刚在维修终端复制的资料：上面记录了各种封锁命令与紧急人员撤离的流程，显示当年高层确实在院区深处开启某种「Gate of Eden」计画，并建造或启动了某个深层通道，用于关键研究物资或人员的转移。这与他们一直追查的人类最终「消失」不谋而合。难道此地真连接某处更大型庇护所？或许还有存活的人类后代？
想到这里，艾希亚瞥向一旁装着那「BIOHAZARD-LV4」标志金属圆筒的封装盒子，目光沉凝。既然院区藏有这种高等基因材料，那么继续下潜就可能挖到更多甚至更惊人的成果。是否该马上行动？薇菈轻轻摇头：「我们需要找到更多装备，或更清晰的动线。要是盲目闯进D区，光是哨兵和毒气就够我们死好几回。」艾希亚默默承认此言在理；她也不想把外骨骼的核心火力只用在跟那些哨兵硬拼，否则维修或能源补给是一大麻烦。
想到补给，她抬眼看着笼罩在黑夜的城市废墟。 「也许得尝试和某些中立派系或帮派交涉？换取高阶零件或动力核心，还有解锁卡片之类。只是不知该选谁，也不知道会不会被黑吃黑。」薇菈皱眉：「确实棘手。但我们再这样单打独斗迟早力竭。也许……那个天桥底聚落太弱，不足为助。我还记得讯号里提到‘自由同盟’之类的名称，不知是否值得探询。」
两人相视半晌，都觉得这或许是条出路：若能和某个愿意合作的团体交换技术或情报，就能更有效率地突破研究院防御。反之，若周遭都是敌对势力，那就只好继续靠他们自己冒险。只是自由同盟在哪里？是否已灭亡？这些都不得而知，需要更多摸索。
深夜里，篝火渐暗，妖风不断卷起废墟尘土拍打墙面。兽狗趴在楼道口发出轻微鼻息，守着同伴的梦境。艾希亚抱着外骨骼护臂陷入半梦半醒，一手依然握住能量剑柄，以防万一。薇菈在不断浏览那些残破数据，尝试解出更多线索——关于「阿斯塔尔」DNA的实验、关于人类联邦打算如何撤离地球，关于末日爆发前夕那些无人得知的真实……或许，也能慢慢拼凑「人类为何集体失踪」的答案。
风雨交加，黑夜漫长。废墟外的枪炮声时近时远，如同一曲悲哀的催眠。三人在这荒芜绝地里继续等待，等到天明再出发，寻求下一步方向。等到更强的光芒照进拉铎市，也期盼这光芒能洒落人类最后的秘密所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