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何种角度说，面前的身影都和记忆中的传奇一样，从身姿到动作。
但赛弗朗没有忘记，此刻身处的洞窟，大概率就是红龙龙巢之中。
就算红龙与神姬曾是同伴，那也不过百年之前的故事，此刻在龙巢中出现一模一样的身影，如何也不可能是百年之前的人，这个世界可没有谁有那么长的寿命。
那就剩下两个可能：
面前的身影并不是神姬，或者神姬并不是人类才有如此寿命。
然后，就是另一个问题，她凭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四肢无法动弹，连声音也无法说出，目光也笼在模糊之中，赛弗朗只能任由对方站在身前端详着自己。
但面前的身影只是静站着，除了端详什么也没做。
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四肢的灼烫感褪去，重新恢复感觉。
“你是谁？你不可能是神姬。”赛弗朗撑着岩壁站起来，看向面前的存在，对上她的眼睛。
本该是金色的虹膜，赛弗朗看到的却是橙红，以及中间的竖瞳，让赛弗朗想起爬行类的眼睛：“你是红龙！”
“我就是红龙啊，怎么可能是梅丝缇。”竖瞳中传来疑惑的神色，“神姬”看向自己的手臂，在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后退数步。
骤然出现的庞大龙躯撞击在山洞上，碎石落下，向赛弗朗砸来。
“就这么结束也好。”看着头顶砸下的数片岩体，赛弗朗也没有躲闪的欲望，平静的等待着死亡来临。
头部传来剧烈的疼痛，让赛弗朗大脑一昏，一片黑暗的视野中冒出数片金星，脖颈仿佛被压断，但好像身体承受住了冲击。
在一片黑暗中，赛弗朗感觉自己全身都被压住，只有手指在挤压的疼痛中有一丝活动的余地。
龙爪刨开落下的岩层，将头脑略有昏沉的赛弗朗拎起。
“别想着这么容易就能死掉，”远大于赛弗朗身体的巨爪拎着赛弗朗，提到龙头面前，“我为了防止你像梅丝缇那样突然暴毙，好心的用鳞片帮你把身体改造了下，想死没那么容易。”
说着，红龙拎着赛弗朗向龙巢外走去，被抓着在空中昏昏沉沉的赛弗朗恍惚间看到空荡荡的龙巢，然后就被放在了最外侧的平台上。
被抓住的悬空感重新变为脚踏实地的感觉，赛弗朗甩了甩还不甚清醒的脑袋，扭头就看见身下岩壁上的小道——此刻，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重新回到了红龙巢穴之中。
身旁的硕大身影开口：“你对我的误解好像比较深啊，穿越者。”
“我觉得没什么误解，你确实是龙，也确实毁掉了城市，也寻找到我。”赛弗朗坐在龙巢外的悬崖边，“我动了手，我不觉得从任何角度有误解——等等，你说什么？”
“穿越者，哈哈。”龙扭过头来，咧着嘴笑，说道。
“你怎么知道！”
“梅丝缇给我说的，因为她说她是穿越者，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没有和她一样的，她想找到所谓‘回到原来世界的方法’，不过我说我听不懂所谓‘原来世界’是什么含义后，她就再没有说过这话了。”
“神姬是穿越者！？”赛弗朗猛然抓到红龙话语中的信息，此时也来不考虑刚才红龙变成升级模样的诡异，赛弗朗被红龙这一段话的含义吸引住了，问道，“神姬最后呢？她找到方法了吗？”
此刻赛弗朗也不顾自己为什么没被岩体砸死，也不顾对龙的恐惧，甚至站起身来向龙靠了一步。
“这我就不知道了，梅丝缇说后面再也没提这事了。”巨龙吹起了口哨——不过发出的是如同爆音一般的动静，让起身的赛弗朗不由得捂住耳朵，“怎么好奇这个了，还主动问我，刚刚不是还寻死的嘛？”
“你又不杀我，我寻死干什么。”赛弗朗长叹一口，“所以，你抓我来又不杀我，是为了什么。”
“我原本打算杀掉你，但我看到你的一瞬间，我改变主意了，我打算追随你。”
“哈？”
赛弗朗看向红龙，后者咧开嘴，展示一个露出牙齿的笑容。
红龙扑动两下翅膀，站到巢穴前的悬崖边，对着呆滞的赛弗朗，又一字一句的复述：“我、打算、追随、你。”
“我可没听说过给去势的兽医好脸色的动物，你没杀我都是万幸。而且，你能变成人吧，哪怕是需要混入人类社会也没必要选人追随？所以，为什么？要说追随，也是你要求我吧？”
红龙收起张开的翅膀，把脖颈伸到悬崖之外，声音从悬崖下的龙头处传来：“你掏我的事先不提吧，刚才变成梅丝缇是我的失误，我没法变成除了她以外的人类模样，我的变身最多变成亚人，龙角只能靠其他魔法从视觉上隐蔽。”
“变成梅丝缇，纯属意外，可能是因为我上一次使用变身时候是变成的她吧。”
短暂的沉默后，红龙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
上一次？赛弗朗敏锐的抓住了红龙话语中的问题。
“你变成神姬干什么？”
“我被迫当了三年神姬，别提了，聊回正题吧。反正和单纯追随梅丝缇的冒险比起来，那是段绝对无趣的故事和经历。”
“太久没变成人形了，我试试还能变回以前化成的亚人不。”
说着，红龙的身体在鳞片上光芒逐渐加快的流转中变小，在三五个呼吸后，便只有两三人高，但光华的汇聚，让他变得刺眼，赛弗朗只好移开目光。
开口的是清脆悦耳的女性声音。
“还是有问题。”
当赛弗朗听到声音望向龙的位置的时候，看到的已经是变回硕大身躯的红龙。
“失败了？”
“还是变成梅丝缇了。”
红龙说着，开始二度尝试。
但是，数次尝试，貌似都是以失败告终——用“貌似”则是因为赛弗朗根本没来得及看到红龙变身之后的样子。
相比费力的变成人的外貌，变回龙的速度显然快的不止半点。
“算了，就这样吧。”在反复尝试后，红龙选择了放弃。
扇动两下翅膀打开膜质的翼，红龙就直直的以违背物理学的方式摊开翅膀飞了起来。
“走吧。”悬停在空中的红龙看着赛弗朗疑惑的眼神，说道，“我不是说了，决定跟随你嘛？走哪去不得由你决定。”
“那你把我抓回巢穴是——”
来不多问，红龙便直接将赛弗朗抓起：“权当误会，我都不在意你对我下手的事了，你也别在意这个。”
“我问的那么多问题你还没回答呢，能先沟通完吗？还有，去哪不是我决定吗，红龙你怎么抓着我就飞了，能不能先将我放下来。”
“你不是没及时做决定吗？那就我来决定。至于问题，可以在路上慢慢回答你。”
说着，红龙振翅而起，向着山脉之外的地方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