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衣忙完后，坐在我身边，开始向我讲述早上的事情。当听到“老虎拍碎玻璃”时，我忍不住扶额。看来她因为书中设定的影响，误以为城市中出现大型野兽是正常的事情——毕竟书里的冒险家们总是随身携带灵宠。
接着，她提到后续发生的事，我不禁对萧雅感到些许同情。好巧不巧她还是什么灵监局的成员，听信了顾卿衣的说辞，被吓得不轻。
我上网搜索这个部门，却只能找到一篇小说，而且还下架了。其他的内容指向的却是市监局。
那位房东小姐看着不是中二病入脑的样子，难道暗中真的有这样一个维护社会稳定的神秘部门？
相关的描述会被封锁，有关的视频图文会被限流乃至删除，线下传播的话，可能会被请去喝茶。这样一想的话，我一直不知道灵监局的存在倒也合理。就算我真看到了什么相关视频，也会以为是AI合成过的吧。
“这么说来，卿衣和你们一样，都是文字祸……哦不对，言息？”
松鼠对于称呼好像挺在意的，察觉到它情绪不对，我迅速切换了称呼。
“既然你们的存在早就被知道了，卿衣不是可以通过官方途径获取身份吗。”
上户口最大的阻力是无法证明顾卿衣从何而来，如果这个灵监局早就有了相关定义，那应该会有特殊渠道吧。
“真这样的话也不用猫姐去黑户籍系统了。”松鼠甩了甩尾巴，语气有些不满。
“早些年大多言息还处于混沌之中，无意识地进行了破坏，就被人类视为祸害，有了文字祸这个蔑称。”
“她要是暴露身份，分分钟就得被抓起来收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可是你们挂在嘴边的话。”
这些话让我不寒而栗，意识到卿衣的处境比我想象中还要危险。原本以为只是会被作为黑户审问，现在直接会被当作危险分子抓捕了！
“那你们这样黑进去，不是更可疑吗？”我总觉得有些草率了，“不要小看网络安全的技术人员啊，为了找到你们，肯定会在各方面加强管控的。”
“现在可不比以前了，遇到没身份的人，都是查是否经过言息侵蚀意志，不是比个DNA，查被拐信息库、失踪人口、在逃人员什么的这么简单了。”
这些词汇从一个松鼠口中蹦出来有些荒诞感。
它接着说道：“有意识的言息本来就少，何况人形的，灵监局那些家伙还以为防住那些没有自我意识的婴幼体就够了。等到息主之争结束，言息都到明面上活动，还不知道他们会乱成什么样子。”
我听得有些发怔，想问的问题太多了，“息主之争？这是说你们内部存在着斗争吗？”
松鼠随意地挥了挥爪子：“言息能够吞噬与自己权柄相似的存在，但如果尝试吞噬相斥的权柄，就只会导致自身存在被破坏。比如，‘誓言’无法直接容纳‘谎言’。不过，如果通过吞噬桥接权柄，比如‘隐私’，就可以同时保有这两种对立的力量。”
它的声音低沉了些，尾巴轻轻拍打着桌面：
“除了被正面击溃，言息最大的弱点就是存在被扭曲，失去了意义锚点。如果某个言息实现了多个权柄的融合，成为息主，就几乎不再有任何弱点。那时候，人类将无法用任何取巧的手段对抗。”
松鼠知无不言是好事，但是我听的还是很懵，“是不是说，每个言息都有自己的进化路线，需要按照顺序去吞噬其他言息，最后达成一个完全体。”
松鼠鼓动着小爪子，似乎认可了我的理解，“没错，跟你们人类的游戏差不多。最后的胜者通吃同类，成为息主，并驱使其他不能兼容的言息。”
但是卿衣她看上去就是人类女孩子啊，我很难把她看成什么抽象概念的具象化，难道“魔法”是她的权柄？她又会有什么弱点，会是什么存在捕食的对象？
居然还存在着这么残酷的争斗，那卿衣岂不是会同时面对灵监局和言息两方的追击，我扭头望向她。她歪了歪头，眨巴着眼睛，眼神依旧纯净而无害，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即将面临的危机。
我将头转回，手指不断揉搓着，心中涌动着浓浓的担忧。作为一个现代成年人，我却好像提供不了任何帮助。像我这样的战五渣，不仅保护不了她，可能还会给她拖后腿。
右侧的肩膀一沉，脖颈传来柔软的触感，是卿衣在倚靠我吗？
“卿衣你怎么了！”我第一次看到顾卿衣虚弱的样子。
顾卿衣软软地靠在我肩膀上，一只手无力地搭在我的左肩。她闭着眼睛，呼吸显得急促而微弱，胸口起伏得让人心慌。
一股滚烫的热度从她身上传来，汗珠顺着她微红的脸颊滑落，薄汗浸润的肌肤透出一层通透的光泽，宛如染上了薄樱般的红晕。
她的身上好烫！为什么突然间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泪水如决堤的河流，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视线。我感到一股无力感席卷而来，仿佛全身的力量都被抽离。几乎是哀求地看向松鼠，希望它能给出解答。
“存在崩坏了......”松鼠喃喃道，语调带着少有的慌乱，尾巴挥动着，像是在极力思索，“是初生的灵息会遇到的状况，可是她已经有了这么明晰的实体了......”
“要怎么救她！”
我的声音颤抖，眼泪不停滑落，混乱的思绪像一团糟乱的线团，唯有一个念头无比清晰——无论如何，顾卿衣必须好起来。
松鼠抬起头，语气急切：“言息的实体稳定性源于观察者的认知，她是被你的信念和定义‘锚定’在这里的。现在你的认知发生了变化，却没有明确的方向，她的存在因缺乏支撑而开始崩坏。”
我不敢再犹豫，深吸一口气，将一只手轻轻放在她的额头上。内心无比坚定地告诉自己：无论她是言息还是其他什么，她都是顾卿衣，是我最在意，最憧憬的人。
渐渐地，她的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原本滚烫的体温也有所缓解。她紧闭的双眼似乎微微颤动，宛如要睁开的样子。
松鼠却跳上我的肩膀，语气沉重：“别大意，这还只是开始。”
