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风暴与暗流
清晨时分，一场突如其来的灰尘风暴笼罩了拉铎市废墟上空。漫天的细小颗粒混杂昨夜残余的雨水凝成污泥，黏附在建筑残壁与街面上，令视线极度不良。艾希亚与薇菈还有琳恩缩在废楼二楼，等风势稍小，再继续行动。他们在楼窗边看着灰色世界一片模糊，仿佛城市都隐没在失焦的画面里。
薇菈冒着仪器故障的危险，打开扫描器试图侦测附近生命或金属反应。扫描器里杂讯频繁，再加上泥浆与粉尘阻挡，成效微乎其微。艾希亚也尝试远望，但只能见到不断滚动的灰尘如巨兽翻涌，街道废车轮廓影影绰绰。琳恩颤抖地抱紧身体，担心风暴结束后又有帮派或机械军队趁乱行动。
好不容易，直到正午前后，风势才稍稍缓和。他们收拾好装备，再次出发，想绕到城市东北方向查探。理由很简单：昨夜薇菈和艾希亚想起那曾出现过的「自由同盟」求援讯号，或许在东北方。若真能和他们接触，也许能交换到一些科技或装备；同时也评估是否有合作可能，替他们争取进一步探索研究院的条件。
他们以小心翼翼的姿态穿行巷弄，不久发现路边倒塌的指示牌上写着「废墟市场→」，箭头指向前方某条大道。艾希亚推测那大概就是昔日市中心的一片商业区，如今被称为「废墟市场」，在这废土中再次成为交易场所。若「自由同盟」真在此活动，就值得一探。但进入一个规模更大的市场，也许会遇到战火或阴险势力。
行走约莫两三公里，耳边渐渐传来叫喊与车辆引擎声，显示前方果然有聚拢的人群。跨过一段坍塌高速公路后，他们眼里出现一幕：宽敞的都市主干道中央，聚集了大量帐篷、货摊、还能看见几辆形状各异的武装车辆停在周遭。地上挖了些简易壕沟做围墙，几个旧时代大楼残骸围成一个圆弧状，看起来成了一处临时市场或难民营。嘈杂声、吆喝声、以及帮派风格的口号交织成巨大噪音，像另一次「泥沼集市」，却更混乱且火药味更重。
艾希亚远远停下，薇菈拿出望远镜打量，发现里面果然聚集形形色色的势力：有人穿着变种人部落的皮甲，背后长弓挂着巨骨；也有克隆人小队，身上涂着奇怪颜料；还有看似高冷的佣兵组织，怀里抱着改装冲锋枪巡视。一个身披破烂外套、头戴绿头巾的男子站在市场入口搭设的检查哨，向进出的人收取过路费。附近的墙面涂写着「自由联盟接待处」这类标语，可见果然有某个组织在此驻点。
这场景让他们颇为惊讶。没想到在拉铎市激战之下，还有如此规模的市场维持运转。琳恩心中忐忑，担心若神权也在此混迹该怎么办。薇菈低声问艾希亚：「要进去吗？里面肯定龙蛇杂处，万一暴露我们身怀科研资料，可能招揽更多恶人。」艾希亚一阵犹豫，却还是想赌一把；若真能找到「自由同盟」，或能换到稀有零件以及关于研究院更深部的情报。
于是他们大胆走向市场入口。那门口的绿头巾男子发现艾希亚穿着外骨骼的一部分护甲，眼神立刻闪出贪婪或戒备，但还是假意热情招呼：「嘿，欢迎来到废墟市场。要进来？每人一单位过路费或等值物资。武器得挂安全锁，冲突在里头可不欢迎。」
艾希亚懒得多说废话，丢给他们一些次级能量电池表示付费，并主动表明会把武器设置到部分保险状态，但外骨骼无法脱下——要收保管费也可以，但她没兴趣。对方也知道这种装备脱下就等于失去安全，不愿惹麻烦，只好同意，但强硬要求他们在市场里行动低调。
踏入市场后，果然是一派乱象。拥挤的帐篷里，有摊贩吆喝卖垃圾零件、变异兽肉干、或是来自不明来源的药剂。街边还能看见几个破衣乞丐蹲在地上，有些人身上长着鳞片或骨刺，显示基因突变。还有帮派坐在装甲车顶，抽着怪味的烟草，不时朝路人呼喝。不远处立着一块破木牌，上头潦草写着「自由同盟招募站」。在那附近也散布一些神情冷漠或热切的家伙。
为防被盯上，艾希亚尽量收起外骨骼的露骨形态，只保留关节与胸甲护板，面甲也收于背后。薇菈和琳恩一左一右跟着，尽量不跟周围人起冲突。兽狗对这密集的人群显得极度紧绷，龇牙咧嘴低吼；琳恩只好牵住它脖颈，轻轻安抚。踏过林林总总摊位时，会听到有人低声议论这支怪异队伍，尤其注意到艾希亚半个外骨骼，猜测她是来自哪个高科技势力。不过，他们没有强势拦截；毕竟这市场似乎有一套基本规矩，短暂维持着脆弱和平。
沿着摊贩走到中心区域，果然看到一个以破铁板和旗帜搭成的「自由同盟据点」。几名带红臂章的人在里头招呼路过者，宣传着「团结抵抗机械国度」或「建立废土新秩序」之类口号，有些流浪佣兵也在交谈。有的表情漠然，好似把他们当怪咖；也有人看上去兴致勃勃，似乎信服他们的理念。
艾希亚与薇菈对视一眼，决定先去问问。于是她们靠近红臂章成员，语气谦和地打探：「听说你们曾发出求援讯号？遭到机械国度压迫？」那领头戴红帽的中年妇女眼神一亮，立刻示意他们到一旁帐篷里细谈。简单自我介绍，她叫「卡伊」，是自由同盟在拉铎市的代表之一。他们的组织理念是团结所有非机械国度阵营，甚至包含变种人、克隆人、还有正常人类后裔，大家携手对抗机械国度的奴役——同时也反神权教派的狂热统治。
卡伊解释，前阵子他们在城北尝试建立基地，结果机械国度派出一支仿生小队突袭，他们死伤惨重，发出广域求救讯号，却没几人敢来帮。卡伊看着艾希亚半装外骨骼，目光充满期待，试探问道：「若你们也痛恨机械国度的铁腕清洗，愿不愿加入我们？或者至少可以合作……我们可以提供某些遗迹地形资料与武器维修。」
艾希亚沉默片刻，不想轻易掺和全面战事。薇菈则委婉表示：「我们只是想在城市找一些人类战前科技与资料。若你们有线索，能帮忙指路，我们可付出相应报酬。」卡伊眼中掠过思索神色，沉吟道：「好吧，直说了，我们确有一些研究院遗迹的地图碎片，不过上头标示的路线都残缺不全；或许能对你们有用。可若你们想要，就得先答应帮我们一个小忙——比如，替我们前往某处高塔安装侦测天线，以便监控机械国度行动。如何？」
听完，薇菈与艾希亚低头商量。确实，他们需要更清晰的研究院地形资料，否则再瞎闯有巨大风险。若自由同盟手里真握有比较完整的档案，值得交换。问题在于，要去哪座高塔安装天线？那过程恐怕危险重重。要不要答应他们？
琳恩却有不一样的忧虑。她小声提醒：「若我们替自由同盟做事，算不算正式与机械国度对立？对方若得知，会否视我们为敌？」艾希亚苦笑，她原本就想低调，但看来此地每一个势力都在拉帮结派。要得到关键信息，不加入一方恐怕很难。再说，她对机械国度本就没有好感，那些上传意识的冷酷机器屡次大肆剿灭外人，与她们立场本就难以共存。
最后她决定暂时接受卡伊的条件。当下便说：「好，我们可以尝试帮你们完成那项任务，但得先看一下你们的遗迹资料是否真有价值。免得白跑一趟。」卡伊见对方并不轻信，也能理解，便同意带他们到同盟的临时资料库翻看摘录，若确认有意义就签下合约。薇菈和艾希亚暗自松口气：至少比在废墟毫无头绪地乱撞要更好。
于是卡伊引领他们穿过市场，来到一区布帘遮挡的帐棚里。里头有几名自由同盟成员正检查缴来的各式地图碎片和影印文档，有一位瘦高老人专门负责对照各种旧时代设施位置。他见到艾希亚与薇菈，先是警惕，后在卡伊介绍下，也愿拿出一小部分资料让他们过目。果然薇菈发现其中有关研究院更深区域走廊的手绘图，虽不完整，但与她手头的残片一对照，似能拼凑出一些通道，以及D区所在楼层的标记。那瘦高老人说他们好不容易花了几年时间才从变种人口中买到零星资讯，再配合自由同盟早期探勘得来的地形，勉强能做个半套地图。
「确实有价值。比我们先前掌握的更细。」薇菈悄声对艾希亚说。后者也微微点头，算肯定自由同盟能带来关键情报。这下，她们更有意投入那安装天线的任务。若真能成事，就可将地图完整拿到手，省去许多摸索风险。
卡伊带着欣慰笑容，请他们到帐篷后面坐下，并翻出一个小小的金属盒，里面装着一截折叠天线和安装工具。 「我们需要把这套天线安装在城市北侧的‘高尖塔’顶部。那尖塔原本是通信楼，但被部分炸毁，高度约二十多层，底部有帮派占据，我们的人数不足，硬闯很危险。但你们拥有强力装甲和战斗能力，可以尝试突击或隐蔽行动。等天线启动后，我们就能监测更广范围内的无线电，及时侦知机械国度或神权武装的调动。」
听来并非轻松活。若那高尖塔真有帮派或机械国度残余自动炮台，爬上顶层必定惊险。艾希亚沉吟数秒，看看薇菈的态度，最终点头：「好。我们出手你们得支付完整研究院地图，不能只给片段。」卡伊自然同意，并承诺若他们成功，也可以多提供一些弹药或应急药剂。
琳恩则思考着：在这短短数天，她已卷入太多危机，如今又要执行这种高风险任务，她内心虽紧张，但也隐隐敬佩艾希亚的果决。再加上她似乎早已断了回头路，神权无法再依靠，只能随新同伴闯荡。她便咬牙决心：一定要好好活下来。
谈妥之后，卡伊派一个熟悉地形的同伴简述了高尖塔周边情况：那里由一支「红鱼帮」占领，他们人数不多，但拥有强力重机枪，会向所有试图接近高塔的陌生人开火；高塔内部有些楼层也在崩塌状态。自由同盟尝试用谈判或者绕道都失败，于是久未进展。如今若艾希亚等人能利用外骨骼优势，或许能绕到高处安装天线，再迅速撤离。至于要避免伤亡或正面冲突，则全凭他们的智慧。
接下来一段时间，他们在市场里休整片刻，补充稍微安全的干粮、水和医用包扎物。数小时之后，夕阳西下时，他们便出发前往高尖塔。卡伊与老库恩都不派人跟随，免得暴露同盟踪迹；也许这也是他们用少许代价让外来客去冒险，若艾希亚失败，对同盟也无损。
他们带着那截折叠天线，穿过杂乱街道，兜圈到北边。一路中见到不少烧毁车壳和尸体，还有部分大楼刚被火力洗礼，半边墙在冒黑烟，证明这座城市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燃烧对立的烈火。琳恩多次紧张得脸色苍白，但艾希亚与薇菈用冷静带领，她只能咬牙跟上。
终于，他们穿过几条弯绕小巷，抬头便看到远方矗立着一座扭曲断裂的塔楼，外墙破个大洞，顶层斜倾还挂着钢筋外露。那便是高尖塔。雨后的天空染上血色晚霞，照得残破塔身显出独特的凄厉美感。下方几辆改装卡车与染着红色涂装的摩托散落四周，可以推测此处就被「红鱼帮」把守。
艾希亚背着折叠天线，仔细观察地形，发现塔楼底部周边一圈筑了简易围墙，帮众或许藏在墙后持枪巡视。要硬闯，势必陷入正面交火。若他们能绕到后方半塌的高架处，也许能从更高楼层裂缝潜入，避免从地面杀进去。只是那需要在断壁与危险结构间攀爬，也是一场生死冒险。
「硬闯或偷偷爬？」薇菈悄声问。她看艾希亚多次显示外骨骼可爆发惊人跳跃与攀爬力，如果操作得当，也许能从高处破口进入。琳恩担心自己爬不动，眼神有些慌乱。可是为了任务，也只能服从指挥。
艾希亚观察不久，下定决心：「我们尝试攀登侧面。若被发现，就先阻击对方火力，务必快装天线再撤离。」她把天线固定在外骨骼后背包里，以保证腾出双手。薇菈也将多余武器装备调整绑于腰间，拿上电磁干扰器与小型手枪。琳恩虽然体能不足，还能靠绳索与艾希亚的拉力协助。总之是场高难度行动，稍有差池就会摔落或被帮派火力集火。
他们绕到塔楼左后侧，果然看到一段垮塌高架桥与塔身之间，还留有残破梁柱，可以当半路落脚。高处有个巨大的裂缝，或许能通到二十层之上的某个楼层。底下帮派似没经营到这么高的破洞，因为那太难爬也无法装车防守。他们趁暮色尚深、帮派未注意，轻声潜近高架下方。
艾希亚先探路，开启外骨骼攀登模式，手脚甲板里伸出一定量的合金爪刺，能牢牢抓住岩壁与钢筋，一步步往上爬。琳恩和薇菈跟在后方，用绳索互相牵引，每走一段就固定结绳，防止跌落。整个过程显得艰辛，稍有不慎就是几十米高空坠地。兽狗无法与他们一起爬，艾希亚也不想它冒险，便留在下方隐匿，等待他们完成任务后回来。兽狗听到指令只能乖乖趴伏，若有帮派人来巡逻就会先嚎叫示警。
随着高度上升，风势又起，带着少许风中沙尘扑面。艾希亚不得不放低身躯，顶着外骨骼抓住断裂的钢梁，一步步往裂缝移动。半途中，薇菈背部差点踩空，幸好艾希亚及时用钢爪攀住她，才没摔下去。琳恩咬紧牙关，虽然心跳加速得仿佛要爆裂，但也努力维持安静，以防下面帮派发现。
他们花了十多分钟，终于抵达那道破口，勉强翻进塔楼里。这层楼大概在二十楼左右，高处严重歪斜，一路走都得扶墙或攀绳。室内空间杂乱一片，曾经的办公桌、墙壁装饰全都滑向一端，似一角几乎悬空。大片玻璃碎片堆在角落，踩上去发出危险的脆响。好在没听到有守军在此，也没听到无人哨兵运转。或许帮派根本放弃了这上层，认为不值得守。
接下来，他们根据卡伊给的指示，尝试往天台靠近，但高尖塔的结构在末日时被轰炸和地震多次，很多地方塌陷或扭曲。必须不断绕路找到较坚固的楼板，甚至有些时候只能拉绳攀过破洞。一路惊险万分，每次踩在看似稳固的水泥块上都担心忽然松动。偶尔远处闪电照亮夜空，映得室内灰尘飞扬，琳恩紧咬嘴唇不发出声，薇菈则随时检查结构受力。艾希亚凭借外骨骼的增幅和对平衡的精准感，如同攀岩高手，带着她们一段段移动。
途中也发生一次危急：某个破碎楼梯承重梁断裂，艾希亚和薇菈差点摔下十米高的落差，还好外骨骼爪刺紧急抓住墙缝，二人勉强吊挂数秒才翻上去，琳恩更是吓得面色苍白，整个人撞到断墙擦破肩膀，血渗透衣服。她强忍痛，仍不愿半途放弃。就这样又艰辛爬行五六楼层，才终于抵达最顶的一层残破天台边缘。
被摧毁的天台铁栏几乎摇摇欲坠，斜插在支架上。这顶层几乎整块外墙脱落，向外望去可见整座拉铎市黑压压的废墟轮廓，还能看到远处火光与硝烟盘绕。夜风呼啸在头顶盘旋，带着死亡与荒凉的气息。艾希亚和薇菈走到边缘，找到一处相对稳固的水泥柱结构，正好能固定天线。趁琳恩在一旁喘息休息，他们立即动手安装。薇菈取出自由同盟提供的组件，艾希亚用外骨骼爪刀在柱面切割凹槽，再把金属嵌件锁进去，最后将折叠天线逐段展开，确认方向。整个过程花了十五分钟。等天线立起，薇菈在基座插上小型电源模组，就看信号灯闪了两下，表示大致启动。
「希望这能让自由同盟达到监测目的。我们下去吧！」薇菈擦去脸上汗水。琳恩看她们终于安装完，也松了口气。但正当她们收拾工具准备撤退时，远方忽然传来「嗡——」的诡异响动，似有人启动了强光探照灯或能量武器。紧接着，楼下传来一阵急促喧哗声，夹杂几声枪响。
他们面面相觑，担心是红鱼帮发现顶楼有人搞动静。这塔楼不稳，又无完整楼梯，若帮派冲上来围堵，她们脱困也不易。艾希亚马上下令：「先躲到安全处，看情况再行动。」于是三人轻手轻脚往天台斜下方的破墙挪去，找个有遮蔽的位置。不料还没藏好，就听见几个声音已然逼近，由下方楼梯或通道高速接近顶层。
透过断裂的楼板缝隙往下看，能见到几个人携带着机关枪与手电正在往上爬，其中一人用沙哑嗓子吼：「快！有人在顶楼搞鬼，开了什么装置！」旁边还有人骂声：「妈的，那帮自由同盟杂碎？还是别的帮派？」听得清楚，显然就是红鱼帮在此布防，察觉顶楼有人。
情势紧迫，若他们真冲到天台与艾希亚等人短兵相接，还不能轻易跳下摆脱，只能硬拼。薇菈看看周遭，指着一块大破口：「或许可攀回先前的路逃……但得暴露在外墙，还得花时间下去。对方可能立刻射击。」琳恩则握枪站在艾希亚背后，身体微颤。
艾希亚皱眉沉思数秒。要是她们现在就跑，下楼必定和冲上来的人迎面撞，交火更危险，不如先设伏在这高处，伺机瓦解对方攻势，再迅速顺绳滑下。她低声指示薇菈把电磁干扰器备好，琳恩负责压枪。于是三人藏身在天台一处倒塌的墙角后，警戒着楼梯口。
不久，几个红鱼帮成员跨越最后一段断裂楼梯，踩上顶层。当先一人举着微光手电，扫到艾希亚等人放置的天线装置，怒火中烧：「果然有人装了什么鬼天线！」另一人端起冲锋枪就朝天线一阵扫射，「哒哒哒！」火花飞溅，但因天线是金属结构还算结实，一时没被完全打断，只摇晃不已。
躲在墙后的薇菈见状更是心痛，若天线被毁，就前功尽弃。但他们人数多，火力猛，正面迎战很吃力。艾希亚暗暗深呼吸后，猛然启动外骨骼全功率模式，双腿像弹簧一样弹起，手握能量剑冲出掩体，一跃而起在半空中挥出一道紫色光刃。前排那持枪者惊愕得闪避不及，被剑光直接斩中胸口，惨叫一声倒飞，枪枝滑落地面。
剩下几人惊呼，纷纷开火。瞬间子弹交织成闪烁弹网，打在艾希亚胸甲和臂甲上，火星四溅。她虽尽量以臂甲挡住要害，但仍感到金属巨震，好在材质坚韧。这一幕把对方都看得心惊：眼前女人仿佛不惧子弹，宛若金属猛兽。薇菈和琳恩也抓准机会从侧面开枪压制，电磁干扰器释放一道脉冲，令两把冲锋枪短暂故障，帮艾希亚减轻压力。
艾希亚没有迟疑，见子弹压制减少，立刻再冲到第二名红鱼帮面前，手中能量剑一挥就将对方枪管和半条手臂切下。那人口吐血泡痛嚎倒地。其余两人知道势不可敌，转身想跑，却被薇菈连开数枪，击中腿部或肩背。眨眼间四人便倒三死一重伤。最后那个受伤的仍挣扎要拉手雷，被琳恩补一枪击穿手臂，他尖叫着放手，手雷掉在地上，「轰」一声把他本人也炸飞，血肉横飞，场面触目惊心。
硝烟散去，天台上满是血迹与破碎盔甲，仅剩天线摇晃不定。艾希亚喘着粗气，身上外骨骼不少弹痕，胸甲斑驳。若不是材质足够强大，她也难以如此轻松打赢四名火力全开的敌手。藉由歼灭这小股人马，她们算暂时保住天线。可声音这么大，势必惊动更多同伙，不能久留。
「撤！」艾希亚一声令下，众人抓起装备，快步移向破洞边。然后薇菈抛下之前设好的绳索。他们顾不得过多，先让琳恩下滑，再由薇菈下去。艾希亚断后，保持外骨骼全力，以防再有敌人冲到顶层。果然没几秒，楼梯那端再度传来吵闹，有更多人急奔而来。艾希亚匆忙抓绳跳下，迅速沿垂直墙面滑行数层楼高，一路撞破几块外凸水泥与金属杆。最终他们在半途跳落一块坚硬平台，虽然震得脚麻，但总算远离顶楼危险区。
楼下仍有杂乱声响，他们不打算跟红鱼帮再周旋，便绕向更隐蔽的方向逃脱，依借废墟缝隙与阴影一路疾走，躲避可能的追击。约莫跑出几百公尺后，才暂时安全。得益于外骨骼机动与三人配合，他们成功完成天线安装，付出的代价是艾希亚身上的盔甲再添多处弹痕，以及琳恩的再次消耗体能。薇菈也不断喘息，额头冷汗直冒。甚至连兽狗看见他们狼狈回来，都低声哀鸣。
夜幕再度降临，他们找了处安全下水道出口藏身，互相帮忙处理伤势、检查装备状况。好在大多只是皮外伤与盔甲损毁，并未造成致命打击。此时抬头能够看见远方高塔顶端似乎有一道微弱小灯闪烁，那应该就是同盟天线启动后的信号。
「总算完成……希望这任务能换得研究院全图。」薇菈松口气。琳恩虽筋疲力竭，但至少没白冒险，一口气喝光了最后一袋滤水，虚弱地笑了笑。艾希亚伸手拍了拍她肩：「辛苦了，等明天回去市场见卡伊，他应该给我们更多关于D区的资讯，我们再想怎么突破研究院核心。」
这时薇菈若有所感，掏出扫描仪发现里头收到了自由同盟的简讯，指示他们明日回「同盟据点」领取报酬。看来天线运作成功，也让他们立刻感应到机械国度某些频道频率。欣慰之余，薇菈内心也隐隐不安，担忧红鱼帮会不会因此对自由同盟展开报复，而自由同盟或将进行更大规模战事。无论如何，她们暂时脱险，已算难得。
艾希亚回想在顶楼的短暂激斗，虽然顺利剿灭那帮敌人，但她也发现外骨骼已累积不少损耗，需要进行维修或更换零件。若继续在研究院深处面对更可怕的自动武装，这套装甲状态能否承受？她暗暗思忖，不知同盟能否提供部分备品；抑或得自己重新修复。眼前最要紧的是先回去取得D区地形资讯，再评估怎么解决维修问题。
众人就地休息，汲取废墟里残存的凝水补给，轮流警戒。下水道入口有股难闻的陈腐气，但至少没有帮派人马会在深夜大举搜索这鬼地方，算是暂时安全。随着夜色再度沉寂，琳恩陷入梦乡，薇菈依旧尝试解析从研究院拷贝的资料；艾希亚则坐在湿冷的地上维护外骨骼，擦拭胸甲的弹痕，每一下都仿佛在自省这荒凉世界的无尽战斗。博士赋予她强大力量，却也让她在每一次枪火交织中明白：人类世界曾经的光辉，究竟如何在短短数年之间崩溃殆尽？
她不知道在这废土上还要漂泊多久，也无法确定Gate of Eden计画是不是真能带给后世一线生机。然而至少此刻，她还拥有同伴，拥有薇菈、琳恩，以及那只忠诚的兽狗。她能继续拥抱使命，在每一道断垣里锁定一丝希望，哪怕再凄迷黑暗，也必须走下去。
深夜，风声与城市废墟的低鸣交织，有时仿佛传来远方的哭喊或机械轰鸣。三人的呼吸之间却带着更坚定的默契：只要还能前行，就决不放弃。等到明天，他们将回废墟市场见自由同盟，换取那最关键的地图与情报，再寻机杀进研究院D区。远方雷声轰隆闪烁，宛如颓败世界沉沉的心跳声，也如同他们在荒原中燃起的微弱但不灭的火焰。
（第95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