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天空下着雨,世界因此朦胧的不像话。一匹马车从皇宫外飞奔而来,染着银色的丝线和空气的霜寒,停在了皇宫门口。
“咔哒……”
紧接着,随着一声极其轻微的声响,一身白衣的女子,在氤氲的烟雨中,走了下来。
“芙兰祭司。”
接待的女仆在马车旁恭敬地行了礼后,就拿起披风,想要给她盖上,然而,还未触肩,就被一只冰冷冷的手给按住了。
“芙兰祭司?”
“不必。”芙兰神色寡淡地取过了披风,动作干净地披了上来,“把车马安排好,让圣女速来见我。”
“是。”
女仆小姐惶恐的点了点头。
半个小时后我们的圣女小姐才姗姗来迟。
.
“这些时日过得可好?”
爱珐怜在皇宫招待客人的大厅里百无聊赖的听着芙兰,也就是她师傅说话。
然而,说是师父,其实也不过二十岁左右,墨黑如夜的长发,素白的长裙,眉眼虽然秀丽又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凌厉。
而在这个世界里,她自在精灵之森里面长大,也是被芙兰这个人一手给带大,教会她好多、好多的东西,到后来,任务开始,在皇城里与梅墨菲斯发生了这样、还有那样的事,一直到被活活烧死都没有再相见。
——至少,上一次执行任务时是这样。
手里茶香袅袅,身着素衣的女子眸光颤动,轻轻笑了笑:“没想到你居然还知道姐姐喜欢喝青茶。”
“姐姐喜欢喝什么,我当然是记在心里面的啦。”爱珐怜跟着喝了一口,微苦,她想了想,悄悄把茶推远了一点,果然她还是喜欢和酸酸甜甜的果茶。
“小爱,你的事情本来姐姐我是不想插手的……”
——本来不想,那现在这个意思就是要插手了。
爱珐怜在心里蛐蛐着,不自觉
坐直了身体。
“这么紧张干嘛?”
芙兰又笑了笑,与外人面前冰冷冷的模样完全不同。
爱珐怜:“才没有紧张。”
“嗯,小爱,你没有。”
爱珐怜:“……”
“几年前梅墨菲斯把你带出精灵之森,姐姐没有保护好你,后来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你究竟怎么想的,我也没怎么管,全想你只要开心就好,可如今,你又把她又放了出来——”
说着,芙兰盯着女孩的眼睛。
满是笑意的脸也一瞬间失去了温度,冰凉的好像某种足够致命又危险爬行动物。
“是想要做什么?”
在对方这样的目光下,爱珐怜抿了抿唇,有些紧张和害怕。
她其实知道,面前这个家伙虽然对她很好,特别好……
但有时候,总会露出这种危险的目光,就像动漫还有小说里面那种幕后大BOSS在生气时才会露出来的那种和(核)善目光。
“都说了别紧张呀,小爱。”
对方又笑了笑,精致的眉眼还有墨绿色的眼眸在光影中,温柔的不像话。
“不论小爱怎么想,姐姐都会支持你的喔。”芙兰抬起手,白玉似的指尖怜爱地碰着女孩的唇角,慢悠悠地继续道:“姐姐会永远爱你。”
.
梅墨菲斯做了噩梦。
梦见十六岁那一年,她在精灵之森遇见了爱珐怜。
当时,迎着摇曳的微风,少女踩着吱呀、吱呀的树叶从阳光缓缓而来,眉眼精致、白的晃眼,然后,她了会儿梅墨菲斯,缓缓歪了歪自己的脑袋,似疑惑也似不解。
“迷路的陌生人吗?”蓝盈的弯成好看的小月牙,女孩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在阳光里轻轻笑着,天真又可爱。
一眼千年,不过如此。
精灵族的圣女一向是不能离开精灵之森的,在教堂里一生侍奉森林女神才是她们的宿命,梅墨菲斯却一见钟情,想要拉着爱珐怜看这世间繁华。
于是,在离开精灵之森的那一天,帝国的储君,在精灵族教堂长跪不起,只为了让精灵族的祭司同意她和爱珐怜离开。
“梅墨菲斯姐姐,芙兰姐姐她同意了。”水汽蒸腾弥漫,少女从教堂里面走了出来,蓝盈的眼眸亮盈盈的,望着梅墨菲斯的眼神也带上了雀跃和兴奋。
当时,梅墨菲斯看着少女,满心喜悦,以为人生改变了,未来的未来都是色彩斑斓、熠熠生辉。
而后来,梅墨菲斯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骗局?
所以,那一场宫变来势汹汹不容喘息。
所以,她看见大火在皇城里熊熊燃烧。
所以,她被爱珐怜囚禁在了暗无天日的牢笼里,腿骨在冰天雪地里面拖成残疾,身上的冻疮破了又好,好了又生,脓血腐烂,整个人像是一团淤泥在无人知晓的地方苟延残又腐烂。
“不——”
梅墨菲斯蓦然睁开眼。
心口锐利地钝痛着,几乎喘不过气来,背后是无边冷汗,濡湿了衣衫。
“姐姐?”
一只手抚在梅墨菲斯背后,声音很轻。梅墨菲斯隔了很久才从一片刺耳的嗡明里分辨出来那声音。
那就算她化作恶灵都永远不会忘记的声音——
爱珐怜。
爱珐怜·蜜莉娅。
她的枷锁,她的囚笼,她憎恨又喜欢,喜欢又憎恨的人。
“姐姐,是做噩梦了吗?”女孩声音轻柔,“都是假的,不要怕……”
爱珐怜的话还没有说完,梅墨菲斯的手突然宛如一条毒蛇一般冰冷冷地攀爬而上,准确的扼住了女孩的咽喉。
“嘀嗒……”
“嘀嗒……”
屋内昏暗,窗外雨声淅沥,阵密,一阵疏,一场空白,打湿着爱珐怜的声音,也打湿着梅墨菲斯的回忆。
“你想做什么?是想杀了我?”
阴暗的潮湿里,梅墨菲斯的声音阴冷刺骨,像是鬼魅的呜咽,又像是僵冷、冰死的月光。
然而,仅是片刻,梅墨菲斯整个人又疯狂了起来。她突然地,实在是很突然地,将爱珐怜压在了身下,用一种近乎于歇斯底里是声音咆哮道:
“还是想要跟她走?!”
说完,纤细脖颈上的动脉在掌心下缓缓跳动,温热的肌肤下浅青的动脉清晰可见,只要梅墨菲斯稍稍用力,它将停止.....
实际上,梅墨菲斯也是这样做的。
手心一点点收紧,再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