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的威压让他感觉心脏都要破碎，连做出再多思考的能力都随着橙红色龙眸在眼前放大而消失。
“还笑原主窝囊呢，真面对着没被麻醉的龙，自己还不是一样。”这是赛弗朗在昏迷前最后的想法。
昏迷的过程仿佛只有一瞬，当赛弗朗能睁开双眼时，已身处一片昏暗洞窟之中。
赛弗朗扶着身旁略带着熔岩质感的墙壁站起来，浑身的灼烧感仿佛是在油锅中煎炸了一样。
“这就是死后世界了吗？不像地狱也不像阴间啊——”
“你还活着呢，我在深思熟虑的仁慈之后，决定先留你小命。”如雷鸣般的声音从昏暗光亮处传来，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在空间中反复回响，声音的主人现身。
赛弗朗感觉自己没死可能不是幸运。
红色鳞片覆盖着的硕大头部，如灯笼般大小的橙红色眼球，发出光芒将昏暗的环境都照亮。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还能再昏迷一次，但脑海中止不住的恐惧，也不过让心跳加速。恍惚间，赛弗朗好像听到自己雷鸣般的心跳声，当这个响声也在空间中回荡起来时，赛弗朗发现这不是自己的幻听。
心跳和呼吸确实鼓噪，而且远超人类，这让赛弗朗生出无边的恐惧。
硕大的头颅张嘴露出牙齿，做出一个类似笑的表情——但赛弗朗不敢如此揣度这个动作含义，不同物种的同一动作代表着不同的社会学意义——到死都还想着那动物学呢。
“别发呆了，”咧嘴着的硕大头颅中发出声音，“你对我下手的时候要也是这个懦弱的反应，直接一声不吭的离开的话，也不会出现现在的事。”
龙的头颅合上嘴，为话做一个收尾：“可惜没有。”
“我以为龙的话不会很多的。”心跳放缓，赛弗朗看向自己身前的龙，捂着胸口回应道，“所以为什么没杀掉我，连城市都可以破坏屠杀，你应该不会在意一个对你动过手术的兽医的性命。作为一只野兽，你有足够的杀死我的动机。”
如灯笼般的眼珠在眼眶中游离，赛弗朗感觉龙的目光中带着飘忽不定。
良久，龙发出低沉的声音：“我在思考从哪条开始反驳你。”
又是片刻停顿后，龙继续道：“第一，你见过多少龙？我为什么不能是话痨。”
赛弗朗没想到龙会先开口问这个问题，略带烦躁的回答：“根据龙的数量和生活习惯判断，纯血龙类均为独居生活，对于独居的动物，由于交流的必要性远低于群居，所以语言能力相对会低于群居。”
“挺好的理论，实例呢？”龙头转至赛弗朗视线之外的地方，“我能想到的实例可都不支持这个看似准确的理论。龙确实独居，但我们的语言可不是只用来交流的，包括魔法也需要用到。”
赛弗朗猛然卡壳，从原主的记忆中，这个世界确实找不到实例——他也不知道龙的魔法是否也需要吟唱特定咒语。
从何种角度来说，这个世界都能用过去的动物学经验试图解答，那自己阉掉龙又算什么？如果那不是繁殖用的器官，自己只能说是以凡人身躯对龙造成了与羞辱没有差异的伤害而已。
还有，能毁掉一座城市的龙和传说中的勇者成为同伴而非讨伐对象这种事，也太过——
憋了很久，赛弗朗也没从无数乱七八糟的思绪中理清，全身的灼热感还在加深，但此刻并非刺痛，赛弗朗想往前方走，看到被墙壁折角遮挡的龙的躯体，但此刻显然连一步都走不出。
撑着墙壁站立，赛弗朗对面前已不见龙那硕大头颅的空间喊道：“别想着从哪条开始反驳我吧，就当我全错了。那么，龙，告诉我最重要的事，为什么没杀我。”
嗤笑般的鼻息声在洞窟外响起，龙低沉的声音回应：“也许你该问问自己，为什么没被杀掉？我遵循自己的直觉，我的感觉告诉我，你和梅丝缇是一类人，虽然你看上去什么天赋都不具备，但如果我尝试杀掉你，最好的结局应该是同归于尽。”
“梅丝缇？？”感受着身体略微恢复，赛弗朗往洞窟外缓慢走去，“我何能何德和传奇的那位勇者一样？我不过是个兽医而已。”
“职业不过是一个片面而已，而且，如果你指的是冒险者协会的那个职业的话，哈哈哈~”洞窟中回响的震耳欲聋笑声结束后，龙接着说道，“那个不过测定的是你觉得自己最应该是的职业罢了。不过你就该是兽医啊，从来没有人类敢给龙做绝育手术的，你是开天辟地的头一个了。”
“额......”赛弗朗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被龙知道了自己做的是绝育手术，还没杀自己，赛弗朗可不相信自己和龙能同归于尽，除了穿越者的身份和那个抽风抽筋，现在怎么叫也没有半点回应的系统，自己可谓是身无可依。
“那讲讲不杀我要怎么对付我吧，财宝拿了，刀我动了，再怎么也逃不过折磨和死两词，对吧？”
“乐观点，也许我不打算怎么对你呢？”龙的低沉声音回荡。
“能毁掉城市的龙，会说放过一个对龙下刀子的人，我不觉得这有可能。”在不过数步的行走之后，赛弗朗身体愈发炽热，四肢酸软无力，他索性原地坐下休息。
感受着深入骨髓的烫感，赛弗朗开口道：“现在你不就在对我折磨吗？从我醒来时刻，就被这炽热笼罩，你要真打算靠这种折磨发泄，那随你吧。”
逐渐增强的灼热盖住大脑，赛弗朗连坐的姿势都无法维持，两眼模糊，瘫软在地。
“就这样结束，也好。”睁着模糊的双眼，看着昏暗的头顶，赛弗朗仿佛听到了清脆的脚步回响，来到自己身边，在背后停下。
连手指都不再属于自己，赛弗朗连扭动脖子都做不到。
而在全身的灼烧感中，一股冰凉从两肩处传来，拖着赛弗朗靠向墙边，再将他上半身扶起。
接着，赛弗朗看到那个来到自己身边的存在：
金色长发垂至腰际，五官秀丽，唇若胭脂肌肤如玉，布满金色纹路的银甲盖不住挺拔的身躯。
原主记忆中的部分涌现到脑海中，一个无比响亮的名字在赛弗朗脑中炸开：
梅丝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