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衣服一件件落了下来。
先是披风，再是外衣，然后是保暖的毛衣，等到只剩下一件内衣时，爱珐怜的身子不由得绷紧了。
QAQ。
想哭。
但是，就在少女的指尖触及到系带时，梅墨菲斯忽然开口：
“够了。”
爱珐怜抿了抿唇，刚准备主动爬上床时，梅墨菲斯又说：
“给我守夜。”
爱珐怜瞪大了眼，蓝盈的瞳孔里在短短几秒内闪过了震惊、疑惑还有不解这样的情绪。
——不是？！！
——特喵的，衣服都脱了，你说一句让我守夜？！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
梅墨菲斯似乎察觉到了爱珐怜的情绪，冷笑一声，道：“还是说你想做些其他事？”
少女是没有做好成为大人的准备的，所以她在沉默了片刻后，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姐姐你就安心睡吧，梦里面的东西都是假的。”她道，声音也柔柔的，完全看不出来刚刚脑子里面其实在想一些黄色废料。
“我会一直陪着姐姐的！”
黑暗中，梅墨菲斯不经意的抬眼望向女孩，在一瞬间，她发现女孩的眉眼闪烁着微微的光芒，很漂亮，真的很漂亮。但是呢，梅墨菲斯心里却是一片嘲讽，就是因为你在所以才不安心，谁知道你会不会什么时候，又突然反咬她一口，露出真面目……
想着想着，梅墨菲斯稍微握了握掌心——
她的枕头下，有一把冰冷冷的小刀，用来防身用的。
“姐姐快点睡吧。”
“我一直都在。”
梅墨菲斯很想说些什么，可或许是这一天的情绪波动太大，也或许是什么其他理由，因此，她的话语还未落下，空气中，就响起了轻缓的呼吸声。
然而，半睡半醒间。
梅墨菲斯却似乎看见了一道素白的身影，要带着某个人离开。
“不要走……”
“不要走。”
“不要，不要，不要。”
梅墨菲斯喃喃着。
某个人——爱珐怜的身影在朦胧又虚幻的梦境中，犹如白日里的月亮浮现了出来。与此同时，那素白的身影，也自然而然的变得清晰又刺眼。
然后，盛开的蒲公英，摇曳着的阳光渐渐弥漫出来，将整个梦境粘连成了一幅画。
——“她的怜怜要走了。”
——“那个跟说过喜欢她，最喜欢她的怜怜要走了。”
——“她明明可以原谅她，却还是要走，为什么？为什么……”
就这样，梅墨菲斯的声音突然变得又急又厉：“怜怜——”
双手也在冰冷的空气中慌乱的四处搜寻。
“我在。”
黑暗中，有人伸手握住了梅墨菲斯的手，一声又一声的应和着：
“嗯，我在。”
“姐姐，我在这里。”
仿佛终于是得了什么令人安心的答案，梅墨菲斯急促的呼吸终于缓缓平复，然后，紧紧攥着那只手陷入睡梦之中。
.
这一番折腾下来，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取而代之的是，倾注了鲜亮色彩的灰白。天快要亮了。
“咔哒……”
教堂被推开了一点缝隙。
爱珐怜回过头，发现是一名小女仆，她猜想，应该是来叫醒梅墨菲斯吃早饭的吧。
女仆小姐开门声惊动了刚刚睡去的人，爱珐怜感觉到梅墨菲斯握住她手的动作又紧了一分，呼吸也稍稍变得急促。
“没事……”
“我在。”
爱珐怜这样轻轻安慰，然后歪过脑袋，摇了摇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爱珐怜不知道的是。
在女仆小姐的眼里——
教堂内，浑身上下只穿着内衣的圣女大人，出现在了梅墨菲斯的房间里，与她十指紧扣。
脸蛋稍微红了红。
小女仆连忙把门关上，一溜烟的跑了。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地上散落的好像是圣女大人的衣裙。
……
并不知道女仆小姐如何脑补什么的爱珐怜只觉得冷。烧了一夜的炉火已经熄了，梅墨菲斯刚刚睡着她也不可能叫人进来添火，一只手又被牵着。
——“算了。”
我们的爱珐怜小姐是个不会亏待自己的人，所以，想了几秒，她悄悄撩开了梅墨菲斯的被窝，将自己钻了进去。
一瞬间，少女感受到了春天般的暖意。
——唔……好暖和。
少女不由得眯起了眼。
.
本来，爱珐怜想的：
就睡一会儿，等梅墨菲斯要醒了自己再爬下去。反正，她有系统233这个人形闹钟。
但是，少女忘了一件事。
她在两个小时前，把祂关进了小黑屋里面。所以，这就导致了第二天午后梅墨菲斯醒了，我们的爱珐怜小姐还没有睡醒的尴尬局面。
不过，应该要说的是——
梅墨菲斯醒来时，发现背后有人贴着她，温热的、暧昧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物触碰着她。
“姐姐……我在。”
同时，耳畔，少女还这样时不时的嘟囔着，声音很哑，很轻。
因此，梅墨菲斯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挪到了女孩的脖颈。她看见了青紫的的指痕，以及，很严重、很厉害，只一眼就能看出浓郁的杀意。
“怜怜……”
梅墨菲斯微微侧过脸。
用了一些力气。
把脸埋在少女的颈窝。
熟烂的、清甜的柑橘香气，一瞬间温存在了神经中。
然后，梅墨菲斯回忆起了：
一个叫爱珐怜的少女，在她生命的某个瞬间，就像星星、月亮一样闯入了她的世界。
一个叫爱珐怜的少女，在阳光摇曳，樱花飞舞的季节，给她定下来永远在一起的记忆。
一个叫爱珐怜的少女，在某个冬天，骗了她，还让她遍体鳞伤。
……
“你到底在想什么呢？怜怜……”
梅墨菲斯很轻地开口。
尾音渐渐低落，最后，便像是一声叹息。
少女没有听见。
只是用脸颊无意识的蹭着梅墨菲斯的侧脸。
梅墨菲斯闭上眼。
规律的抚摸着少女的发，少女的肩，少女的背。
——就这样，梅墨菲斯抱了很长时间的少女。
但是梅墨菲斯不知道，她现在拥抱的究竟是现在的少女，还是曾经那个十四岁从精灵之森跟她来到皇城的少女。
“沙……”
窗外有风吹过。
梅墨菲斯听着，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悲伤。突然间，她好想哭，不因为其他什么。
仅仅是——
那个用花、月、星星，世界上一切美丽事物比喻的少女，现在已经十六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